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进化[末日]》陈凭

5、第五章 求药

　　宋夏有些蒙了。
　　她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这样神奇的场面。
　　那些细小的灰尘就像是排练好的合唱团，而钟滢是它们的指挥家。
　　高音、转音、起起落落，全都在她的指尖控制。
　　“这是……什么情况？”
　　宋夏惊异道。

　　钟滢打了个响指，终结了这场表演。
　　“我也不知道。”
　　“醒来之后又渴又饿，我吃了好多东西才有点力气。”
　　钟滢神色古怪，她从来没有如此玄妙的感觉。
　　似乎在睡醒之后，对身边的“土元素”，都特别敏感。
　　浇筑的墙壁、地上的灰尘、门口地垫上的碎土……
　　“感觉就像是，身体里突然多了个探测器，并且，这个‘探头’，可以被我控制。”
　　“而且这种能力，和我梦里的特别像！”
　　“后来我就在尝试掌控它们——竟然真的可以！”
　　钟滢的眼睛很亮，比以往都要煜煜生辉。

　　宋夏看着床边散着的十几个空面包袋子，以及被喝干净的5L空桶，觉得十分不对劲。
　　感染者、幸存者、就已经很有即视感了，现在又有了一个“变异者”——
　　这不就是末日小说的经典配置吗！
　　她一把抓住钟滢的胳膊，十分兴奋：“你有没有看过末日文——或许这个就是‘异能’！”

　　钟滢一愣，长睫微垂。
　　她并不是没有往这方向想过。
　　“我……也可以吗？”
　　一般获得进化的，不都是主角吗？
　　可在过往的人生里，她就是最普通的一个人而已。
　　所以她一直努力上学、工作、实习。
　　兢兢业业地为了一个月薪三千的工作当牛马，只因为这个岗位晋升的前景不错，有机会让她在这个城市扎根。

　　她低头，看向自己指尖像游蛇一般盘旋的灰尘——这样的能力，是大家都有的，还是就她一个人拥有？
　　最后又会发展成什么样、她有可能是那个“天选之子”、变成影视剧里冲锋陷阵的“英雄”吗？

　　“你怎么不可以！你已经有这么特殊的能力了耶！”
　　宋夏比自己有异能还要兴奋，她双眼晶亮：“一般这玩意儿都能升级，你没事儿多玩玩这些土啊什么的，指不定以后就能平地起高楼——想想就帅！”
　　“以后姐们就要靠你罩着了！”
　　宋夏一把搂过钟滢，畅想美好未来，紧接着就是恨自己不争气：
　　“真是的！明明我也感染了，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反应！”

　　钟滢一惊，连忙到处查看宋夏身上的情况：
　　“你也感染了？！”
　　宋夏一把按住了她。
　　“放心，我的情况轻得很，一觉醒来，那白毛自己就脱落了。”
　　她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和钟滢一五一十地同步。

　　钟滢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宋夏的手臂：“如果熬过感染的人都有异能，那你肯定也会有的。”
　　“你想想，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不同于往常的那种。”

　　宋夏撑着下巴，认真思考。
　　说奇怪……也有奇怪的地方。
　　在棒杀那几个感染者的时候，她不光觉得力气变大了，好像那些鬼东西都在它眼前定身了似的。
　　有种诡异的、时间停滞的感觉。
　　所以她才能精准地瞄准那些感染者的后脑勺，一击必杀。
　　但这也有可能是感染菌丝后留下的错觉。

　　她又尝试着“感应”一些东西。
　　除了这“感应”的时间无比漫长外，一无所获。
　　“……尽力了。”
　　她一脸涨红。

　　钟滢：“……就这么快？你不得好好感受一下？”
　　宋夏眨眼：“已经很慢了！我起码感受了十分钟！”
　　钟滢无奈叹气：“你这这就好比仰卧起坐的60秒、和刷手机的60秒一样，刻度相同，体感却完全不同。”
　　“我的感应水到渠成——或许你只是没有到那个‘时机’。”
　　钟滢看着宋夏：“小说里不都有‘觉醒’的设定嘛，越晚‘觉醒’的人，越厉害，不是吗？”

　　两人正说着，手机响起，是乔歆打来的视频电话。
　　画面接通，露出她惨白的脸，还有金丝细边的眼镜都遮不住的通红眼眶。
　　“安蔷还没有醒——但是已经没有再发烧了。”
　　“夏夏，你那边怎么样？滢滢还好吗？”

　　“她已经醒了。”
　　宋夏歪了歪手机，钟滢探出脑袋。
　　两人一起安慰着乔歆没有关系，只要不发烧，苏醒大概率只是时间的问题。

　　画面被移开，乔歆似乎抹了下眼泪，不想被看见。
　　“好，醒了就好，安蔷这边……我会继续关注她状态的。”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巨响！
　　“砰！”
　　巨大的撞门声袭来，手机里的乔歆面色发白，立马握紧了手里的武器，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看。
　　宋夏也一惊：“什么动静？咱们宿舍楼沦陷了？！”

　　乔歆忙不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宋夏和钟滢立马闭嘴。
　　她在黑暗中蜷缩着身体，努力深深吸气，让自己保持镇静。

　　外面是数不清的感染者，一个个伸长了菌丝、到处探寻新鲜血肉，只要有一点动静，就会被立刻捕捉，紧接着便是成群的感染者疯狂破门而入、里面的人只有被啃食的下场。
　　这样的场景，已经发生过无数回了。
　　宿舍楼大群里的血腥视频一个接着一个，看得人心惶惶。
　　如果不是今天发来大雾散去的预警，恐怕有不少人，相约在“末日”来临第一天跳楼。

