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人区》喻新

1、泥娃娃

　　“砰！”
　　宋知禹感觉自己收到了一股强劲的冲击力，眼前突然一片黑暗，视觉被夺走，听觉消散，似乎陷入了无尽的无底洞中，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脑袋一阵眩晕，似乎皮囊被撕裂，骨骼被粉碎，灵魂脱离本体，刺骨地痛苦让他感觉他不再是他自己………

　　…………

　　再一睁眼，宋知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警惕地观察着周围，身边有六个同样懵逼的人，似乎有点眼熟，但是痛感的余留还是让他晕蒙蒙的

　　昏暗的天空，不太像是自然现象，似乎黑夜与夕阳的融合体被人调低了色调，七人站在桥头，桥下是暗红的溪水潺潺流淌，鲜红的彼岸花遍地盛开，微风吹过，吹得树叶沙沙响，树似乎也不是现实世界的品种，很奇怪

　　一个荒谬的想法出现在了宋知禹的脑海里，慌张感瞬间沿着血管爬上了他的每一根神经，他似乎知道这是哪了

　　骤然一个沙哑老态的笑声响起，有些瘆人，鸡皮疙瘩瞬间遍布众人的手臂

　　众人向着声音的源头看去，愕然看见一个矮小的老婆婆站在前方，因为实在矮小，所以她看人只能抬眼，这么被人盯着实在不好受

　　人群中有人开了口：“你是谁？这是哪？”
　　老婆婆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开了口：“欢迎来到彼岸市，各位死人朋友们！”语毕她以一种拥抱的姿势展开了双臂，显然她本意并不想拥抱也没人愿意拥抱

　　人群开始躁动起来
　　“什么意思？！”
　　“我死了？！”
　　“这里难道是地府吗？！”
　　“啧，居然猜对了。”只有宋知禹内心想法与众不同
　　当然，人群中还有一人与众人不同——傅识礼，他似乎对这一切都毫不关心

　　“呀！你们竟然不知道吗？你们都是在一场公交车撞上大楼事故中的倒霉蛋呢！”老婆婆将手微覆盖在嘴边，装出很惊讶的样子
　　显然众人没有心情欣赏她矫揉造作的样子
　　“啊，难怪眼熟，原来是同一辆车上的。”宋知禹恍然大悟

　　看众人还没认清现状，宋知禹首先开了口：“然后呢？”
　　老婆婆咯咯咯地看着他笑了起来，傅识礼挑了挑眉，有点意思地把目光移向宋知禹

　　老婆婆收了笑声开口：“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

　　她比出一根手指：“第一，你们可以选择过桥，在彼岸市待上555天，就可以选择转世轮回，但是你们要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就得一直待在彼岸市了噢。”老婆婆的嘴角越咧越大，仿佛有把无形的剪刀，看得众人瑟瑟发抖

　　有人提问：“什么是不该做的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我就不知道啦！行了！不知道打断别人讲话是不礼貌的吗。”
　　那人闭嘴

　　老婆婆继续开口：“第二，想必各位也看到了遍地的彼岸花，桥对面更多噢！选择一朵彼岸花，对的话它会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从那里活着出来，累计五次，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但错的话可能就有惩罚了噢！可能小痒小痛，也可能万劫不复噢！你们不用担心 ，在这里生活300天，相当于现实世界十分钟而已。所以，现在，各位死人朋友们请做出选择吧！”

　　众人一片哑然，气氛死一般的寂静却不显尴尬

　　傅识礼打破了沉默先前走了一步：“我选第二个。”
　　宋知禹向前一步站到了傅识礼身边，权当做出了选择，因为他实在不想就这么死了，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傅识礼觉得眼前这位青年更有趣了，看他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众人显然还没有从混沌中清醒，似乎老婆婆说了什么深奥的事情。但认清自己的死亡是件困难的事情是毫无疑问的

　　直到有人出声：“我…我选第一个。”他走向了傅识礼的相反方向

　　接着剩下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做出选择

　　“我选第二个。”
　　“第一个吧…”
　　“我不想死，第二个吧。”
　　“第二个。”
　　“二。”

　　“啪啪啪！”老婆婆看着众人拍手叫绝：“真有意思，选第一个的朋友们可以过桥了，选第二个朋友稍微等一下，为了奖励你们的勇气，你们的第一朵彼岸花将由我送给你们，无需自己寻找，放心，是安全的。”
　　选择二的五人收下了彼岸花，傅识礼甚至还掂了掂

　　瞬间，失重感再度来袭，意识再度被抽离，可能是事故的后遗症，宋知禹感受到刺破耳膜的耳鸣声…

　　再一睁眼，众人又来到一个新的地方

　　五人站在路口，身后是看不尽的迷雾茫茫，眼前是阴森凄冷的森林，甚至有乌鸦掠过发出“嘎—嘎—嘎—”的叫声，凄凉感爬上皮肤

　　五人中有个女生开了口“既…既然都选择了第二个选项，那互相认识一下吧，下面的路还能有个照应。我叫吴霜。”
　　傅识礼不想女孩太尴尬“傅识礼。”
　　“王蒙川”
　　“李连成”
　　“宋知禹”
　　“知道的知，宇宙的宇？”傅识礼忍不住了解
　　“前面是对的，不过是禹惜寸阴的禹。”宋知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傅识礼先生唯独对他的名字那么感兴趣
　　“好名字。”
　　“谢谢。”

　　…………

　　“看来我们只能往前走了，出发吗？”吴霜看向众人
　　“谁带头呢？”李连成提出，显而易见谁都不想打头
　　宋知禹默默叹了口气抬步走了
　　众人见状都纷纷跟在他后面，傅识礼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轻笑一声“真勇敢呢。”傅识礼内心os
　　他走在了最后面
　　…………

　　宋知禹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树木高得直穿云霄，也是现实世界没见过的品种，叶子的形状很奇特。树林里也弥漫着浓浓的雾气，如梦似幻却越发凄异。不知道是真的一眼望不到头还是目光所至只到此为止，再远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范畴了，谁也无从得知。

　　丛生的杂草如细针般刺挠着众人的小腿，难以言喻的感觉逐渐漫上神经，凄冷的氛围包裹着众人，那凉意仿佛钻骨透心……

　　…………

　　无法查看时间，众人也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这么一直走着走着，似乎没有尽头，却也无路可走…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出现了一个暗红色的光斑

　　“快看！我们走到了！”吴霜激动地转向众人
　　“加快脚步吧。”王蒙川说道

　　光斑的出现无疑是照亮了五人此刻昏暗的心情，但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下一个噩梦

　　五人的步伐愈加轻盈，随着逐渐前进，光斑的真面目逐渐显露——一座古堡

　　标准的中世纪欧洲古堡的风格，不过是暗红色的阁砖，整体色调偏灰，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蒙蔽了众人的步伐…

　　五人驻足在森林的出口，没有人愿意向前迈一步，仿佛眼前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有只张扬的手掌试图吞噬众人

　　傅识礼向前迈出了右脚

　　骤然！诡异的童谣响起，从古堡内由内而外，将五人包裹，吞噬…
　　歌声灌入耳中，顺着血管爬上心脏，似乎即将刺穿心脏，用鲜血浇灌童谣……仿佛歌声不是从古堡中传出，而是自众人脑海中溢出

　　稚嫩的童声不再可爱而是瘆人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

　　“也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眼睛不会眨……”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

　　“也有那鼻子，也有那嘴巴，嘴巴不说话……”

　　“他是个假娃娃，不是个真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