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没有恋爱》姜时茫

17、第十七章

　　圣诞节零点的钟声过去。
　　和傅泊舟的接吻很像是时隔多年之后，孟蕴又做了一个梦。
　　可她分明整夜未眠，哪来的时间做梦。

　　第二天，孟蕴就顶着一圈黑眼圈去上班。
　　好在傅泊舟走得早，两人没碰上面，她没想明白的事情太多，还需要捋捋。

　　比如。
　　傅泊舟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吗？
　　怎么能这么随便的就亲她？

　　或者。
　　那个女孩会是她吗？
　　傅泊舟喜欢她？

　　圣诞之后紧挨着跨年，孟蕴依旧很忙，忙到没时间胡思乱想。
　　临下班时才紧张起来，因为想到马上要和傅泊舟在家里碰面了。

　　可手机里是傅泊舟刚发来的消息。
　　F：【下班了吗？】
　　晕晕：【快了】
　　F：【我临时出趟差，跨年之前应该能赶回来】
　　F：【你照顾好糯糯，也照顾好自己】

　　如泼一盆凉水，接吻之后留给双方的冷静期延长。
　　孟蕴不知道傅泊舟是真有出差的工作安排，还是为了回避几天，等双方都把这件事淡忘。她不是什么爱死缠烂打非要真相的性格，宁愿装作无事发生，把这几条消息忽视了。

　　圣诞到跨年还有六天时间，中间有两天周末。
　　孟蕴本来的打算是窝在家里睡懒觉，手机收到消息时，她以为是傅泊舟，结果却是好久没联系的齐弦。

　　【我一直等你来约我】
　　【你是不是忘记这件事了？】

　　孟蕴记起来欠了齐弦一次出门玩的约定，她立刻采取补救措施：【！记起来了】
　　【这几个月太忙了，今天下午有时间吗，我们马上去玩！】

　　齐弦发过来的文字似乎带着笑意：【好啊】

　　此刻，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城市。
　　傅泊舟刚参加完一场业界分享会，长达四个多小时的会议使人疲惫，他抽空拿出手机看了眼，没有消息，转而切进了另一个app。

　　这个app连接着家里的宠物摄像头。
　　如今有了别的用处，不再是观察糯糯，偶尔还能看看孟蕴在做什么。

　　然而傅泊舟却看见孟蕴打扮得漂漂亮亮，跟平时和他一起呆在家里的时候判若两人，挎着包包看样子正准备出门。

　　这么正式，是有约吗？
　　她男朋友从平京回沂海了？

　　傅泊舟心里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他到底没控制住，又给孟蕴发了消息，非常虚伪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F：【周末有出门吗？】
　　孟蕴没回。

　　摄像头呈现的画面里，小姑娘看了眼手机，然后面无表情地塞进了包包，明摆着是要置之不理。
　　傅泊舟磨了下后槽牙，烦闷夹杂无奈，眼睁睁看着她跟糯糯说拜拜，然后出门。

　　就像只放了预告片的电影。
　　孟蕴即将做什么，会和谁在一起，他一无所知。

　　下一场会议即将开始，傅泊舟问身边的人：“我提前两天回去，这边你顶得住吗？”
　　“啥？你要回去？”赵哲生摇头，“不行不行，最后两天是交流会，你做的项目，我可说不上什么门道。”

　　傅泊舟已经开始看回程机票了，头也不抬地说：“我会把需要的资料都给你准备好。”
　　赵哲生还是拒绝：“那也不行，万一我说得太好，抢你成果了怎么办。”

　　“抢不了。”傅泊舟轻轻笑了声。
　　“这项目的程序只是初代，后面的运行模式都在我脑子里。”

　　赵哲生不解：“不就两天，你非得回去干嘛呢？天又塌不下来。”
　　傅泊舟撩起眼皮，正色道：“天是塌不下来，未来老婆没了怎么办？”

　　那副神情太认真，以至于减淡了“老婆”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违和感。

　　赵哲生看傅泊舟单手操作下单了机票，艰难消化着这段对话：“什么老婆，你哪来什么老婆？”
　　傅泊舟眉头挑了一下，露出那种碰到难题时才会有的表情：“这不追着么。”
　　赵哲生想起来：“就上次那个让你亲自做饭的约会对象？”
　　傅泊舟嗯了声。
　　“有照片没？我看看什么大美女能把你迷成这样。”
　　傅泊舟冷冷睨来一眼，赵哲生闭嘴了。

　　-

　　孟蕴跟齐弦约定了去市区新开的一家水族馆。
　　水族馆每个时间段都有表演，要是没话讲了还能坐着看表演，非常适合他们这种半生不熟的朋友。

　　意料之外，齐弦带了一束花来，解释道：“路上被缠住了，才不得不买的，正好带过来送给你了。”
　　“是嘛，谢谢啦。”孟蕴干笑两声，硬着头皮接下花束。

　　这是一束粉白色洋桔梗，包扎非常精致，不像是路上随便买的。

　　捧一束花太显眼，孟蕴把花寄存后才进入海洋馆。
　　齐弦问起她的近况，孟蕴都一一答了。全程基本上都是他在问，所以意外地没有冷场。

　　海洋馆有纪念品在售，孟蕴排队买了两个吊坠，是吐水的小鲸鱼。
　　齐弦站在她身后，笑着问：“怎么买了两个，另一个是给我的吗？”
　　孟蕴一愣：“你也想要？”她本来是打算给傅泊舟带一个的。

