《第328次心跳》Ata丨

4、第 4 章

　　琴子并未对金之助说谎，手作公主什么真的言过其实了，她也是这个假期才兴起做书包挂件的念头。

　　那个长颈鹿，她很用心做了好久才完工，这样的水平怎么敢随便做东西送人。

　　但也是因为阿金的话，让她有些心动，想给自己再做一个小王子挂件……

　　不过人型底稿可不好打，以她现在火柴人式的人体架构水平，很难驾驭呢~

　　幸好，斗南高中硬件十分齐全，图书馆里各类书籍应有尽有。

　　正午的炽白光线穿透图书馆百叶窗，在琴子凌乱的草稿纸上烙下栅格状光斑。

　　她对着摊开的《人体结构绘画教学》咬住笔帽，左手关节扭曲成怪异角度——第七次临摹手腕结构宣告失败，铅笔尖在纸面犁出歪斜沟壑。

　　“指浅屈肌肌腱的走向画反了。”

　　清冽声线惊得橡皮在实木桌面弹跳，琴子一回头马尾辫高高扬起，扫过的气流掀起少年衬衫下摆。

　　呆愣的片刻，那人俯身握住她悬空的手腕在纸上做标记：

　　“桡骨茎突到掌骨的肌腱群……”

　　他单手撑住椅背形成的阴影，将琴子完全笼罩在自己的气息里。

　　木椅轻响，直树已然落座在琴子身边，琴子刚把被他握到发麻的右手藏到身后，谁知左手竟又被轻轻牵起。

　　“桡骨茎突。”少年干燥的掌心覆上她手背，引着她的指尖来到他凸起的腕骨划出精密轨迹，“触感像不像蜿蜒屈曲的山脉？”

　　窗外四月春风掠过悬铃木的沙响突然尖锐，琴子盯着两人交叠的手掌——

　　手肘被他的衣扣压出淡红圆痕，宛如琥珀封印的星环化石。

　　当松木铅笔被重新塞进指缝，少年身上干净的皂角味混着图书馆旧书的潮气漫过琴子鼻息：

　　“闭眼，画你感受到的。”

　　后背渗出薄汗的刹那，笔尖竟在双重体温的熨帖下苏醒——

　　在直树臂弯圈出的阴影里，琴子奇迹般地发现手中僵硬的线条渐次舒展成了灵动的肌理。

　　当最后一笔收锋时，素描纸上赫然是堪比生物课解剖图的腕部结构。

　　“桡动脉在这里搏动。”撤离的指尖若有似无擦过静脉，琴子猛然吸气，余光只捕到少年转身时扬起的衣角。

　　书架间隙阳光劈开了阴影，少年唇角未及消散的弧度，恰似她腕间迟迟不褪的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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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的天气总是变化莫测，前些天还晴空万里，仿佛要入夏一般，近来却又开始飘起料峭的雨丝。

　　校外便利店的自动门第N次开合时，直树终于捕捉到那个踩着水洼蹦跳而来的身影，原来是琴子最爱动漫周刊今天发新了。

　　透过饮料冰柜的反光玻璃，他看到那小巧身影越来越近，琴子弯腰放伞的功夫，他转身走到门口。

　　感应门滑开的刹那，带着雨气的柑橘香扑面而来，他不动声色后撤半步，任由少女发顶堪堪擦过自己锁骨。

　　“对、对不起！”琴子手忙脚乱地后退，发梢甩出的水珠在两人之间织出细密的银丝：

　　“入江君！”

　　“你也来买东西么？”

　　“来买咖啡。”直树轻叹一口气，向琴子展示空空如也的掌心：“出来得急忘了拿钱包和伞。”

　　他眼神忧郁望向琴子身后的雨幕，潮湿的衬衫领口贴着他的脖颈，汗珠顺着喉结滑落，我见犹怜的模样很是蛊惑人心。

　　顺着他的视线，琴子看向门外渐密的雨帘，手指无意识绞着裙摆褶皱：

　　“那、那…要不然，我……”借你钱？

　　话未说完就被截断。

　　“好。”

　　直树径直走到门口的伞架，一手毫不犹豫避开其他雨伞，精准捏住琴子那把浅粉的伞柄。

　　“走吧，先送你回家。”

　　伞骨“咔嗒”展开的声响惊醒了发怔的琴子。

　　“诶？等、等一下！”

　　虽然但是，入江君怎么知道这是我的伞？

　　琴子有些吃惊得小跑步追上。

　　一路上手持极具反差感的花伞，直树不但没有半分不适，还暗中将伞面倾斜，任雨水悄然在左肩布料上洇开深色痕迹

　　【相原宅玄关处】

　　“哎呀，历史重现！直树你怎么又湿光了？”

　　湿透半边衣袖的少年被买菜归来的相原重雄撞个正着。

　　洪亮的笑声震得伞面水珠簌簌坠落：“上次牛奶，这次雨水，直树君，你这是和水犯冲？”

　　他笑着将少年推进玄关：“快进来擦擦，在我家吃过晚饭再回去！”又回头催促琴子：

　　“琴子去我房间拿套替换的衣服！”

　　“哦，好！”琴子放下书包和伞，急步上楼。

　　父女俩各自忙碌着，只留直树在客厅，边擦湿发，边若有所思地望向客厅的墙。

　　待晚餐时分，伴着寿喜锅蒸腾的热气，他再度看着墙上稚嫩的涂鸦：

　　“相原叔叔，令嫒从小就这么擅长绘画？”

　　“当然啦！”琴子父亲骄傲地指着墙角的抽象线条：“看这朵向日葵，是她五岁时...…”

　　“等等，我还留有她当时的照片呢！”相原先生有些激动地转身入内。

　　“爸爸！不要！”琴子满脸涨红想要起身阻止，无奈被直树阻了去路。

　　两两相望间，一大本相册被琴子的好爸爸打开放到在饭桌上：“看，就是这张！”

　　泛黄塑封页间，扎着小辫的幼年琴子正踮脚在墙上作画，圆乎乎的小脸蛋上还有章鱼烧留下的酱汁。

　　“爸爸，快拿回去～太丢人了！”琴子欲上前强夺，可惜被快她一步的直树接手。

　　指节转动认真翻看每一页，终于能够得见琴子小的时候了，直树的唇角不自觉上扬。

　　忽然笑容从他脸上消失——

　　画面里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糯米团子，身边却多出个碍眼的西瓜头正要偷亲她的脸颊。

　　照片边角还用荧光笔写着：“阿淳哥哥?”

　　“这不是阿淳那小子么，以前天天往我们家跑。”琴子父亲接过相册问琴子：

　　“说起来你们从幼儿园到小学一直玩得很好，你还记得么！”

　　“完全不记得了！”琴子抢白的声音比平日高了八度。

　　“也是，后来他搬家就没听你再提起他了。”

　　瓷筷轻叩碗沿的脆响中，直树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米饭：

　　“孩童时期的朋友而已，确实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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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别相原家时暮雨仍未歇，水滴在伞面敲出轻快的节奏。

　　少年隔着布料按在胸前口袋——

　　泛黄相片里小女孩的画笔，正触动他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