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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与主的第二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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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南雪还以为这顿饭会吃的很拘谨。因为下人把菜一一布好后,父亲执筷沉默地吃着饭。
就如同以往的每一顿饭一样,食不言语,吃完饭凛南雪只要向父亲母亲告离就行。
这次凛南雪一如往常擦了擦嘴,要告离的时候。母亲喊住了他。
沈夫人眼里是慈爱,她站在凛南雪面前,面上带笑。
“雪儿用完膳就要走?不陪父亲母亲说会儿话?”
凛南雪闻言停住了脚步,朝二人恭敬地略俯身。
他身挺如松,更是遗传了沈如君和凛呈肃的好样貌,还未及冠就有不少女子上门来提亲,话里话外都是看好凛南雪。
纵然有几分凛家的缘故在,可凛南雪本身就是名动天下的天之骄子。
沈夫人越看越满意,回过头来对一脸严肃的凛呈肃提道。
“前些日子沈家那小姑娘不是说心悦雪儿吗?我看要不凑一对,这样和沈家也算是秦晋之好?”
沈夫人眼里含笑,凛呈肃无奈,还未说话,凛南雪就先拒绝。
“母亲还是不要这么说,有辱女儿家的名誉。”
“这小子……”沈夫人失笑,看着凛南雪一板一眼认真地拒绝,心里知晓他没这个情意。
凛呈肃清了清嗓子,想起昨日妻子说的话。
“你最近几日,为何不去取契奴的血?”
凛南雪从善如流:“孩儿觉得昨天那样的伤势,用不着取契奴血。”
“父亲曾说过,男儿若遇事只懂顾着眼下,那以后的路势必不好走。”
“契奴的血拢共就那么点,孩儿今日用了,以后若是身负重伤……”
沈夫人赶忙止住他的话头,白了凛呈肃一眼:“呸呸呸,雪儿怎么会有身负重伤的那一天,肯定是平平安安的。”
凛南雪接着说:“以后若是有用到契奴血的时候,那时候也不用到处想,还是用到该用的时候为好。”
凛呈肃略一沉思,觉得凛南雪说的有几分道理。
“但是契奴,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若是不拘泥于契奴血统,单单我们这附近就有不少可以做契奴的。”
凛南雪淡淡接道:“可父亲母亲为我挑选的,定是那最顶尖的契奴。若是因孩儿的一时贪婪而葬送了他的性命,那孩子定然也会为自己的举动心怀不安。”
“毕竟契奴也是家财的一部分。”
听到这话,凛呈肃眯起了眼睛,觉得凛南雪总算知道了契奴的价值。
但他还是点出了一点:“契奴的命算不上命。雪儿以后还是不要犯这种错误。”
“……是。”凛南雪弓手应下。
沈夫人笑眯眯地为凛南雪拢上碎发:“但是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契奴就是帮捉妖人提升修为,修复伤势的,若是日日就好吃好喝地供着,却不曾用过,那就失去了契奴最大的作用。”
凛南雪一一听下教诲,再与二人叙了会儿亲情后,就准备出门去山下小镇捉妖。
他背上行囊,顶着风雪,往小渔镇赶去。
路上行人寥寥,一眼看过去多半是铺天盖地的雪,风卷着雪打着旋儿,只有点点远方的黑点。
小屋内。
邬冗趴在桌上,听着小妖前来禀报。
当得知凛南雪又下山的时候,拿葡萄的手一顿,只是很快又塞入嘴中,轻轻一咬,汁水横溢。
邬冗不甚无聊地抚摸着自己的手腕,敛眸笑出了声。
“主还真是……一向都会躲避。”
旁边的小妖垂下头,只敢偷偷瞥两眼邬冗。
即便是一眼,都能让小妖的心扑通扑通跳了好久。
真不愧是大人的孩子,就连这般的风华都与大人相似,如出一辙的银发雪眸,应是冷淡至极,偏偏又有浑然天成的诱惑力。
小妖得到邬冗应允,又将自己偷听到凛南雪和父母的交谈一一复述给邬冗听。
等说完后,小妖犹豫片刻,还是劝了邬冗一嘴。
“王,凭你的实力,想要离开凛家容易得很,为什么要任由凛南雪用你的血?”
邬冗睨了小妖一眼,小妖就浑身颤抖,立马跪下来匍匐在邬冗面前。
“王,小妖下次不敢再说了,还望王恕罪。”
邬冗眯了眯眸子,又捻起一颗葡萄放入口中。
“这次就饶你一命,下次不准再质疑我的决定。”
“不过……”邬冗歇下了手,若有所思:“主要离开我那么久,我也要出去看看。”
他偏头叮嘱了小妖些许,便光明正大,拉开了那一扇禁门,行走在众人中间,堂而皇之地迈过凛家的大门,顺着感应朝凛南雪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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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南雪一刻没有停歇,一天一夜过后总算是赶到了离小渔镇不远的黑山林。
黑山林下面有一个小村,正巧天色已晚,大雪封路,凛南雪就背着行囊入了小村。
只一踏入,凛南雪就发觉到了不对劲。
这村……即便是冬天,也不该这般的寥无人烟。一向生火做饭冒烟的烟囱,此刻也没有人生活的迹象。
凛南雪脚步一顿,手已经悄然握紧了剑柄。
他缓步入内,打量着这小村。
家家门户紧闭,不见灯火,有些门前有扫过雪的痕迹,不过按照这般大雪扑簌的速度,不多时又会被大雪封门。
这说明这村里是有人的,凛南雪寻了个屋子,敲了敲门。
不见有人应声,凛南雪也没有放弃,而是颇有耐心地又敲了敲门。
这家屋子门口的味道最为浓郁,如若不是人多,就是不久前才刚刚停在门口。
凛南雪正要敲第三遍门时,里面突然传来一个怯懦的声音。
“别……别敲了,求你了,再敲它就要来了。”
是个孩子的声音,听这声音约莫还是个稚童。
“你让我入内,我就不敲了。”
“我不是坏人,我是捉妖人。”
怕孩子警惕,凛南雪又补充了一句。
“捉……捉妖人?”
