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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再回首 相凝眸 顾怜旧人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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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前。
沈梦溪收到了蓝愁刑官的飞鸽传书,得知教主阿卑罗王已经拿到了天剑,并于三天后在天水崖上与武林正派决一死战。蓝愁在信中提及了自己的担忧,他怕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们暗中施下诡计欲对教主不利。接到信后沈梦溪立即搁下教中所有事务,只身一人前往中原,信中写道,血月神教已不在是当年的血月神教了,黄孔翎叛教,血凤凰,黑绮灵和剑奴纷纷牺牲,萧廷身边只剩下一个小刚。他很担心小廷,虽然他得到了天剑,但他还是担心他。六天的路途,他硬是缩短到了三天,终于在决战的日子赶到了天水崖,然而映入他眼帘的天水崖却是一片狼藉,到处是打斗的痕迹,还有地上躺着的许多尸体。他看见在那几个安葬死者的人中有已经叛教的黄孔翎。然而他现在却没有心情与她算叛教之帐,他只想找到萧廷,找到蓝刚。
黄孔翎,这笔账我迟早是要和你算的!沈梦溪暗暗的想。
终于,他找到了昏迷的蓝刚,并且人不知鬼不觉的将他带离了天水崖。
血月分教里,沈梦溪以他精湛的独门医术就醒了蓝刚,并从他那得知了很多的事情。然而在他中掌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萧廷现在是生是死,身在何方蓝刚也不知道。他们只听江湖上已有的传言,在天水崖一战中,血月神教的教主阿卑罗王,也就是曾经被认为是武林未来接班人的文剑武书生萧廷被绝情们的新任掌门人唐若萱推落悬崖,双双殒命。
沈梦溪不相信萧廷就这样死了,他甚至没有告别蓝刚,只留了一张“我会把他找回来”的字条便一个人匆匆赶往了天水崖。他是有备而来的,借助着绳索,他很快就到了天水崖之下,他本以为天水崖下就是无垠的大海,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天水崖与大海相交接之处居然有一片平坦的陆地。这更加坚定了他心中的希望。这块陆地不大,却长着许多珍奇的植物与药材。他走了一个时辰就翻遍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然而却始终不见萧廷和唐若萱的踪影。正当他毫无头绪的时候一位背着竹篓的老人闯进了他的视线。沈梦溪心头掠过一丝疑惑,看这老者的样子应该很熟悉这里,难道这附近有人居住?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小廷会不会被这里的居民救了?想到这里沈梦溪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一把上前抓住老人的手激动的问道“老人家你有没有救过一名男子?又或者……是一对男女?”
尉迟卫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奇怪男子吓了一跳,定定神,看清楚来人的摸样后,不由得暗暗一惊,好漂亮的男子!他在心里想到。他刚才问他有没有救过一对男女,难道他认识萧廷?莫不成他们是敌人,就是他将萧廷和那名失踪的少女推下了悬崖?可是看他的模样并不像是坏人。但如果是的话那么遭殃的恐怕不只是萧廷还有全村的人。老人暗自思量之后还是决定采取了比较保险的说辞。
“什么一对男女?老头子我没看见过。”
心思缜密的沈梦溪怎么会看不出眼前这个老头是在骗他,他当然也知道他为什么他会这么说,无非是为了萧廷,唐若萱和居住在这里的人的安全着想,把他当做了坏人。
“老人家,我是认识他们的,我是那个男子的兄弟,是真的,如果你不相信我这里有绳子,你绑着我的双手。再不行,你可以封了我上半身的穴道只让我只能跟着你走就好。”沈梦溪极力的想着能让老人带他去见萧廷的办法。
“如果你武功高强的话这绳子又怎么能困得住你呢?穴道你也是可以自己冲开的。”虽然尉迟卫看出了沈梦溪的担心和急切但他还是无法放心。
“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带我去见他们呢”沈梦溪无理反驳,因为老人的担心不无道理。
“这样吧,我身上有一粒毒药,服下它一个时辰之内并无性命之忧,但是过了一个时辰还没有吃解药的话就会七孔流血而死。你敢不敢吃了它?还有,你不要妄想杀了我得到解药,因为解药不在我身上。”尉迟卫说着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一粒黑色的药丸。沈梦溪夺过他手里的药丸想都没想一口咽了下去。
“现在你可以带我去了吧!”
尉迟卫微微一笑,看来这个男子真的是萧廷的朋友。
“好吧,我带你见他,但是我有个要求,你必须蒙上双眼才行。”
“我已经吃了你的毒药为什么还要蒙上双眼?”沈梦溪不解的问,若不是为了见到小廷他对这个老头早就失去了耐心了。怎么还可能任他在这里摆布自己!
