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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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要去义大利时我来到并盛与悠辉道别。
一年后我回来了，带着与以前不一样的心情来了并盛。
要到小白兔家还有一段路程，所以搭了公车。
今日公车人还挺多的，我站着撑着杆子，尽量把行李推到最角落，这样才不会佔空间。
现在已经过中午了，毒辣的太阳把每个人给晒得满头是汗，上来公车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在擦汗的。
下了公车，就看见穿着轻便透气的小白兔在那裡等我。
我托着行李走到他面前。
“一个礼拜没见还好吧？小白兔。”
“我很好。”小白兔说，“没想到妳这麽快就来并盛了。”他带着我朝他家裡的方向走。
我轻声地“嗯”了一声，没把我是来扫墓的事情告诉他。
或许是害怕被他知道我是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这样对小白兔非常不尊重。
他是真心把我当朋友，这让我内心的罪恶感加重。
换作是我一定会很难过，要是小白兔知道了也一定会不开心。
所以我下意识的选择隐瞒。
并盛虽远不及东京，算是比较发达的乡下。
这裡环境乾淨也没有吵杂的喧哗声，是个很祥和的地方。
跟着小白兔来到他家裡，才刚打开门就听见吵闹的声音，是从他们客厅传来的。
脱了鞋子颠倒摆好后，才刚拉行李箱上来，就听见那欠扁的声音。
“妳这女人怎麽来十代目家，还带着行李！”应该是要迎接小白兔的银毛看见我，就用食指指着我的脸。我瞥了他一眼，一如往常的把他当空气。
“妳这女人嚣张什麽！小心我用炸弹把妳炸飞！”
“好了狱寺君，中臣桑只是来并盛这裡玩起天的，而且我不也说过要去接中臣桑吗？”
小白兔很快的挡在我面前制止银毛拿炸弹丢我。
越过小白兔的肩膀，我看见银毛一脸错愕的表情。
“这件事情我根本不知道！”
“呃…是吗？我没告诉你啊。”
“……”
我平静的看着这两个上演一场没营养的戏。
接着从厨房裡面出来了一个人，那个人一看便知道是小白兔的母亲，因为他们的气质有些相像。
“啊，这就是中臣君吗？看起来比影片上面还要漂亮呢。”小白兔的母亲越过银毛和小白兔，将我拉过去，“果然，近看果然是个大美人！”
被她这麽一称讚我脸都红了，吱呜地说没什麽您过奖了。
她说她知道我来并盛玩，所以要我住在这裡不用去找旅馆之类的。银毛知道我要住在这吃惊的样子让我笑话他好多年。
行李被小白兔搬去客房，而我则是被伯母拉去客厅。
做在那裡的人他们逐一的对我自我介绍，裡面之中我最好奇的就是带着奇怪奶嘴的小婴儿REBORN，他说他是小白兔的家庭教师。
“妳的事情我已经听蠢纲说了，还有上次妳寄来的影片。很谢谢妳一直照顾我那没用的学生。”
“不会！其实我也受了小白……泽田桑很多的照顾。”差点把小白兔给叫出口来，感觉还真惊险。面前的人虽然是小婴儿，可是却有着让我从裡到外都警张的气息。
他黝黑的双眼像X光的迅速打量我，嘴角弯起不明意味的弧度。
……这是怎样？怎麽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伯母放我一个人在客厅与大家聊天。
刚开始还有些不太习惯，不过因为大家都很亲切，我也稍稍放鬆心情。
之中年龄最小的蓝波和一平我很喜欢，听说他们是青梅竹马，可是个性上蓝波显得随性而一平乖巧懂事。
而银毛的美丽姐姐碧洋琪是小婴儿的第四位情人(对于这点我选择沉默)，而且小时候的银毛受这位姐姐料理的照顾，如果碧洋琪不遮住脸的一部分，银毛就会胃痛倒地。
我对银毛露出“灿烂”的笑容，他磨牙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我们开始起口舌上的战斗。在义大利时我们几乎用眼神用言语去开始调侃对方，斗嘴似乎已经是我们见面必定要做得事情。