正当凛南雪以为下一秒门就会被打开的时候,他敏锐地听到门里正有推东西的声音。
……里面那孩子,正把东西一点点推到门前,生怕他把门推开。
“你畏惧我?”凛南雪沉吟片刻,出声询问。
稚童气喘吁吁,费劲地搬着东西。
兴许是觉得这般冷落人也不是个好做法 ,稚童还是开口回道。
“我不怕,不怕你。但是你今晚还是不要住在我家里,我家里客满了。”
客满了?
这般大雪,又怎么会有客不远万里千里迢迢来入住黑山林下面的小村?
“你还是去寻别处去住,你去村头的李婶家,或者村尾的村长家,村长不在家里你正好住下,他们要是听到你是捉妖人,会很开心放你进去的。”
……“可是外面大雪下得厉害,看不清东西,我也不敢乱走,倘若我一下子走到那妖的脸上,怎么办?”
“那我就会丧命在外,我来捉妖,不是为了打没有准备的战。”
“你舍得看我死在外面吗?”
见稚童不说话,凛南雪又略带可怜的加上了一句。
“我带着行囊,你只需让我入内,不需腾屋子给我,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借睡一晚。”
这法子真是百试百灵。
门栓被解下来后,门后的稚童还在用力地拽门。
明显急了,但还得压低声音防止引得那玩意儿过来。
“哎哟我怎么拽不动!还有些时候它就要下山来吃人了!你快进来啊!”
稚童急的都要哭了,凛南雪伸出手在门上轻轻一推,稚童千辛万苦搬来的东西就噗啦噗啦全都倒在了地上。
小石头呆呆地朝上看,眼里还有着眼泪,鼻头挂着鼻涕泡,随着凛南雪推开门的动作,寒风也席卷入内。
鼻涕泡被冻上,小石头眨巴眨巴眼睛,只顾着看面前的男子。
男子着一身白袍,若在远处不刻意去看,远远就和雪连在了一起。
乌发被束在脑后,高高扬起,显出少年气。
他的腰间还佩戴长剑,小石头虽然看不懂什么材质,但一眼也能看出来用料不凡。
最为关键的,是面前的这个少年。
剑眉星目,像是不染世间的天山雪莲,自带一种疏离。可偏偏他此刻扬起了笑容,笑意浅浅,迈前一步,将门关上,呼啸的寒风被关在了门外,于是室内又悄然升了温。
少年蹲下身,与小石头平视,微微蹙着眉头。
“冻傻了吗?”
小石头这才一个激灵弹射跑开,脸上浮上两朵红云,小脸蛋红扑扑的。
他鼓足勇气,愣愣地看着凛南雪:“大哥哥,你真好看。”
说完他呲溜一下吸了口口水,用衣袖擦干净自己的鼻涕泡,就撅着屁股去给凛南雪收拾铺盖。
凛南雪这才注意到面前这个孩子同别人的不一样。
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脖子上系着根红绳,还挂着一个金锁,凛南雪眼尖地发现上面还歪歪扭扭刻着两个字:平安。
凛南雪扫视了一下周围,东西摆放的极为整齐,吃食都被认真地放在了凳上,排排放了一排凳子。
小石头见他看凳子,挠了挠头,站在凳子旁边骄傲地对凛南雪炫耀:“这是我娘亲和爹爹走前给我准备的吃食,他们说我要是饿了,就吃一份。”
“大哥哥,你也是捉妖师,我娘亲和爹爹也是捉妖师,他们去捉很大很大的妖怪啦!”
凛南雪沉默一瞬,看着面前已经空了大半,只剩寥寥无几放着吃食的盒子。
“你的娘亲和爹爹,离开有多久了?”
小石头呵呵乐着,挺起自己小胸膛:“不知道!”
“但是我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娘亲和爹爹回来看到我肯定会很高兴!”
凛南雪将小石头拥入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是啊,平安做的很好。”
他不忍再去看那堆吃食,临走前依旧牵挂孩子的父母,如若不是死关临头,又怎会放孩子一人在家?
小石头高兴地回抱着凛南雪:“你知道我的名字叫平安么?娘亲和我说过,知道我名字的都是好人,我是陈平安!”
突然一阵风刮过,将这屋子吹得摇摇欲晃,小石头扑进凛南雪的怀里,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一手捂着凛南雪的嘴巴。
他眼里流露出惊恐,小小的身体颤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