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纪》陈落微

340、韩凌南钟秀相认

　　宫中十几位皇子公主一日病逝，此事太过突然，也太过可怕，还好段睿明及时封锁，将消息困在宫城之中。
　　钟贵妃和韩凌梓急急赶去调查，一切证据都指向谋士洛晓天。
　　韩凌梓清楚，洛晓天是楚皇胡清落的人，难道这是楚皇授意的？虽然残忍，但也能理解，毕竟那些都是卫无虞的孩子，不管以后怎么处置泽国和泽皇，那些流着皇族骨血的人都是隐患。
　　于是韩凌梓毁掉了证据，将皇子丧命伪装成意外。
　　钟贵妃却无法理解，她隐隐感到洛晓天同她一样，在为楚国做事，他们甚至还在卫无虞跟前打过配合，互相传递过消息，可是这些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况且他们都还年幼，最大的不过八九岁而已！
　　况且，若为斩草除根，她的孩子卫长福，是不是也不能留？
　　虽然她入泽宫为奸细，但孩子是她拼命生下的，是她自己的，她决不允许孩子被人加害。
　　钟贵妃惊惶不已，忧心不已，时时刻刻跟着卫长福，日日夜夜警惕着。如此没几天，钟贵妃就生病了，时常发热，呻吟……
　　等到要上朝的时候，钟贵妃无法下床，也不许人带太子去上朝。段睿明来了，百般劝说也没用。韩凌梓来了，保证护住太子也没用。
　　钟贵妃谁也不敢相信！

　　韩凌南终于到了顺水城，韩凌梓带他进入皇宫，接了成为摄政王的圣旨，又听丞相段睿明汇报了朝堂境况，就准备去拜见太子。
　　路上，韩凌梓避开侍卫，对他说：“三弟，太子近日无法上朝，皆因贵妃担心太子被人谋害，不放他离开一步。你可有办法？”
　　“贵妃为何担心？”韩凌南不解，可见韩凌梓把消息封锁的极严。
　　韩凌梓压低声音，将洛晓天谋害皇子公主的事说了出来。
　　“为何不审理洛晓天？你怎么还替他遮掩？”韩凌南不解的问道。
　　韩凌梓叹口气，说：“洛晓天是楚皇的人，你觉得楚皇会不知晓？”
　　“皇上断不会命他这样做！必是他自作主张，与皇上无关！”韩凌南相信胡清落不会如此。
　　韩凌梓全然不信，说：“事关国事，怎能不斩草除根？洛晓天没必要为了自己这么做。”
　　韩凌南想了想，说：“必是他自作主张，皇上决不会下这样的命令。当年莫勒卡部那般对待楚人，皇上后来不也将他们视作同胞？皇上还专门派了右丞相岳悠长去云山城协理民政，帮扶莫勒卡人。”
　　韩凌梓是对胡清落了解不多，听韩凌南这样说，也有几分可信，于是放下成见，说：“我也想多了解了解这位女皇帝。”
　　“从皇上任命大哥为东部将军，封你为明庸将军，你也该了解她的为人。”
　　“对，三弟说的是。”
　　两人边走边说，已经到了太子和钟贵妃住的熙和宫。
　　韩凌梓说：“钟贵妃连日发烧，状态不佳，太医也束手无策，想必没有多少时日了。”
　　“只要太子无恙，泽国就可平稳无乱。”
　　韩凌南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宫殿，看到太子在院内玩耍，就过去行跪拜之礼。
　　“臣韩凌南拜见太子，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韩凌梓也行了参拜之礼，而后指着韩凌南对太子说，“这位就是摄政王，太子太傅，也就是殿下师父。”
　　太子盯着韩凌南看了一会儿，说：“你是师父？母妃让我都听你的。”
　　韩凌南没想到这位没见过面的贵妃，竟然这样教育太子，她因疑心人加害太子而生病，却对未曾见面的自己如此信任？
　　韩凌南心中感动，又有些不安，钟贵妃——他必须去见见这位钟贵妃！
　　“请带我去见见贵妃。”

　　韩凌南被丫环领着走到了内殿，床上躺着一位极瘦弱的女子，若不是病痛折磨，她应该是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
　　韩凌南倒没想着美不美，他只想确认一下，她到底是谁？是否是自己的故人。
　　韩凌南上前几步，快到床前了，贵妃突然坐了起来，喊道：“太子在哪儿？”
　　小桃赶紧答道：“回娘娘，在院中玩耍。”
　　钟贵妃侧耳倾听，应是听到了太子的声音，才放下心来。随即，她又问：“摄政王还没到吗？”
　　“回娘娘，到了。”
　　“在哪儿？”贵妃激动的站起来，向外搜寻，她身上纯白的里衣晃晃悠悠的，像是做大了许多。
　　钟贵妃看到了韩凌南，韩凌南也同一时间看清了钟贵妃，两人都惊呼出声。
　　“摄政王——”
　　“钟——”
　　竟是钟秀！韩凌南嘴里的“秀”字终是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钟贵妃”。
　　当年梨园一别，传信数封，他一直以为她还在梨园唱着婉转多情的曲子，以为她会在寂寞多愁的夜晚思念自己，以为她会等他来娶……没想到再次相见，竟是在千里之外的顺水城，在等级森严的皇宫，没想到她已为人妃，为人母，真是造化弄人，真是戏曲中所唱的“劳燕分飞，好花不连理……”
　　韩凌南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但他看着瘦弱苍白的钟秀，更多的是心疼。
　　钟秀也有恍若隔世之感，但她早已知道了这些事，即便遗憾，也必须接受现实。她含着泪，晃晃悠悠的走过来，韩凌南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她，却在即将碰到的时候，抽回了手。
　　“贵妃有何吩咐？”
　　“救我儿，留他性命。”钟秀嗫嚅着，几欲流泪。
　　韩凌梓已经发现了什么，赶紧挥挥手，屋中的丫环太监都退了出去。
　　“我去外面守着。”韩凌梓说完出去了。
　　韩凌南见人都离开，霎那间红了眼眶，他问：“钟秀，你还好吗？你为何在这里？”
　　钟秀拉住韩凌南的手，说：“你说要一统天下，柳班主说要襄助楚国，你还蒙受冤屈，我就来了。”
　　“你何苦这样？若是你在梨园等我，该多好！”
　　钟秀泪水涌出，他们回不到那个时候了，她忍着心痛说：“你就当我还在梨园，出现在这里的，是钟贵妃，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我去梨园找过你，我想告诉你，等打完仗了，我就娶你。”韩凌南眼泪流出来了。
　　“是我的错，可是现在，你能护住长福吗？你告诉楚皇，我们不当太子，不当贵妃，我们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孩子活着。”
　　钟秀说着大哭起来。
　　韩凌南用手擦着钟秀的眼泪，说：“皇上不会杀一个孩子的，长福会活的好好的，我保证。”
　　“可是，卫无虞的那些孩子都死了，我害怕……楚皇要斩草除根……可是，长福是我的孩子……”
　　钟秀又开始发热了，身上烫的要命，嘴里也开始说胡话了。
　　韩凌南说：“钟秀，你相信我，长福会活得好好的，皇上不会对孩子下手。那些孩子，不是皇上下命……”
　　钟秀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捂住眼睛，说：“皇上下命杀了那些孩子，我害怕，我，我要保护长福，长福——长福——快到娘怀里来……”
　　钟秀开始起身寻找长福。
　　韩凌南拉住钟秀，知道她已经烧糊涂了，再不降温，恐怕有生命危险。
　　钟秀还在宫殿里边喊边找，又糊涂，又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