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月亮在说话》云枍木兮

3、距离

　　为什么学手语，这或许是个好问题。

　　孟楹月朝她扬笑，开启手机语音转文字功能：“一开始也没想那么多，妈妈说带我学就学了。”

　　“后来，渐渐的接触了很多需要用手语交流的人，能帮到她们我很荣幸。”

　　那时的她也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以她所学来帮助其他人，心中无比庆幸她学了，更庆幸的是她学的还有所用。

　　“遇见你，我也很荣幸，希望我能够帮助到你。”

　　【遇见你，我也很荣幸，希望我能够帮助到你。】

　　看着手机上的字江晴星失神，她真希望自己的耳朵是好的这样就能听见她美妙的声音。

　　“晴星。”孟楹月用手机语音转文字播放出来。

　　江晴星朝她看去，接着看见她手机出现下一句话。

　　【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叫她晴星吗？

　　从前的朋友也是这样唤她的，只不过后来她再也没联系她们。

　　【当然可以，楹月。】

　　她们的距离好像又拉近了一些。

　　江晴星学习手语的课程也正式开始，学习手语于她而言并不简单，一想到孟楹月其他跟她一起学手语的她便更不应该抱怨。

　　当然最难的是在过程之中与人交流，在这个过程中她暴躁的一面也被激发出来。

　　【我不想学了】

　　她丢了手上的书给孟楹月发消息，下一秒又回撤。

　　她真该死，看着眼前的凌乱，她从中捡起自己的手语书。

　　长长地一声叹息她又继续学习起来，她张嘴用语音识别自己说出口的话，但常常面临识别不了自己说出口的话这个问题。

　　她知道自己快要失去声音了，而她不想要失去自己的声音，她想要快点好起来。

　　……

　　又是一周的手语课，江晴星早早的便来了，没想到孟楹月比她还要来得早。

　　“你是什么时候到的？”江晴星问。

　　突如其来的声音孟楹月被吓了一跳，正踏上讲台的脚踩空身体要往后倒去，

　　“小心。”情急之下江晴星开口，伸手揽住她的身体。

　　孟楹月知道这是江晴星，她想自己看不见真是糟糕啊，再仔细回想总觉得江晴星说话有几分疲惫。

　　她很累吗？最近没有休息好吗？

　　“谢谢。”

　　想起江晴星听不见孟楹月站稳后面对她给她打手语：【谢谢！】

　　孟楹月继续给她打字：【要不是有你，我的屁股就要开花了。】

　　看着上面的字，江晴星不经意间笑出了声。

　　孟楹月语言转文字给她看：【妈妈还在办公室，你要跟我一起先看看今天的课吗？】

　　孟楹月摩挲着翻开自己的盲文课本，今天要教的是一些生活用语。

　　孟楹月伸手比划：【今天早餐吃了什么？】

　　江晴星对着书里的图案辨认出来她的言语，开始用书里教的词汇回复她。

　　江晴星：【鸡蛋】

　　在孟楹月的书里旁边还有蛋的组词，孟楹月用手机问起她来：【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用手语骂人。】

　　【跟结法印一样可有意思了。】

　　只可惜自己已经看不见了。

　　【教你一个。】

　　说罢只见孟楹月右手握拳头往自己脑袋轻轻敲一下然后在空中画了一个蛋。

　　江晴星只看懂了她刚刚学的鸡蛋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笨蛋。】

　　孟楹月朝着她笑。

　　江晴星笑笑接着又朝着她做一样的动作。

　　【好了，不乱教你了都给你教坏了。】

　　再过一会孟妈妈就过来开始上课，孟楹月走到了妈妈身边跟着她一起。

　　下了课，又到了孟楹月取药的时间，顺便做了复查，医生看着报告叫来孟妈妈单独谈了许久，孟楹月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拄着盲杖垂头。

　　她感受得到定然是自己的情况又不好了，毕竟从上周开始她开始半夜被疼醒了，每晚吃着止疼药入睡也不是办法，她让她们都很为难吧。

　　过了一会孟楹月听到妈妈出来的声音，她开口问她：“妈妈，是不是我的情况变得不好了？”

　　妈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但孟楹月已然猜到了结果，安静一小会孟楹月看向妈妈下定了决心：

　　“妈妈，我不怕疼，我想要去做化疗试试。”

　　“好，这件事我会和你母亲商量。”

　　接下去的几周孟楹月开始频繁地跑向医院，做完检查，就开始第一次的化疗，化疗过后她的身体好像被抽干她无力的躺在病床上。

　　在她的要求下，她没有穿上病号服而是穿着自己的睡衣，手上吊着点滴病房里的床也被她装扮的同家里一般无二。

　　手机铃声响起，那条铃声是她特地设给江晴星的，是她的歌《启明星》。

　　孟楹月撑起身子拿起手机，犹豫许久她挂断了电话。

　　她现在的模样，她不想要自己的偶像看见。

　　结束第一阶段的化疗，孟楹月成功的出院了，至于化疗结果，孟楹月想还是有用的，至少妈妈说她的气色会好一点，虽然她不知道真假。

　　“听孟奶奶说小江最近开始学习发音了。”

　　“最近正在康复医院做训练。”

　　“是吗？”孟楹月的脑海中竟然有一瞬想要让她停留在自己的身边，而后她恍然地问妈妈：“那她是不是以后就还能继续唱歌了。”

