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之牢》宅一只猫

2、相遇

　　第一次见到银古，是在两年前的一个春天。
　　只是听说这附近有虫而来，仅此而已。
　　在工作结束后下山的路上，在我家借宿一晚，歇歇脚。

　　“晚上你想吃什么？”我拉开门，站在外面看着这个有着银色头发的男人。说实话，他抽的烟，实在是好丑，让人觉得别扭。
　　“啊，什么都可以啊。”他盘腿坐在地上，抬起头，用一只眼睛看着我。
　　真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用一只眼睛看东西呢。
　　“那我去跟妈妈说了哦。没什么特别的，既然什么都可以，你应该不会计较吧。”我没打算问他什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看着他背过来的那个大大的箱子，我一直觉得很好奇。还有他现在正在看的，上面画着奇怪的形状的纸，都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当然不会。你……”
　　想被突然叫回了魂魄一样，我“啊啊？”了两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想看这个吗？”他挥了挥手上的那张纸，依旧用那一只眼睛看着我。
　　“啊，是……”
　　“嘛……这个是蟲。”
　　“虫？”
　　“嗯，这个不是平时说的那种虫子。‘蟲’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与普通的动植物截然不同的生物，是最接近生命原生态的生物……”
　　“这些……都是蟲吗？”我指了指那些怪异的图形。
　　“啊，都是蟲。”
　　“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的。所以才需要虫师。”
　　“那虫师是做什么的？”
　　“就是处理和虫有关的事情。”
　　“说了和没说一样……”
　　“啊，这个不好说明白啊……”
　　“对了，那个箱子，你一直背着吗？看着很重的样子呢，里面，是什么？”
　　他转过头把箱子拉了过来，脸埋在里面，找了一会儿，取出了一个小盒子。
　　“呐，给你看看这个。”是个紫色的用绸缎系上的小盒。
　　他用牙齿咬着烟，腾出手来解盒子。顺便用含糊不清地声音继续跟我说话。
　　“你多大了？”
　　“15.”
　　“哦，还很小嘛……”
　　“别把我当小孩，还有几天，等山下的槐花都开了的时候，我就满16了，就真的是大人了。”
　　“山下?槐花？”
　　“嗯，妈妈说，我出生的时候，正是槐花盛开的时候，听说那种花可香了。”
　　“听说？就在山下，你没去看过吗？”
　　“那个……这个……”
　　“呵呵，还说是大人呢，活了15年，连山下的花都没见过呢。”
　　“虽然没见过山下的槐花，可是，我家附近，有很多漂亮的花呢！”我觉得很不爽，像是被人嘲笑了一样，“再过两三天，那些花就开了！山下的花，我才不稀罕呢！”
　　“噢~……”银古的声音像是在笑。
　　“好了，你看。”他把盒子放在掌心，递到我面前。
　　“根本没在听我说话……”我一边抱怨一边接过盒子。
　　盒子里有两个尖尖的，像角一样的东西……
　　“这个……是什么？角吗？”
　　“啊，是啊，不过是长在人的头上的。”
　　“人的！？头上……？！”
　　“这个是前一段时间，从一个小男孩的头上取下来的。这个是名字叫“阿”的虫的杰作。”
　　“阿……？”我张着嘴巴，学着他的发音。
　　他却噗嗤一声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呵呵。”他笑着把盒子收起来。放进了箱子。看不见他的脸，只有那若隐若现的烟，一点，一点，向上着。
　　我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他。真是奇怪的人。白色的头发也好，只用一只眼睛看人也好，神奇的箱子也好。他的世界是我这种人所无法想象的。他看到的，也许是我这辈子也看不到的东西吧。
　　“还有什么事情么？”见我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副懒散的样子。
　　“能再多说一点么？”我低着头，“我想听关于虫的事情。”
　　他的眼睛转到我的角度，吐了口烟，淡淡地说。
　　“啊，可以啊。”

　　后来，他讲了来到这里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还告诉了我画上那些奇怪的虫的事情。
　　我正听的入迷，却传来妈叫我们吃饭的声音。银古伸着懒腰，然后把那些画卷好收到盒子里。
　　“能不能先别收？”我问
　　“嗯？”
　　“吃晚饭我还要听。”
　　“真是缠人的丫头啊……”银古摆摆手。
　　“好吧，全当是回报你的晚餐。”银古撑着地站起来，往屋子外面走去。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来，问我：“我说的那些，你相信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虫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啊。”
　　“我看不见无所谓，你能看见，真的是很好呢。”
　　“什么意思……”他郁闷地回头看我。
　　“没什么。”我冲他笑。
　　他无奈地叹叹气，转身去了正屋，“吃饭吃饭……”
　　“你知道的，我们根本没有必要欺骗对方，反正都是没有关系的人，不是么？” 我对着他的背影说。
　　然后银古愣在那里，搔搔头发。
　　“嘛……是这样的吧。”
　　看着他的样子，不知道为何，话就从嘴边溜了出来。
　　“吃晚饭我有事情跟你说。”
　　“嗯？什么事？”
　　“因为没有关系所以才告诉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