“这是我们村子的规矩,外人若想进村必须蒙眼。”老人从袖口里扯出一条黑布递给沈梦溪。
“好!我蒙!”沈梦溪拿过黑布系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只要能见到萧廷让他做什么都行。
沈梦溪跟在老人的身后,扶着老人背上的竹筐一点点的挪动着脚步。隐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感觉到老人停了下来。
“好了,现在你可以摘下黑布了。”
沈梦溪摘下眼睛上的黑布,一瞬间强烈的阳光刺得他有点睁不开眼,稍稍适应了一下才敢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他吃惊的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天水崖之下居然还有这样的美的一方净土,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黄发垂髫,怡然自乐。这俨然就是那陶潜笔下的世外桃源。
“别发愣了,你要找的人就在前面的屋子里。”尉迟卫指着前面一座正冒着炊烟的小屋对沈梦溪说道。
如梦初醒,沈梦溪提气使出轻功顺着老人所指的方向疾驰而去,老人则是笑着摇了摇头,慢慢的向前走着。这个年轻人,居然没有先问他要解药。看来他是真的担心萧廷,想必是不需要再怀疑他了吧。
沈梦溪一把推开了小屋的木门,那个躺在床上一脸苍白的男子不正是他日夜担心的萧廷吗!
“谁?”开门声惊醒了安睡的萧廷。虽然受了重伤,但并不耽误他辩声识人的本领。开门这个人脚步很轻,想必武功不弱。
“小廷,是我!”沈梦溪一个箭步冲到床榻边。“你受伤了!伤在哪里?”看着萧廷憔悴的面容沈梦溪的心被狠狠的揪了起来。眼里闪过一抹一晃即逝的仇恨。他发誓一定要将那帮正派人士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
“你……你是梦溪?!”萧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前这个人居然是沈梦溪!这怎么可能?
“是!是我!小廷,对不起,我来晚了。”沈梦溪一把握住萧廷停滞在半空中的手。
“梦溪,你不是应该在西域总教么?怎么会来到中原?又怎么会找到这里?”沈梦溪的出现对萧廷来说真的是太大的一个意外,一个惊喜了。
“我接到小刚的飞鸽传书,得知你与武林正派要决一死战,我很担心你们,所以我就来了。”沈梦溪解释道。
“小刚……梦溪,小刚他死了。”萧廷想起天水崖之上蓝刚为他挡了少林方丈夺命的那一掌,心凛然一疼。
“小廷,小刚没死,我救了他。”沈梦溪赶紧向萧廷解释道。
“真的!你说是你救了他!那我就放心了!”萧廷从来不怀疑沈梦溪的医术,如果说黄湘的医术是精湛的话,那么沈梦溪的医术就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了。
“公子,门怎么开了?是爷爷回来了吗?”着墨从屋子外跑进来,扬了扬拎在手里刚打到的山鸡开心的说“今天有好东西给你补身体哦!”
沈梦溪听到说话声惯性的转身看向屋外的来人,然而在他看到着墨的那一瞬间,仿佛被雷劈了一般,怔怔的呆在了原地。
着墨看到沈梦溪的脸也不禁错愕了一下,世上竟有这般美丽的人,他实在想不出其他赞美他的词,只觉得他简直比女人还好看。
美是美,可是还是要先问清楚他的来历才行,着墨暗暗的想。
“这位公子是……”
“砚台!你还活着!可是……可是小刚明明说你已经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梦溪打断了着墨的话,砚台居然还活着!这真的让他太惊讶了!
“什么砚台,小刚,我叫着墨,不叫什么砚台小刚!”这个人好奇怪,着墨心想,他看自己的目光好像是在看怪物一样,弄的自己混身都不舒服。
“你真的不是砚台?我不相信!”沈梦溪不肯死心的追问。
“不是!”着墨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小廷,他真的不是砚台?”沈梦溪还是不相信眼前的少年不是砚台。
“梦溪,你怎么了?他的确不是砚台,他叫着墨,砚台已经死了。”萧廷感觉出沈梦溪的异常,就算砚台的死让他难以接受,可他怎么会将着墨认成是砚台呢?
