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新世界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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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
她的…证明。
迟粼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露出一个极真心的微笑。
她仍穿着那身灰衣灰裤，原本脸色惨白，一副摇摇欲坠的病人模样。此时眉目舒展，黑漆漆的眼睛仿佛点了灯，浅淡的唇轻轻扬起。
平日波澜不惊的人笑起来反而有种攻击性。一种睥睨众生的非人感。
姜禾望着她怔怔两秒才直起身，将长发往后捋了捋，笑着问：“可以收留我吗？”
迟粼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淡淡神情，抱着臂道：“没多余的拖鞋给你——我这什么也没有。”
这就是同意了。姜禾得意道：“我什么都带了。”向她展示了自己鼓鼓囊囊的背包。
迟粼看着那一直在出现从未派上用场的背包，抽了抽嘴角，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姜禾把门带上，在玄关处换好鞋，走到她的房间门口。门没关，迟粼正坐在床上发呆。
她礼貌地敲了敲门。
迟粼看向她：“居然学会敲门了？”
她记得之前洗完澡姜禾直接进了她房间。
姜禾惊讶地挑起眉毛：“冤枉啊！我当时可是敲了门的。”
“哦——敲了门就能进。”
姜禾面不改色道：“那是特殊情况。末日危险，我看你一直没应声，担心你的安危。”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素质，她真就这么靠在门边不进来，等着迟粼发号施令。
迟粼又开始揉太阳穴，她是真头疼：“别废话了，地上坐下吧。”
“好嘞。”姜禾立刻大摇大摆进来，在地上盘腿坐好。
楼下的装修声孜孜不倦地钻上来，迟粼看了眼手机：“现在是八点二十三分。还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暂且做好末日再来一次的准备。”
姜禾撑着下巴：“我们是不是要找点物资？”
迟粼思索了一会：“嗯，等会出门。既然要赶我们出去，梦境里的状况应该不会在现实发生。只是依照其中的一些提示——如果真的是提示的话，末日很可能还是会来。毕竟，末日有很多形式。”
姜禾：“那能帮我剪个头发吗？”
迟粼：“？”
她看了眼对方的一头长发，这才想起来在梦里时姜禾是一头剪得乱七八糟的短发。
“之前头发太长了不太方便行动，我就自己拿小刀割掉了。”姜禾解释道。
迟粼面上没什么反应，手指轻微地动了动。
她的头发就是自己剪的。时不时就会剪，因为剪的时候会很愉悦。不知道剪别人的头发会不会有这种效果…
“我去拿剪刀。”迟粼起身。
姜禾要去翻包：“我这有…”
“不行，用我的。”迟粼坚持道。
“哦。”姜禾看着迟粼走到床头，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把看上去很专业的剪刀。她默默打了个寒颤。为什么感觉…迟粼很兴奋啊？
她明智地在此刻保持了沉默。
迟粼又走到外面，拿进来一个垃圾桶，放在姜禾身后。
“我剪得不太好。”迟粼的手已经迫不及待拾起一缕姜禾的头发。
姜禾：…现在后悔还有机会吗？
她想起迟粼的头发仔细看也是参差不齐的。当时没多想，毕竟有自己这个例子在前，现在看来这人是又菜又爱玩啊。
算了，头发而已。一定是现在的迟粼太像个变态了，她才会这么…不寒而栗。
冰凉的指腹划过脖颈，把两边的头发往后捞起。姜禾忍不住轻颤。
“咔嚓”“咔嚓”
迟粼很专注，没什么章法地凭心意剪着。她凑得有些近，随着头发逐渐变短，气息喷洒在姜禾的后颈。
姜禾呼吸不畅，坐立难安。
耳边只剩规律的咔嚓声和平稳的呼吸声。
她后悔了。
迟粼全部心神都在手中的头发上，余光瞥见姜禾红得滴血的耳尖，心中疑惑：开着空调也这么热吗？
—
“嗡——”
“第一次见小迟带人回来哦。”蒋显光大着嗓门在迟粼和姜禾之间来回打量道。
这似曾相识的对话…
迟粼忍着近距离的电钻声，飞快地打断了她：“蒋大娘，我们有事跟你说。”
将她带到稍微远离噪音的地方，迟粼组织着语言：“可以请您暂时关店吗？店里别留客人，那个男工人也让他回去。不麻烦的话搬些被褥下来…”说着说着逐渐没了底气。
这也太像神经病了。她心虚道：“您相信我，我…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末日来了。”
蒋显光眼前一亮：“你重生了？”
“啊？”
“或者你穿越了？你有空间？你有系统？”
迟粼总算反应过来，欲言又止，最终道：“大娘你…少看点小说吧。”
蒋显光略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没事小迟，我懂，我相信你，不会多探究的。人心不可测啊，你一定要小心守住自己的秘密！”
迟粼：“…好的大娘，你相信就好。”
蒋大娘显然很懂，不必多嘱咐。
两人又去了最近的大超市。此时已经九点半，她们速战速决，只拿了些必要的用品。
姜禾提了大部分物资，以方便储存的食物、水为主，迟粼手里则提着两大袋卫生巾。
回家时小卖部已经大门紧闭，两人放心地上楼进屋。
迟粼放下东西，看了眼时间。
十点零八分。
还有四分钟。
姜禾把物资排放好，自觉地在客厅铺了层薄毯，放上睡袋。
