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月降临》可书一二

51、决定

　　晚上，魅夜酒吧。

　　老板包间门口，门刚推开一条缝，两人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贺子煜，你属狗的啊……能不能轻一点儿！”

　　“不能，你快把老子给气死了。”

　　“贺子煜……你TM别亲了……我嘴疼。”

　　“疼死你算了，老子警告你，你要是敢接吻戏，我就直接办了你。”

　　“你敢！”

　　“有本事你就试试，你看我敢不敢。”

　　“贺子煜，你还亲！”

　　“老子就亲，张嘴，别逼我动粗的……”

　　书玥瞪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和一脸平静的顾临，无声地对视上。

　　思喻下午才刚从外地拍戏回来，她什么时候跟贺子煜在一起的？

　　书玥正呆愣时，顾临用力一推，半个身子挡在她面前，不怀好意地冲两人笑道：“辛苦二位继续，我们付费观看。”

　　单人沙发上，加思喻捂着嘴迅速起身，一头跑进洗手间。贺子煜双臂一展，懒懒地向后靠去，屈指擦了擦唇上的口红，笑骂一声：“滚。”

　　外套放下，书玥刚想去瞧瞧加思喻，一把被顾临拉住，紧接着，他把玻璃杯递到她唇边，“先喝口水。”

　　“我自己来。”

　　嘴还没碰到杯子，顾临就躲开了，“杯子烫手，我给你拿着。”

　　书玥一心扑在好姐妹身上，压根没注意到他的话有什么不对，于是就着他喂水的姿势喝了两口。

　　“我去看看。”

　　“去吧！”

　　“啧啧！”单手支着脑袋，贺子煜十分嫌弃，“清冷禁欲的顾总，你酸到我了。”

　　顾临仰头，一口喝完杯子里剩下的水，不经意间扫到他的下半身，意有所指道：“我给你倒杯冰的，泄泄火？”

　　贺子煜气笑出声：“不——需——要。”

　　双腿交叠，顾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这是追人不成，打算霸王硬上弓？”

　　狗屁霸王硬上弓，刚刚亲她时，明显是有回应的。

　　舌尖扫过下唇，贺子煜细细回味刚才的感觉，语气不屑道：“我是那种人吗！”

　　“一看就是。”顾临轻笑一声。

　　“滚滚滚！”

　　洗手间外，书玥抬手敲门，轻声说：“思喻，是我。”

　　“来了。”门从里面打开，加思喻走了出来。

　　除了嘴巴有些肿，没什么其他异样，书玥试探着开口：“你跟贺子煜……”

　　“他抽疯了。”

　　“啊？”

　　靠着门框，加思喻抬手按压太阳穴，“年后我要拍一部网剧，里面有一场吻戏，那货不让我接。”

　　“所以——”

　　书玥瞬间明白，“他强要了你的初吻！”

　　强要？
　　倒也没有。
　　只是不太温柔罢了。

　　不对！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的初吻，初吻啊！！！

　　贺子煜，天杀的！
　　老娘跟你没完！

　　加思喻立马倚到她身上哭诉：“小玥玥，我的初吻没了，怎么办啊？”

　　初吻？

　　倏地，书玥回想起下初雪那一夜，她的初吻也在是毫无征兆地情况下给了顾临，不同的是，自己没有她这么大的反应，更没有——

　　任何的不悦。

　　“呜呜……”

　　怀里的啜泣声拽回书玥的回忆，她半开玩笑建议道：“要不……你去找他再要回来？”

　　瞬时，加思喻怒气冲天，“我亲他，他亲我，不都是他一个人占了便宜，有什么区别！”

　　“不，区别大了。”

　　书玥平心静气地替她分析，“刚才，你没有像对待流氓那样扇贺子煜巴掌，就证明你真正生气的点是，他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要了你的初吻，并不是你内心不愿意。”

　　加思喻怔愣，是这样吗？

　　“如果你真不情愿的话，以你的性子，你一定会让他断子绝孙，而不是一走了之。”

　　随即，书玥一语点破：“思喻，你好好想一想，你是真的排斥他的靠近吗？”

　　没有。

　　她内心的答案，是否定的。

　　年前最后一聚，徐湛和徐溪带来一个好消息。

　　双方家长已经见过面，定于正月初八那天订婚，之后，两人还要出国继续他们的医学之路。

　　杯身相碰，清脆悦耳，大家共同举杯，为二人贺喜。

　　“没想到啊！”贺子煜放下酒杯，“咱们三你最小，却第一个结婚。”

　　徐湛搂住徐溪肩膀，笑着炫耀道：“羡慕我啊！那你赶紧找个人谈恋爱，说不定还能赶在我前面结婚。”

