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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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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家”随意鼓吹的三言两语,就这么把早就计算好全部时间节点的林屿阔说得将一切都抛到了脑后。
周五晚上十一点整的航班。
林屿阔甚至来不及回家收拾行李,他就那么简单地穿着工作时的衬衫黑裤,卷带着一身疲惫,匆忙地上了出租车,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和顾知然一起坐上了回哈市的飞机。
出了机场。
顾知然将行李箱交给家里的司机,扭头看向林屿阔,扬扬下巴,说:“一起吧,我送你过去。”
林屿阔看了眼还未得到回复的聊天界面,没多逞强,跟着上了车。
上了车后。
顾知然的话明显少了起来,似是早有预料回到顾家会面对什么,他表情都变得有些沉重,时时刻刻都扭头看着窗外,像是随时都可能砸窗跳出去,就此跑路。
林屿阔的状态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他这次回来完全是冲昏头脑,明早公司里还有场组会要进行,他托了位和他一起跟进研发进展的同事替他参加,勉强争取来了小半天的自由时间,但无论怎么算,最晚十点钟,他就要再次回到机场,搭乘航班回到海市。
他被顾知然说得头脑发热,一时冲动跑了回来,却没有不顾一切的资本,只能这么一分一秒地挤着时间,匆匆见一次面。
但林屿阔并未提前告诉段青寂,就像上次段青寂到海市见他一样,他也想给段青寂一个惊喜。
车停在小区门口时。
林屿阔先是看了眼一路上毫无动静的手机,才跟顾知然简单道了别,推门下了车。
顾知然坐在车里,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对方即将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内时,才降下车窗,将脑袋探到车窗外,喊了声:“林屿阔。”
林屿阔停住,扭头看向他。
顾知然冲他摆摆手,说了句:“祝你好运。”
林屿阔站在原地,单手插兜,笑了笑,说:“也祝你好运。”
两人,一个在车外,一个在车内。
一个要去见爱人,一个要去面对未知的现实。
顾知然升起车窗,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他略显疲惫地将头向后靠去,闭上眼睛,几秒钟的死寂后,司机直接启动汽车,将车开远了。
而顾知然,也随着这辆车的继续行驶,收敛起了面上的全部情绪。他在国外的这几年,玩得太欢,几乎不用承担任何压力,现在也到了他买单的时候了。
……..
林屿阔站在电梯里,看着电子屏幕上快速跳转的楼层数,拿着手机的手掌攥得越来越紧,他的心跳似乎也随着楼层数一并开始跳动,甚至跳得要更快,心跳声似乎随时会冲破胸膛中的骨头,窜到他面前。
“叮咚。”
电梯门缓慢打开,楼道灯也随之亮起。
林屿阔深吸了口气,走出电梯,径直走到房门前,用衬衫衣摆蹭了蹭手掌,才缓慢地伸出手,将无名指的指腹搭到指纹识别处。
记得当初录入房门指纹密码的时候,段青寂按照使用习惯,为了方便直接录入的食指指纹,而林屿阔却死活都要录入无名指。
段青寂对录入哪个指纹没有强制要求,这事儿也无关紧要,便干脆随他去了,毕竟使用无名指的指纹来当密码,除了麻烦些外,也没别的坏处。
但现在在林屿阔的眼里,他将无名指搭上去的动作似乎被切割成无数帧的电影画面,以极其缓慢地速度跳转着,而他的心跳声也成了电影的配乐。
这就像被求婚时,将手掌伸出去,等待一枚戒指套牢自己的无名指,漫长到令人感到无比得紧张、焦躁。
“咔哒。”
门锁开了。
林屿阔拉开门,走了进去。
但房子里一片漆黑,根本找不到属于段青寂的身影。林屿阔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脱掉鞋,甚至不愿多浪费时间去换上拖鞋,就直接踩到地板上,顺着楼梯上了楼。
段青寂回复他的上一条信息,说要去洗澡,之后便一直没了信息。
林屿阔直奔段青寂的卧室,先是敲了敲门,等待半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才慢慢摁下门把手,推开了卧室门。
这下,他看到了光亮。
段青寂的床头灯开着,床上还摊放着几份未来得及查看的文件,以及一个看起来像已经使用过的浴巾。
昏黄朦胧的光打在床上,被子上的褶皱显得不甚清晰,林屿阔盯着那处,猜测着段青寂可能已经睡着了。
但当他走过去后,猛地掀开被褥,却发现床上根本没躺人。
段青寂不在这儿。
林屿阔愣在原地几秒钟,便快步走到并未开灯的浴室门口,浴室门大开着,虽然里面黑漆漆一片,但还是能勉强看清里面并没有任何人影。
段青寂也不在浴室。
为了再次确认,林屿阔将浴室灯打开,走进去仔细查看,不放过任何角落,生怕段青寂童心大作,突然跟他来一遭躲猫猫的比拼赛。
但显然,并没有这种可能。
一无所获的林屿阔出了卧室,再次走到书房门口,这次他甚至连敲门等待的时间都不愿意多耗费,直接就推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的环境更好看清了,窗户外的碎光投进房间内,也照亮空空如也的办公椅。
林屿阔紧皱着眉头,想到个毫无可能的结果。
难不成段青寂在他卧室里?