迟粼走到窗前往外看去。
晴空万里，蝉鸣阵阵。
今天是周六，街道上有许多人来来往往，十分热闹。
散步的母女、晒太阳的老人、十指相扣的情侣、刚从滑板社放学的少年们。一个中年男人似乎认出了熟人，上前揽住他的肩膀，对方疑惑地转过身来。
十点十分。她放下手机，专注地凝视着这条街道，在心中倒计时。
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她希望无事发生。
姜禾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的身旁，“我提醒老师了，她说信我。”
迟粼淡淡地嗯了声。
十点十一分。
姜禾笑了声，语气轻轻：“希望一分钟后，我能辜负她的信任。我能成为骗子、疯子…”
迟粼转过头。姜禾脸上毫无笑意，眼睛里是一种浓重的悲伤。
她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没有说。
迟粼转回头，注视着正在街道上踩着滑板一个个飞过的少年：“嗯。我们都是。”
三、二、一。
她看着街道突然混乱起来。
那个男人正痛呼着求救。他神不知鬼不觉伸进“熟人”口袋里的手被死死掐住，“熟人”正发着狂撕咬他的脖颈，很快咬下一大块血肉。
有个戴着冷帽的少年停下滑板，朝那边冲过去，抬起滑板用力砸向那突然咬人的男人，将他们分开。
但很快她发现那求救的男人也变得不对劲了。皮肤发青，眼珠混浊凸出，喉咙里发出阵阵嘶吼，流着涎水，和咬人的男人一左一右围住了她，朝她缓慢靠近。
“我骟！丧尸啊！”她惊呼。
身后同伴正焦急地喊她，少年干脆利落地一边给了一滑板，嫌弃地将快裂开的滑板往它们身上一丢，转身就跑，很快远离了那又开始互食血肉的半人半丧尸的生物。
姜禾趴在窗台上长长出了口气：“丧尸啊…”
迟粼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评价道：“末日里稍微好对付的一种。”她其实一直担心的是天灾。
姜禾直起身看向她：“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
迟粼转过头与她对视，眼神古井无波。
“感觉你很在乎人类，但不怎么在乎人。”
她愣了一下，思考一会，点头承认：“也许吧。大部分时候，我爱整体，而非具体。既然末日已经开始，就要接受必然会有伤亡。”
姜禾笑吟吟地：“我要是死在你面前，你会给我埋尸吗？”
迟粼莫名其妙看着她：“应该实行火葬。”
姜禾无语：“谁会来管？”
迟粼顿了顿，“你应该能活到秩序恢复的那一天。”
姜禾一怔，又笑起来：“你还怪温柔的。”
迟粼：“温柔？”
姜禾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摇了摇：“错了，重点是怪温柔。你有一种奇怪的温柔。”
迟粼默了默：“谢谢。我以为你要控诉我冷漠。”
姜禾很赞同：“这么明显的我倒不必特意提。”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迟粼顺利地把刚才心里翻了一半的白眼续上。
姜禾再次趴在窗台上。
她刚才没说出口的是：你怎么跟梦里性格有点不一样？一点点，就一点点。
—
姜禾是一个很合格的寄人篱下者。睡在客厅，不吵不闹，像一个家具。同时每天都能运输回来许多物资，十分有用。
除了每天都以“搬物资要有力气”的理由要迟粼跟她一起锻炼身体之外，没什么缺点。
第六天，姜禾终于成功说动了迟粼。
起因是迟粼终于感到一丝良心不安，决定跟她一起出门搬物资。提一袋物资的时候起身的一瞬间闪到了腰。
她是被姜禾放在一辆找来的推车上推回去的，一路上看着姜禾手起刀落一手一个小丧尸。
回来后迟粼宣布：“带我锻炼。”
她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们找过蒋大娘，但小卖部的铁门紧紧闭着，里面没有丝毫声音。蒋大娘在第一天短暂地与她们见过面，随即如同梦境中一般销声匿迹了。
——那个梦境似乎正在离她们远去，但背后的秘密从未消失，如同不定时爆炸的炸弹。姜禾对此绝口不提，忙前忙后地囤积物资，迟粼只能暂且按下不表。
等到稍微安顿下来吧。
第十五天。此时已经快十二点，姜禾正兴致勃勃地给迟粼讲她在城中某个角落发现了一堆电玩，打算明天找回来屯着。
迟粼：“作用是？”
姜禾站在客厅，理所当然地道：“纪念。同时作为装饰。你不觉得你家现在变得充满了人气吗？都是我精心布置的结果！”
家中活动范围只有卧室的迟粼：…
“随便你，反正物资囤得够多了。”她打了个哈欠，准备走回卧室。
一串极具特色的鞭炮声突然在耳边响起，震得迟粼脑袋嗡嗡响。她与姜禾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都看见了同样的错愕。
持续轰炸三分钟后，一个机械声通报：“恭喜玩家在「新世界」存活15天并达成【小康之家】成就，完美通过第一轮筛选，奖励【新手副本*1】【羁绊*1】，即刻执行。”
眼前一阵白光闪过。
阴暗潮湿的监狱里，迟粼与姜禾望着两人被铐在一起的手相顾无言。
羁绊…？
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姜禾打了个哈欠道：“我有点困了，你呢？”
迟粼看了她一眼：“想死直说。”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新世界1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