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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李三花探病 ...

  •   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江晏飘在宁时身边,一边看着他手里的纸,一边听着他讲故事。
      沈冬在这一天写了太多的东西,以至于宁时还没有读完。
      但按目前的情况来看,那天的冲突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估计沈冬接下来的笔记里有不少信息。
      宁时喝了口水,继续读起来:“一瞬间,我被卫家的家仆包围了。”
      “他们一开始可能并没有那么想打我,做样子给卫余泽看的成分更多。”
      “我的后背,腿都有人在打,但还不算很痛。至少比第一拳好多了。”
      “我也配合地发出了几声哀嚎。”
      “但是卫余泽在旁边站着,他看得出来。”
      “他很生气,又骂着那些家仆。”
      “卫余泽说,不用力的话,都从卫家滚出去。”
      “卫家是本地一霸,如果离开卫家,表面上看是失去了一份差事,实际上,是基本没有人再敢雇佣这个被卫家赶出去的人了。”
      “可以说是基本断送了活路。”
      “卫余泽说完这话,我觉得要完。”
      “身上挨的拳脚一下子密集了很多,力度也重了。”
      “我后背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很闷,我想咳嗽,但又被打着,根本咳不出来。”
      “也有人在打我的腿。”
      “我浑身上下都很疼,彻底倒在了地上。”
      “我很愤怒,很难过,也很疼很疼。”
      “我想喊出来,但又感觉这么直接喊有点丢人,所以我最后喊出来的是,卫余泽我要你偿命。”
      “我在地上,被家仆挡着,看不见天空。”
      “但是我会想,姐姐当时被卫余泽害死的时候,也是这样倒在地上的吗?”
      “她会在生命的尽头,挣扎着去咬,去蹬,或者去挠卫余泽吗?”
      “我不知道。”
      “卫余泽只说过他掐死了二二,但什么细节也没有说。”
      “现在我趴在家里写笔记,突然想起姐姐似乎也有一本笔记。”
      “我之前从来没有看过她的。”
      “现在想来,我应该找找看看的。嗯,等我记录完今天的事情,我再去找。”
      “言归正传,我刚刚写到哪里了——噢,是我被打了。”
      “他们下手真的很重,我到后面耳朵里都是嗡嗡声。最后,我听见了卫余泽的声音。”
      “他说,到此为止吧,先停手。”
      “有人问他,不用打死吗?”
      “其实这也是我想问的。根据他做过的事,我感觉他杀了我也是很有可能的。”
      “尤其是在经历了这顿拳脚后,今天,卫余泽肯定至少有一瞬间是对我起了杀心的。”
      “我躺在地里,脑子不甚清晰地分析着。”
      “我听见卫余泽回答了刚才的问题,不用。”
      “我勉强睁开眼睛,想看看他现在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和我对视,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嘲弄与恶意。”
      “他说,可别打死了,留一个人回去给沈家传话。”
      “那一瞬间,我气血上涌,眼前一黑,似乎什么东西涌到了嘴里。”
      “我没力气闭嘴,眼看着它滴滴答答地流了出来,是一地的血。”
      “卫余泽打量着我,突然,对旁边的家仆一伸手,问他们有没有棍子。”
      “他可能是要亲自打我了,毕竟,刚刚他只让下人动了手。”
      “很快,卫余泽手里多了根棍子,有半人高,看起来是木头的。”
      “他挂着笑来到我面前,没有再说什么,反而是高高抡起棍子,对着我的腿重重打下。”
      “这次我是真的喊出来了,眼前都看不清了。”
      “卫余泽打了我每条腿十下。”
      “然后吩咐人找了个木板,把我抬回了卫家。”
      “我在路上,感觉像做梦一样。”
      “短短两天里,姐姐死了,不但没有讨回公道,我感觉我也快被打死了。”
      “啊,目前虽然还没有死掉,但是腿应该废了。”
      “我此时是用了一个趴着的姿势,为什么要趴着呢,因为骨头断了,坐不起来。”
      “腿软了,骨头不止断了一截,这是郎中看过的。”
      “爹娘叫的郎中。”
      “我被抬回去时,已经不敢回想他们的神情了。”
      “他们哭了,我本来还能忍住,但此时突然就忍不住了。”
      “我可以说是嚎啕大哭了。”
      “我一边哭着,一边把卫余泽做的事都告诉了他们。”
      “爹娘叫了大夫,直到大夫掀开我腿上已经浸了血的布时,我才看到了自己被卫余泽打成了什么样子。”
      “我的腿弯成了一个平时绝不会有的弧度,看起来别扭极了。”
      “上面是大片的青紫,有的地方已经渗出血了。”
      “和布料黏在一起,所以郎中揭开布料的时候,我疼得很。”
      “实话说,我自己看着自己这样都有点恶心。”
      “但郎中人很好,他上手按了按我的腿,然后和爹娘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留下了一副药方,离开了。”