　　“你这反应，看来不是给我的。”齐弦算有自知之明。
　　刚收了他一束花的孟蕴努力缓解尴尬：“你想要什么，快挑，我买了送给你。”
　　齐弦点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齐弦挑中的礼物是一个企鹅公仔。
　　他将其与孟蕴扯上联系：“你总是呆呆的，就像这只企鹅，很可爱。”

　　孟蕴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害羞窘迫，而是出神想到了之前傅泊舟也夸她可爱。
　　原来傅泊舟才离开短短两天，她就已经会想念他了。

　　傍晚时分，两人在水族馆附近找了家餐厅吃了顿饭，吃完本来就应该分道扬镳，但齐弦非常坚持，要送孟蕴回家，从一开始说好的小区门口到楼下，最后干脆送到了家门口。

　　对方都站门口了，孟蕴不得不问：“那个……你要进来坐坐吗？”
　　齐弦有些意外，但点了点头。

　　虽然是合租，但公共区域干净整洁，孟蕴和傅泊舟都是见不得脏乱的人。
　　孟蕴放下那束桔梗花，给齐弦倒了杯水。

　　齐弦一眼看出这里有两个人生活的痕迹，问：“你室友不在家吗？”
　　孟蕴如实道：“他这几天出差去了。”
　　齐弦没有坐着，主动问：“你要把花养起来吗？我帮你。”

　　孟蕴找了个瓶子，加一半清水。齐弦则把花束解开，一枝枝仔细地捋出来。只要有事干，两人之间的氛围没那么无所适从。

　　半天没见孟蕴，糯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跑到孟蕴面前。
　　齐弦蹲下身想去摸摸糯糯，却被躲开了：“你还养了猫？”
　　孟蕴也蹲下来，安抚地给糯糯顺毛：“其实是我室友养的，不过我也花了很多心思。”

　　齐弦说：“我想抱抱她，但她好像怕我。”
　　孟蕴想了会儿：“那就别抱了，我怕她挠你。”
　　齐弦被逗笑了。

　　说白了，孟蕴是怕傅泊舟不高兴，万一被他知道自家的猫被其他陌生人抱了，肯定会冷脸。
　　她突然想起客厅摆的宠物摄像头，不安地朝那个方向瞄了好几眼：应该不会那么巧吧，傅泊舟也不是时时刻刻盯着摄像头，不至于撞见她带齐弦回了家里……

　　有事要忙，傅泊舟确实不是时时刻刻都盯着摄像头，但他晚上回酒店，会看一遍回放，知道孟蕴一天都干了什么。起初是为了看她有没有按时吃饭，后来成了缓解想念的方式。

　　可他怎么也没料到，画面中会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
　　是之前在沂大东门口碰见过的，孟蕴男朋友。

　　虽然傅泊舟知道，孟蕴可能会和男朋友还有更亲密的举动。
　　可那些都不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他没看见还可以骗自己当没发生过。但是现在，孟蕴直接把人带回了家，隔着一道屏幕，傅泊舟醋得要疯了。

　　周一早上，傅泊舟回了沂海。
　　刚下飞机，就收到赵哲生的电话轰炸，控诉他没有良心：“你不是说提前两天走吗？怎么又提前了？就这么把我丢在这儿了？”
　　傅泊舟很淡然：“临时有变，需要的资料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别跟我说你昨天晚上没睡啊？”赵哲生真是见鬼了，“白天安排那么紧，你哪来的时间准备这些？”

　　其实不止昨天，前天晚上也只睡了三四个小时而已。
　　傅泊舟一闭上眼睛就是孟蕴和她男朋友在家里的画面，怎么可能睡安稳觉。
　　他被说中，不正面回答：“先挂了。”

　　赵哲生还想嚷嚷什么，傅泊舟径直摁下通话结束按钮。
　　现在的时间点，孟蕴已经去上班，他打车回到家里，空无一人，只有糯糯兴奋地围着他打转。

　　傅泊舟相当幼稚地盯着她眼睛，质问：“是不是有别的男人到我们家了？”
　　糯糯听不懂，但很配合：“喵？喵喵——”

　　傅泊舟无奈起身，打开窗户通风。
　　十二月底的风冻得人牙齿打颤，但他却像感受不到似的，只为了吹散家中并不存在的，所谓其他男人的气息。

　　然后他转身，视线不期然接触到了茶几多出来的花瓶上。
　　一束粉桔梗轰轰烈烈，盯久了不仅刺眼，还粉得发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