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浴 ...
-
里梅感应到宿傩大人的情况，迅速赶到现场，恭恭敬敬地禀告：“属下来迟，请您责罚。‘浴’已准备妥当。”
“走吧。”
……
禅院家。
在里梅布置好的结界里，年轻的家主站在‘浴场’边上，笑眯眯地等待他们。
里梅皱眉上前一步：“禅院弥，你承诺的东西呢？”
“别急，马上会有人送到。”禅院弥转向两面宿傩，大大方方地让他打量自己，“初次见面，两面宿傩大人。”
“有趣，竟然同时存在两个‘十种影法术’。”两面宿傩抚摸下巴，“没有伏黑惠，拿你做容器也不错。”
禅院弥笑容纹丝不动：“以您现在的状态，恐怕选我的难度大得多。”
两面宿傩冷哼一声。他相信里梅会把事情办得滴水不漏，眼前这小子就留到下一餐再享用。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浴’。
禅院弥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人撞破结界，扭动着身体妖娆地踏了进来。
“呀，终于见到你了，宿傩！你果然会来这里！”万顶着伏黑津美纪壳子，将手上拎着的人甩到地上，“听禅院说，你很想要这家伙？”
她将人踢了个翻面，展示伏黑惠血痕累累的脸。
“另外那个咒言师已经被我杀了。本来这个便宜弟弟也是要死的，不过，你打算拿什么跟我换？”
万嘻嘻一笑，视线如同甜蜜的舌头般上下舔.弄着两面宿傩。
里梅愤怒地朝禅院弥喊：“喂，当时的约定可不是这样！”
禅院弥说：“有什么问题？‘我暂时不想死在你们手上，主动献上亲爱的堂弟’——现在伏黑惠就在你们脚下。”
里梅捏紧拳头。万显然不该出现在这里，这死缠烂打的女人可不好对付。
“喂，小鬼，你敢拿我作注？你给这女人许了什么好处？”两面宿傩四只眼睛一眯，视线骤然危险起来。
“小辈不敢。只是威胁她，可能永远没办法找到您而已。”
两面宿傩似笑非笑：“哦？她要是不遵守，你打算如何呢？杀了她？”
里梅暗自点头，那痴女死了最好。但是禅院弥怎么打得过万？他比二级咒术师看起来更加无害。
“我还跟她说，”禅院弥微笑道，“如果不按我说的做——在您死之前，都不让她找到您。”
诅咒之王脸上的黑纹拧起，暴涨的咒力在空气中炸开！
“宿傩大人，不如您先进行‘浴’，再来和我算账吧？”禅院弥面色不变地提议。
一只巨大的影子正在聚拢——一只玉犬，不，已非犬的生物。它的身形比成年黑熊还要庞大，粗黑的鬃毛频频抖落电芒，四只利爪踩过地面，尾巴如蛇般甩动，满口尖锐如刀的獠牙，宛如敞开的鲜红地狱之门。
禅院和宿傩相隔不过咫尺，对峙了一会儿，黑色咒力刮起的浪潮散去威压，落下无数粘稠液滴。万解除自身咒力凝聚的铠甲，嗲声嗲气地埋怨起来。
里梅仍想出手，却被两面宿傩低喝一声制止。诅咒之王一脚迈入漆黑潮水，不再理会恼人的小虫子，“你们就好好在岸上，等死吧。”
然而，巨犬一爪踩进水潮，硬生生挡在宿傩面前。
宿傩皱眉转过头，对上禅院那张故作歉意的脸：“既然您要在禅院家进行‘浴’，不如答应我的一个小小请求？”
里梅怒吼：“你这得寸进尺的卑鄙小人！你还敢向宿傩大人提要求？”
禅院竟然如此奸诈阴险又胆大包天！当初可是这人自己找上他，主动提出在禅院家举行‘浴’并献上伏黑惠的！可没提什么别的条件！
他以为是弱小的蝼蚁寻求庇护，结果反被精于算计的人类利用！禅院现在居然敢耍猴一样对待两面宿傩大人！
不可饶恕！他要将这个禅院家小鬼挫骨扬灰！
禅院弥慢悠悠说出了自己的请求：“顺利出‘浴’并斩杀津美纪的话，就在12月25日，杀了五条悟。”
里梅怒火攻心，十里冰封的霜凪正要发作，被两面宿傩平静的话打断：“可以。”
他冷冷道，“等我出来，你就是个死人了。”
一旁的万嚷嚷着：“宿傩！我也想和你博个彩头！”
禅院弥放松下来：“若死在您手上，也是我的荣幸。”
巨犬消失，禅院弥将伏黑惠的身体踢进黑色潮水中。两面宿傩掰下左手小指，拽着伏黑的头发将人提起来，强行将小指捅入伏黑惠的咽喉，硬生生逼他咽了下去。
万美美幻想：“宿傩，你要是死了，就和我结婚吧？里梅就当掌勺的好了，好想喝猴头汤……”
两面宿傩和伏黑惠早已被黑色浪潮吞没。禅院弥起身离开，里梅也跟着站起身。
禅院弥好笑道：“你不守着宿傩大人？”