　　宋夏和钟滢听了她的描述，沉默一瞬。
　　寝室原本是最安全温馨的地方，如今却要时刻警醒、保持缄默，否则，就会被感染者随时猎杀。
　　这种感觉太过窒息，也难怪乔歆有些崩溃。

　　可她们此刻也并不能为乔歆做些什么，只能轻声安慰。
　　“很快就解封了，我们四个到时候去沃润超市去买点东西，然后再去池底捞一下，下午再逛个街，狠狠消费一把——怎么样！”
　　“就约到周五上午十一点，老地方，东1门沃润等你们！”
　　宋夏兴致勃勃地规划“未来行程”，顺便回忆当初一起逛街的温馨日子。
　　她叽叽喳喳聊八卦，钟滢负责预约位置导航带路，安蔷三步一停拍照臭美，而乔歆则微笑着给她捧场。
　　“最近拳馆里还有很多炸裂的瓜，等到时候见面跟你们好好讲讲！”

　　乔歆被宋夏的情绪感染到，她慢慢眨了眨眼。
　　那些曾经以为无比琐碎麻烦的社交生活，竟然是此刻她最向往的烟火气。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每天龟缩在狭小的床上，连上厕所冲马桶都不敢大声，生怕引来成群的感染者。
　　“还有四天……时间过得很快的吧。”
　　乔歆的声音微弱，显得飘忽不定。
　　她的眼睛在手机屏里润亮，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镜片反光。

　　宋夏咧嘴笑了笑，一如往常：“当然啦！到时候你可得拉着安蔷，别让她迟到！”
　　“谁迟到谁请客喝奶茶！”

　　乔歆的手无意识地抚摸上宋夏灿烂的笑靥，也跟着勾了勾唇角。
　　“好。”

　　电话挂断。
　　宋夏刻意起的欢乐调子戛然而止。
　　钟滢不轻不重地呼了口气：“乔歆那边，好像比我们这儿还要严重。”
　　她顿了顿，又笃定地说了一句：“肯定会好起来的，对吧！”
　　也不知道在给谁打气。

　　宋夏与她对视，蓦然挑起一抹笑，“当然！你现在可是有‘异能’的人耶，就算世界末日来了又怎样！”
　　钟滢被她眼里的光打动，微微笑出了声。

　　这时，门外忽地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很有礼貌。

　　宋夏立马警觉，拿起棒球棍，凑到猫眼上看。
　　外头是个男人。
　　他身量很高，穿着一身莹粉色的睡袍，头发凌乱，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他眉头皱着，来回踱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钟滢见宋夏眼神古怪，神色一厉，“感染者？”
　　宋夏猛地摇了摇头：“不是。”
　　“有点像变态！”

　　钟滢：“什么情况——”

　　“你好，有人吗？”
　　男人清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钟滢看见猫眼外的男人后，一下来了精神：“长得还行，就是口味有点奇葩。”

　　“咚咚咚”。
　　敲门声又起。
　　“我是隔壁的，朋友发烧了，想问下有没有退烧药，救命用——多少钱都行。”
　　“请问有人吗？”

　　门内。
　　宋夏扯了扯嘴角，应声：“我没见过你，你不是这楼里的吧——你朋友叫什么？”

　　“景凌。”
　　楼道里温度低，男人冷了，裹紧了身上的浴袍：“我是他朋友。”
　　“有药吗？你可以开个价，我买。”

　　宋夏将吃剩的一版布洛芬找了出来，然后推开一点门，探出半张脸去瞧。
　　外面男人的长相，比从猫眼里看得还要……艳丽。
　　懒洋洋地斜倚在门框上，见到有动静，掀眼一瞧：“邻居，终于开门了——”
　　他自来熟似的，似乎有些委屈：“再晚点我就要冻死了。”

　　宋夏打眼一量他——
　　strong男。
　　“就剩这点了，我做好事不要钱。记得及时帮你朋友拔菌丝，感染深了很麻烦。”

　　伏祁接过那板药，抬头看向铁门遮掩的女生。
　　黑短发，眼睛溜圆润亮，看着机敏又狡黠。
　　和景凌口中的“乖巧”，有点不太相像。
　　更像是“蔫儿坏”。

　　他勾了勾唇：“谢了，挺过去让他请你吃饭。”
　　宋夏：“不用，你赶紧回去吧，楼里有疯狗，在外面晃荡，最好多穿点。”
　　她视线落在那莹粉色的睡袍上，满含深意地关上了门。

　　伏祁脸色一变，还想解释些什么，眼前的大门已然被重重合上。
　　……
　　都怪景凌这破睡袍！

　　与此同时。
　　林强和李思源刚分发完物资回家，一打开消息，发现群里吵成一片。
　　有许多人拿了不属于自己的物资，正在问两人要个说法。

　　还有人质问林强：
　　“你的工资都是我们业主交钱发的，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刻，为什么不把工作做到位？”
　　“那么多人没有收到物资，你觉得还是我们的责任吗？”
　　“还有没有多余的物资了，赶紧来重发一遍！”
　　“我家没有存粮的习惯啊，没吃的谁能挺过四天！”

　　还有人@1601李思源。
　　“你是不是联合保安昧下物资了？要不然怎么解释那么多人没有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