      “娘去抓药了,我和爹在家里。”
      “爹向来是个温和的人,我从没有在他脸上见过这么阴沉的表情。”
      “我躺着,想说点什么安慰他,但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身上除了疼,渐渐开始没有力气了。”
      “我还感觉有点冷,有点昏沉,不知不觉中,我应该是睡了一觉。”
      “现在想来,我刚刚不是睡着了,而是晕倒了。”
      “因为再睁眼时,我看到了爹娘两张焦急的脸。”
      “他们说我发热了。”
      “我现在身上确实也是热的,眼皮也很烫。”
      “刚刚,我还喝了他们给我煎的药,说是能去腐肉,活血化瘀的,还带了点止疼的效果。”
      “应该算有效吧,喝了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我眼皮不像刚才那样沉重,能趴着写字了。”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写下来这些,也许是处于某种预感。”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我也写了很多,现在很不舒服了。”
      “先不写了。”
      “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
      江晏看到,沈冬的字迹在这一句话之后就停止了。
      宁时也慢慢抬起头:“嗯,我把这天的读完了。”
      陈锦瑶给他递过去一杯水:“好长啊。”
      宁时点点头,接过水杯道了声谢,抿了一口。
      康林扶了下眼镜:“所以,我们发现的这些药方什么的也是沈冬留下来的,而沈冬的伤也是卫家造成的。”
      黄成钢点头:“嗯,但是我还是有一件事不明白。”
      他眼珠转了转:“卫家条件看来比沈家好了太多,那卫余泽是怎么看上沈二二的?”
      “该不会是沈二二想攀高枝,搞什么仙人跳吧。”
      康林面色冷下来,张嘴欲说什么。
      宁时的声音却先传来:“你闭嘴吧。”
      黄成钢:?
      他看着宁时。
      江晏也浮在空中,看着宁时。
      他能感到此时宁时的心情不太好,估计是因为沈冬这个倒霉孩子的事。
      宁时靠在椅子背上,脸上没有了那种端着的笑。
      他微微阖着眼,垂下头看着手里沈冬的人生。
      在江晏的视角里,宁时的睫毛随着他的呼吸在微微颤动。
      甚至有几分灯下看美人的意味。
      江晏是在看美人,但换成黄成钢的视角,就不一样的。
      黄成钢看到的是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神秘无限流老玩家。
      他便悻悻闭上了嘴。
      原本快要凝固的空气又流动起来。
      康林看了看陈锦瑶,从宁时怀里一把拽过来笔记:“该我读了。”
      宁时用鼻音“唔”了一声。
      康林翻了一页,举起纸,对着油灯读道:“壬子年七月九日。”
      “我感觉腿很疼,很烫。”
      “吃了郎中的几副药,有些起色。”
      康林的声音突然顿住了,片刻后,传来了她疑惑的声音:“啊,这一天的这么短吗?”
      她又把纸抖了抖,转给众人看:“这一页就写了这么几个字。”
      “我翻一页看看哈。”
      康林拿起下一页,挑了挑眉:“还真没有了,是下一天的了。”
      黄成钢用手支起下巴:“看来他在九日这天里身体状况不妙。”
      康林点头,对着笔记读到:“壬子年七月十日。”
      “我的腿没什么变化。”
      “没有好起来,表面渗出了一些液体。”
      “我不知道这算是要好还是更坏了。”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今天,李三花来我家了。”
      “她眼眶红红的,被爹娘带进我的房间里。”
      “她看见我这样,眼睛好像更红了。”
      “我往后面缩了缩,由于腿的原因,屋子里药味和血味混杂着,绝对不好闻。”
      “我不懂爹娘为什么要把李三花带过来。”
      “就算我姐和她再熟,我和她也有男女之别,今天这样算极为出格的了。”
      “李三花看出了我的不自在。”
      “她说,她听说了我去卫家要说法被打断了腿抬回家的事。”
      “她担心姐姐的弟弟,就来看看。”
      “她和爹娘聊过了,知道了姐姐的死因。”
      “她说:我已经安排人去把二二拉上来了,你们放心。”
      “她的声音很稳,很坚定,眼睛里藏着一团火。”
      “我点点头,没什么力气说话,声音很小:多谢三花姐了,感激不尽。”
      “三花姐说,我和二二情同姐妹,你也就是我的弟弟,不比如此客气。”
      “我今天依然很不舒服,听她说完这句话,攒了一天的力气似乎用尽了。”
      “视线渐渐暗下去,向来我是晕倒了。”
      “晕倒之前,我看到了三花姐头上带的簪子反射出金色的光芒。”
      “那是一直飞鸟形状的簪子。”
      “是从前姐姐的。”
      “姐姐出嫁时,戴的是一只白银梅花簪。”
      “我们家没钱用白银做簪子,但三花姐家里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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