听到萧廷也说这少年不是砚台沈梦溪才肯相信,但他还是用惊愕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着墨。“太像了,真的是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没错,眼前的少年尉迟着墨与死去的剑奴砚台长着一张一样的脸。
“你说什么太像了?谁一模一样?”刚刚走进屋子的尉迟卫正巧听到了他们最后的谈话,他上前一把抓住沈梦溪的手,紧张的追问。
“我是说,这位小兄弟和我一位已故的朋友长得真是太像了。”沈梦溪回答道。
“已故……已故……你是说……你的那位朋友已经死了?”老人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
“是。”沈梦溪点头。
尉迟卫一个重心不稳,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靠在了门板上。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着墨看着爷爷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禁吓了一跳。赶快扔掉手里的山鸡扶着他到在旁边的木椅上坐下,用手轻轻的拍着尉迟卫的后背为他顺气。沈梦溪赶快上前执起老人的手腕为他把脉。
“没事,老人家只是受了刺激,一会儿就会好的。”沈梦溪给了着墨一个宽慰的笑容。
“着墨,你放心吧,梦溪的医术好得很,他说没事就一定没事的。”萧廷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安抚了着墨内心的焦躁。
谁也不再说话,狭小的空间一下子静的可怕。过了好一会儿,尉迟卫才幽幽的开口,对沈梦溪说“年轻人,你怎么不问我要解药呢?一个时辰可马上就要到了。”
“解药?什么解药?”萧廷不解的问道。
“没事的小廷。”沈梦溪看着萧廷蹙起的眉头微微一笑,“这位老人家怕我心怀不轨所以喂了我一颗药丸。不过,并不是他说的什么致命的毒药,而是中了蛇毒之后去毒的解药。”
尉迟卫不可思议的看着沈梦溪“你怎么知道我给你不是毒药而是解药?”
“哈哈……我可是食着这天下间的药材长大的,试问又有什么药是可以考得倒我的呢?”沈梦溪得意的扬起一边的嘴角,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骗你的?”
“不,吃下你的药之前我是真的以为那是毒药。”沈梦溪向后退了一步“老人家,谢谢你救了萧廷。请受梦溪一拜。”说完便双膝一弯跪在了尉迟卫的面前。
“梦溪……”萧廷知道,沈梦溪是最高傲的,他是清高到连谢谢都不削说的人,可如今他却为了自己跪在别人的面前,怎能叫他不感动。
“你快起来”尉迟卫上前扶起这个眉目如画的男子,“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注定了我要救萧廷,也注定了你们会为我带来我等了十八年的那个人的消息。虽然……虽然这消息是个噩耗……”
“老爷子,您,您认识砚台?”虽然看不见,但是萧廷从尉迟卫颤抖的声音中听出了他的悲伤。这个人和砚台一定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退回到木椅旁坐下,尉迟卫接下来的话像一道闪电炸开在每个人的耳际。“如果没错的话,你们口中的砚台就是我的孙子,也是墨儿的孪生哥哥,尉迟着文。”
“爷爷,你说什么?我有一个哥哥!”着墨一个箭步上前跪在尉迟卫面前,不敢置信的说。
尉迟卫苍老的双手颤抖的抚着着墨的脸庞,他的目光像是看着着墨,又像是通过他看着冥冥之中的另外一个人,老泪纵横的说“墨儿,原谅爷爷瞒了你这么多年,其实你的母亲并不是病死的,当年她生下你们兄弟二人没多久便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抱着你的哥哥离开了这个家,也离开了村子。爷爷是怕你难过所以才一直隐瞒着,告诉你你的母亲是病死的。可是如今你长大了,你有权利知道真相。”
“真相……真相就是原来这十八年我像个傻子一样的被蒙在鼓里!真相就是我的娘,我的亲娘她选择了另一个小孩而抛弃了我!”积压在心底十八年的感情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着墨歇斯底里的发泄着压抑在心中十八年的怨愤,泪水肆意的奔出眼眶,“从小我就没有娘亲,看着别的小朋友都有娘陪着我很羡慕,也很嫉妒,我也想要娘,可是我知道我的娘亲她病死了,我对自己说,如果娘亲没有死的话她一定也会像别人的娘爱自己的孩子那样的宠爱我,陪我玩。可是……可是你今天却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真相就是她没有死,但是她不要我,抛弃我,她选择了另一个孩子!”
“墨儿……”尉迟卫想要安慰眼前这个已经崩溃的孩子。
“别说了!我不听!我不听!”着墨用力的用双手捂住耳朵,夺门而出。
“墨儿……”尉迟卫想要追出去,却一个趔趄,身体向前摔去。幸好一旁的沈梦溪及时的扶住了他。
“梦溪……”躺在床上的萧廷也不免担心起着墨,相处了几天他多少对这个孩子的脾气有所了解,自己母亲抛弃自己的事实放在谁身上都难以接受,何况是倔强如斯的着墨。
“小廷,我知道该怎么做。”沈梦溪深深地看了萧廷一眼,转身追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