　　她的偶像要重新站在舞台上了，她应当为她开心，而她只该是那个坐在角落里看她唱歌的人。

　　“明天是夏奶奶的生日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吧。”

　　“夏奶奶生日？妈妈，你怎么现在才说。”

　　“前段时间你不是在医院吗？没事，妈妈都准备好了。”

　　孟楹月摇头，“那是妈妈准备的。”

　　不是她准备的。

　　“那妈妈带你去逛逛？”

　　“妈妈，把我以前做的那副画拿出来。”

　　“就送那副向日葵吧。”

　　她的画也只剩下两幅，其它的早在她看病之时就已经尽数卖光。不能重新作画终是她愧疚，她本应能给予夏奶奶更好的生辰礼。

　　妈妈犹豫后应了下来：“好。”

　　女儿的东西由女儿自己做主，她们没有任何异议。

　　“妈妈，你说夏奶奶会喜欢吗？”

　　妈妈看着这副颜色鲜艳一看就让人觉得有生命力的画说：“只要是悦悦画的，夏奶奶定然会喜欢的。”

　　夏奶奶的寿宴也很快来临，孟楹月随着妈妈带着一众的同班邻里来到了夏奶奶的家。

　　一道钢琴的声音同夏奶奶的家中响起，是熟悉的旋律，同她的歌很像，但是她没有听过，是新歌吗？

　　“夏奶奶，生辰快乐！”

　　“老师和小孟来了。”

　　后面的同学问夏奶奶：“是晴星在弹钢琴吗？”

　　夏奶奶点头：“是啊，晴星如今好起来了，公司里说想让她试试编舞。”

　　江晴星的编舞？据她所知江晴星年少之时学过舞蹈，后来又国外发展过一段时间才转向国内，她的舞台经验是团中相当丰富的一个。

　　孟楹月想起了初代成团那一晚的舞蹈，不就是江晴星的编舞，那一袭红衣惊才绝艳。在自己有生之年，自己还能再看见吗？也对自己都看不见了，应当是还能在听见。

　　夏奶奶边说边带着她们往家里进来。她们能来夏奶奶很开心，她也许久没有这么多人给她祝寿：“谢谢你们能来给我这老婆子过寿。”

　　“给奶奶带了桃子来，祝奶奶寿比南山。”孟楹月将妈妈递过来的过来朝着夏奶奶递过去。

　　一篮子的蟠桃颗颗饱满，夏奶奶瞧见说：“这桃子真大，说不准吃了真能长寿。”

　　夏奶奶随手拿一颗朝着楹月塞过去：“楹月也来一颗。”

　　孟楹月摇头拒绝：“这是给奶奶的我怎么能再拿回来。”

　　钢琴的声音也渐渐停下来，江晴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奏完一曲才发现身旁的奶奶悄然出去开门，她走出自己的房门正对上孟楹月的面容，见着她们正在推搡一颗桃子她猜出了经过说出口：“拿着。”

　　孟楹月的身体一怔，默默收下桃子。

　　夏奶奶：“这样也沾沾我这个寿星的福气，今后年年岁岁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夏奶奶的寿宴结束，孟楹月原以为平淡的生活会继续着，没成想被江晴星打破了。

　　【楹月，我想要出去找找编舞灵感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听音乐剧吗？】

　　音乐剧？又能看又能听不过她还从未涉及过这一方向。

　　孟楹月算算自己下一次化疗的时间应了下来。

　　带着孟楹月去了剧场，打字用语音向她介绍以前的团员：“这位是音乐剧的演员，也是我以前的团员李静。”

　　江晴星转向孟楹月打字语音向李静介绍：“这位是我的老师，也是我跟你说我遇见让我的觉得遇见她很幸运的人，孟楹月。”

　　“你好。”孟楹月听着江晴星放出来向李静介绍自己的语音耳郭发烫，镇静地朝着李静的方向问好。

　　李静瞬间了然，“你好！”

　　李静接着又同江晴星聊起来：【听到你能走出来重新开始编舞真是太好了，自从你离开后我们团也是四分五裂了。】

　　【之前公司约定成团后的活动统统都没有完整过。】想到这里李静便直叹息，转向江晴星：“真是谢谢你啊，楹月，若是没有你阿星恐怕也不能走出来。”

　　谢谢她吗？

　　孟楹月微微笑，“晴星能走出来更多还是她自己的功劳，我充其不过是一个见证者。”

　　像她的每一位粉丝一样见证她的成长，见证她跌倒后重新站起来，见证她的如星星般金色的应援色永不熄灭，在这个世间闪闪发亮。

　　李静听了便也笑笑看向江晴星心底已然应自己的判断。

　　李静安排好她们的位置，在台上演出，二人一看一听完这场音乐剧。

　　【晴星有思路了吗？】

　　江晴星的眼睛重新散发着属于她的光芒，连同手打出来字也是欢快地：【或许有了一些，楹月，接下来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会联系不上，要是有什么事情就找我奶奶。】

　　舞台是相通的，舞台上的星星也是相通的，江晴星看着手机里在这场音乐剧中记下来的舞台要点，决定回家开始她的闭关编舞。

　　联系不上？也是她们本就不应该联系上的，星星是不应该靠近她这样的凡人的。

　　【好，江晴星，你一定要重新站在舞台上哦！】

　　重新站在属于她的，闪闪发亮的舞台。

　　【一定会的。】

　　在孟楹月看不见的世界里，江晴星温柔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