只是不管如何我们不会因此讨厌对方(至少我是)，因为这就像是增加生活的情趣(？)一样。
帮我放好行李的小白兔坐在一旁看着我们斗嘴，他知道这是我们的相处模式。
“隼人和伊织感情还真好。”一直没说话的碧洋琪突然从嘴裡蹦出这句话。
“我哪裡跟这女人感情好！”
银毛理所当然的反驳，可是他脸上可疑的绯红卻一点也没有说服力。
我选择当作没听见。
晚餐是在一片热闹的气氛中。大家聚在一起边聊天边吃饭，偶尔打闹一下。
可是这景象也些刺痛我的眼睛。
从我出生开始我就没有父亲，只有母亲一人。母亲要工作所以时常不在家，餐桌上永远也只有我一个人。我不挑嘴，可是吃进嘴裡却感觉咸咸的。
到了懂事长大后，虽然情绪好多了，可是内心深处难免也会觉得寂寞。
泽田家和乐融融的样子让我心生羡慕。那是我从没有过的。
我将内心的羡慕埋藏于心底，挂着笑容吃完这顿饭，但食不知味。
躺在客房的床上，房间黑漆漆一片。我抱着枕头流着泪想着自己家中的情形和泽田家的温馨，我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才六岁的我趁着母亲不在家时偷跑出去玩，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做出这麽大胆的举动。
跑到神社找理贵，跟着他四处趴趴走。
原本应该是很快乐的，可是当我看见有父母带着得小孩的笑容时，眼泪就啪哒啪哒流出来。
理贵慌张的要我别哭，还笨拙的帮我擦眼泪。
他送我回家时拉着眼睛已经哭红的我，握住我的那隻手小小的却很温暖。
他走前面而我在后面，所以我看不见他的表情，记忆也已经模煳，不过我还记得他说了一句话，让我心裡不再难过。
迷迷矇矇中我感觉到好像有人在我床边，可是因为太累了所以没有醒来。
第二天醒来后精神特好。
“嗯？毯子？”要下床时我才注意到那条米色毯子。
我记得昨天我根本没有用到毯子才是。
难道是我记错了吗？
虽然疑惑但还是将毯子摺好放在枕头上，下楼准备去吃早餐。
哎呀，昨天的睡姿因为有点彆扭，脖子那裡有点酸。
今天可别再这样睡了。
接下来三天小白兔带我去认识并盛，当然也包括那所并盛中学。
小白兔说那是他的学长云雀恭弥最最喜欢的学校。这些他都在义大利说给我听过。
后来我终于见到了笹川京子。
这一生中让我觉得笑容最纯淨透明的有悠辉和小白兔，可是没想到京子的笑容更是让我难以言喻。
一头像太阳般温暖的髮色，一双明亮的双眼，温柔、仁慈、善良，美丽得如仙境中的湖泊，明亮动人，像娃娃般精緻的五官，皮肤白裡透红，看起来羞涩含蓄。京子是个典型的娴静女子，若我是男性，那麽挑老婆一定会选这种贤淑型的。
看着她，彷彿这世界上没有所谓的烦恼。
终于明白为何小白兔会喜欢她，光是身为女性的我看见京子都忍不住去讚叹她的美。
京子也看了上次录的影片，还没介绍她就已经知道我的名字。
她跟我聊了很多，不过大多都是我在说她在听。我把小白兔在义大利的学园生活都说给京子听，趁机也说了他很多好话，希望能让日后小白兔告白时有帮助。
我也弄出许多机会让小白兔和京子独处。
低声对他说要好好把握机会。他红着脸点头。
我祝福他成功，希望几年后能收到他和京子的喜帖。
七月十日，是悠辉的忌日。
但我是在十三日时，才知道悠辉已经过世。
那天我起个大早，因为是夏天所以天已经亮了。
我留下纸条给伯母要她不用准备我的早餐，然后带着钱包出门。
先去超商买了饭糰，填饱肚子后，开始前往墓地。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如果不是天亮了，我一定会用死寂来形容。
墓地离泽田家不会很远，走路大概只需十到十五分钟。
在接近墓地的路上，跟一年前跟我来时一样没有变，墓旁不知谁种得金盏菊开得奔放，温暖的橘色让原本应该阴森森的墓地变得清静。
我凭着记忆走在石子路上，从第二排左边数来第七个就是悠辉沉眠之地。
──今井──