迟迟找不到人,林屿阔的心跳速度不降反增,他每走一步,心跳声就像沉重的鼓点般在他耳畔重重响起。
林屿阔再次推开卧室门。
床上的被褥有些褶皱,褶皱的曲线边缘连接起来能勉强拼凑出个人形,段青寂估计在不久之前躺在这上面过。
得到这个结论,林屿阔笑了下。
段青寂也想他了。
而眼下这局势,段青寂只可能是在旁边的浴室里躲着。
林屿阔站在原地,扬声喊:“段青寂。”
没人回应。
林屿阔原本胸有成竹的自信也像被浇了喷冷水的火苗般,猝然熄灭,他抬步快速走向虚掩着门的浴室,伸出手用力推开浴室门。
下一秒,林屿阔猝不及防地看见了躺在浴室瓷砖地面上的段青寂。
段青寂身上穿着的睡衣被地面上的水渍浸湿大半,紧紧地贴着身体,他头发上也沾了不少水,像失去生命的水草般无力地依附着段青寂的额头。
倒在地面上的淋浴头还在缓缓向外流着水。段青寂应当没昏迷多久,否则浴室的地板早就被水铺满了。
林屿阔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
他快步走过去,将段青寂抱起来,搂在怀里喊:“段青寂。”
段青寂毫无反应,完全失去了意识。
林屿阔将手探到他的鼻下。
还有呼吸,但呼吸极其微弱。
林屿阔连忙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经过两个小时的抢救,早上五点钟出头,段青寂被安置在病房内,他皮肤苍白,手背上扎着输液针,贴着白色胶带,毫无苏醒的迹象。
“他这是心肌供血不足导致的休克。”医生站在病床前,看着林屿阔,说:“看他的状态,大概率是过度劳累,身体承受不住,再加上他突然接触高温环境,骤冷骤热导致的。”
医生推了推眼镜框,又将林屿阔从上到下扫视了遍,眉头皱得更紧,接着说:“这几年出现这种症状的基本都是年轻人,一心扑到工作上可不好,也要注意注意自己的身体。”
“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林屿阔连忙问。
医生说还未说话,林屿阔便听见道轻微的窸窣声,他连忙扭头看过去,发现段青寂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但或许是因为身体无力,他眼睛只睁开一条缝,眼珠轻微转动着,看向林屿阔。
而他那扎着输液针的手,也在缓慢地挪动着,似是想要靠近林屿阔的方向。
林屿阔靠过去,伸手去拦段青寂挪动手掌的动作,用掌心的温度缓和着输液管的冰冷。
他开口问:“怎么样?”
段青寂盯着他,嘴唇嚅嗫了下,却没发出任何声响。林屿阔想要弯腰凑到他唇边去听,却被医生叫住。
医生并未避着段青寂,直接说:“他这种情况必须好好休养,至少三周内都不要再像之前一样耗着身体,吃不消的,他这几天还要在医院内观察一下,你是他的家属吗?”
林屿阔下意识地看了段青寂一眼,才应声:“是。”
医生点点头,接着说:“你必须好好看着你哥,当然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如果可以,最好再找来一位家属,轮流照顾,省得你在工作和他之间来回折腾,也伤身体。”
他明显是注意到林屿阔的穿着看着像是结束工作便直接过来了,才多说这么一句。
而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被他直接归结为兄弟俩。
医生走后。
林屿阔沉默片刻,才缓缓呼了口气,重新走到病床旁,弯腰用手去试段青寂的体温。
段青寂的身体温度极低,林屿阔还不敢枉然买暖水袋灌开水给他暖身体,只能先将被子裹得更紧一些,等段青寂的情况再稳定些,再到楼下超市去买热水袋。
段青寂看着他的动作,良久,才极为费力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小阔,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