里梅瞪他：“这里没有人会妨碍‘浴’的完成。而你，打算偷偷跑到某个角落躲起来吗？”
禅院弥反问：“你觉得我能躲到一个宿傩大人也找不到的地方？”
里梅哑口无言，数道冰锥唰唰砸了过去。
禅院弥侧身避过，“和冰相关的术式……倒让我想起一位老朋友，一个有不死之躯的家伙。”
“哼，不死？怎么可能！”
巨犬再次出现，一爪子将里梅摁在地上。禅院弥蹲下身：“说起来都怪你轻信了我，宿傩才不得不接受我的条件。但你的主人似乎不打算杀了你呢。”
“你活着的那个时代，犯下大错是要慷慨切腹的吧？像主人给狗奖赏般的死法。”他笑道，“不如让你也变成不死之身好了。你不是不信吗？有人能把你的‘命’拿出来，让你永远活在这世界上。”
“要是两面宿傩都死了，而你还活着，永永远远地活着……这种滋味一定很棒吧？”
“宿傩大人一定会杀了你们……”里梅的话被俯视着他的禅院弥同步念了出来，而对方已经站起身，冷漠而轻蔑：“你就这样安慰自己好了。”
禅院弥走了，里梅却没有再跟上去。
“他是有点吓人，对吧？”万撇了撇嘴。
里梅不理她。
如果禅院弥的同学们能听到万的吐槽，比如早乙女芽亚里，大概会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
老手都会早早想好自己的赌注，到底是从别人身上夺取，还是自己全盘支付。
百花王学园，也不是能简单活下来的地方。
*
吉野顺平陪真希学姐一起来到禅院家拿咒具。这段时间没日没夜地祓除咒灵让两人身心俱疲。
吉野了解真希学姐与京都校的矛盾，但不清楚其根源——禅院家不可违抗的封建门阀思想，男女嫡庶，长幼尊卑，和这一级级白玉台阶一样等级森严。
他跟着学姐穿梭在古朴幽静的园林走廊，发出阵阵惊叹。
禅院真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过本家了。她对父母及各种兄弟姐妹们的近况丝毫不感兴趣，这次来也是直奔咒具库。
禅院直毘人那个老酒鬼死了，留下遗嘱令禅院弥继任家主之位的事情她知道，但是没去参加大典。一是不想见到那个薄情寡义的混蛋爹；二是当初她离开禅院家时，没有好好说服真依，也没有和弥告别。
弥是在她四岁左右被父亲捡回禅院家的。
据说是流离在外的家族血脉，具体是哪一支的已经无法追溯。他被测出‘十种影法术’之后，家族更是把他当作继承人培养。
那个时候禅院直毘人似乎也得知了惠的存在。后来族内一直传言弥的术式并非真正的‘十种影法术’，只是令人失望的、残缺的、极其受限的版本。
禅院直哉和他的小团体最喜欢干的两件事情，就是欺负弥和捉弄她。而弥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在挨打的时候挑衅直哉。用看泥巴般蔑视的表情，嘴巴吐出来的话气得直哉发抖。一群人一哄而上，变本加厉地揍他。
她偷偷看他们打架，同情的都是无能狂怒的直哉。
拳脚打出来的伤有大有小，术式造成的伤残则更严重。但弥从不还手，也不会去大人跟前告状。
他轻飘飘道：“托你们的福，我很快就学会反转术式了。”
直哉气得发疯，下手更狠了。
弥似乎在享受这些闹剧。后来，直哉渐渐不那么热衷于动手，遇到了便骂几句，然后无一例外被怼得脸色涨红。
——直哉在模仿弥。她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后了。
她父亲将弥收作养子后，也不再有那么多精力辱骂她和妹妹，全副心思操控弥的生活。
再后来，直哉因车祸意外身亡。从小到大那段压抑的家族时光现在回想起来遥远得微不足道了。她也因天与咒缚的原因，离开本家，去了东京。
听真依隐约提过，她走之后，弥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抑或与家族长期积压的矛盾终于爆发，总之他和直毘人多次谈判，不清楚交换了什么条件，老头子们同意他离开咒术学校，前往普通人设立的私立学园学习。
真依客观评价：“大家都很多年没见弥修习咒术了。”
言下之意，他的咒术水准很可能一直停留在十二岁那年。
……
“真希，好久不见。”
她朝声音来处望去。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