墓碑上阴刻的字还很新。我蹲下来，抚上冰冷的墓碑上，是悲伤还是无奈的笑容浮现在我脸上。
我来看你了，悠辉。
心湖泛起波波涟漪，我以为我会像前两次一样心痛流泪，竟然出乎我意料的没有。
只是内心的绞痛无法让我无视。
广阔的墓地只有我一人。席地而坐，我对着墓碑低语着。
我说悠辉，我去了义大利，也想了很多，原本以为可以释怀了，却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很在意。
我说悠辉，我在义大利遇见了一名少年，他有着跟你一样的笑容，髮色和眼神也很相像，看到他我想到了你。
我说悠辉，我很卑鄙，竟然透过小白兔看着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你。你知道了一定很难过生气吧？我竟然如此没用。
我说悠辉，如果说我想去你那裡，你一定会痛骂我吧？我一直说要坚强要勇敢，但还是没有做到。
心裡那如被刀刺的痛苦逐渐加深。我的手不自主的摸上左胸，感觉到心脏在噗通噗通。
我活着，而你死了。
悠辉……
“我想见你，悠辉。”我说。我哭不出来，所以我笑着。
“你母亲说你去投胎转世了，如果你真的投胎了，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可是转世了，你一定不记得我了。可是没关係，我记得你就好，我会永远记得你，直到我也要轮迴的那一刻。”
把你刻在我灵魂的深处，至少在我被迫遗忘你之前，证明你曾经存在过的一切。
我与理贵，会记得你。
“说到理贵，你知道吗？他竟然跑到北海道学料理，他的父亲这次可是气惨了。因为他在北海道无法赶来这裡看你，理贵要我转达他很对不起你，没办法来这裡。但如果是悠辉应该会原谅他吧？…因为悠辉的心很善良…所以一定会原谅别人……”头低下来，热呼呼的眼泪也直直滴落在裤子上，“所以也……绝对已经原谅我了吧。”
想笑，却发现嘴角已经僵硬的无法动弹。
悠辉根本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只是我无法原谅自己。
Na，悠辉，你说我该怎麽办呢？
微风中伴随着金盏菊的香味。
离别的痛苦。
人的一生，本来就是有相遇与离别。
是高兴是痛苦，是祝福还是枷锁。这就是为什麽人的一生那麽多采多姿。
分分合合是剧本裡一定的元素。必须相遇才有分离，如果分离就因为已经相遇。
重要得是在邂逅分离之间，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吵闹也好吵架也好，不管什麽那都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但同时也代表我们迈向分离一步。
小说常写“如果结局是这麽痛苦，那我宁可不要与你相遇。”
但是谁能预测我们相遇一定是悲剧呢？
而且对我来说，与悠辉的离别是痛苦的，但是相遇相知却是甜蜜的。倘若有再一次机会，我依然选择与他相遇，纵然结局还是悲剧──只是这次我会更加珍惜。
再见。
是“再次相见”还是“再也不见”？
我不知道别人是什麽。至少我知道，我与悠辉是后者。
可是不管结局会是哪个，我们都会说再见。
因为都不知道究竟这次分别会是句点然后换行还是只有句点。
我们说了再见，其实也是祈祷着，我们还能再次相见。
没人喜欢悲伤的结局。
所以人类选择以暧昧的态度去说再见。
我呢？
想想我从没与悠辉说过再见。不管是他生前或死后。
单纯讨厌这个词？或是不想与悠辉永别？
我不清楚，我想这应该交由他人去帮我判断。
悠辉也没说再见。可他是来不及说，也不知道什麽时候要说。
他走得太突然。他应该也没想过自己会这麽早死。
我与悠辉虽然天人永隔，不过我们的故事还必须换行。
毕竟，我的思念，延续了故事。
“结束就是新的开始。”
你的死是结束，那就用我的思念当作开始。
你说好不好，悠辉？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