　　顾临低咳一声，插了句话：“他已经下手了。”

　　书玥扭头看眼身旁一声不吭，只顾埋头干饭的加思喻，悄悄踢他一脚。

　　侧目回望，顾临笑着牵过她的手放在自个腿上，默不做声地挠她手心。

　　徐湛朝加思喻的方向，快速扫一眼，佯装惊讶道：“哟！谁这么倒霉被你给盯上了？”

　　贺子煜皱眉盯着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的人，急声大吼：“你两都闭嘴。”

　　顾临和徐湛隔空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星月湾，二楼主卧。

　　书玥扶着醉酒的顾临躺下，她刚想去拿个热毛巾，不料被他一把拉住，整个人径直跌进他怀里。

　　“别走。”

　　双臂紧收，顾临亲昵地轻蹭她额角，嘴边还在呢喃：“不要走……别走……求你！”

　　求？

　　书玥完全没想到，会从他嘴里听到这个字。

　　他在不安什么？

　　“书玥！”

　　书玥连忙应声：“我在。”

　　“我好想你。”

　　心尖顿时柔软，她笑着轻声回应：“我也想你。”

　　这几年，她的梦里，除了母亲和姥姥，就属他入梦的次数最多。

　　呼吸声愈发沉重，顾临哑着声问：“你有不开心的事……为什么不能跟我说……为什么？”

　　笑容僵在脸上，书玥完全被他的话震住。

　　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却不想，他什么都知道。

　　他只是，从未在她面前表露过。

　　“书玥……你别再离开我……求你！”

　　最后两字，已然染上哭腔。

　　原来，不安的人，不只她一个。

　　心下一哽，泪意瞬涌，她贴近温热的胸膛，主动拥紧他，“我不离开。”

　　这辈子都不会，除非——

　　你不要我。

　　清晨，太阳初升，璀璨耀眼的光芒倾泻在紧密相拥的身影上，这一刻，是那么的安静美好。

　　床头柜上，手机震动声乍响，顾临缓缓睁眼，看着近在咫尺，乖巧地枕在自己胳膊上的人，他一眨不眨地呆愣了好几秒，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怎么会在自己的床上？

　　书玥还没睡醒，皱着一张痛苦的小脸缩进被窝里，顾临赶紧收回麻到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臂，翻身拿过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亲妈”来电。

　　“妈。”

　　声音压得极低，他起身下床，走到窗边拉上纱帘，随即轻轻关上阳台推拉门。

　　“你还在睡觉？”

　　“嗯。”

　　“那我长话短说，我跟你爸等会儿坐飞机去港城，过年就不回来了，你在这里照顾好玥玥，听见没有？”

　　揉着眉头的手一顿，顾临问出声：“怎么这么突然？”

　　“我们临时决定的。”

　　“知道了，你和我爸注意安全。”

　　“行，你接着睡吧！”

　　挂断电话，顾临刚回到卧室，就见书玥闭着眼睛，声音软得不像话，“你干嘛去了？”

　　“接妈的电话。”

　　妈？
　　盛姨！

　　书玥立刻惊坐起身，“盛姨来了？”

　　“没有。”

　　吓死了！

　　身体向后一倒，书玥闭眼想继续睡，“盛姨说什么了？”

　　顾临上床，往她身边一躺，单手支着额角，指尖缠绕起她柔顺细滑的发丝，“她跟我爸去港城过年了。”

　　港城？过年？

　　眼睛眨巴眨巴，书玥抬眼看他，“盛姨昨天没说啊？”

　　“她的行程，随定随走。”

　　雷厉风行，的确符合盛姨地性格。

　　“说说，”唇角勾笑，顾临一把揽过她的腰抱到自己身前，“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

　　“你不记得了？”

　　眉头轻蹙，顾临佯装自己什么都忘了，“我应该记得什么？”

　　书玥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试图找出一丝说谎的迹象，但什么都没有。

　　看他这样子，是真忘了。

　　这样也好，她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容她再等一等。

　　眼睫飞速轻闪，书玥避开审视极强的眸光，迅速扒开腰间的大手，她立即起身下床，“没什么，赶紧起，时间不早了。”

　　黑色大床上，顾临一动不动，沉沉的黑眸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脸上笑容瞬间失尽。

　　她到底，在隐瞒他什么？

　　除夕之日，团圆时刻，书玥第一次和顾临一起过年。

　　傍晚，清雅苑，顾临掌勺，书玥想帮他打下手，却被他无情地推出了厨房。

　　“不用你帮忙，你抱着她追剧去。”顾临一把捞起趴在地毯上的“小珍珠”，放到她腿上。

　　沙发上，“小珍珠”窝在书玥怀里，一人一猫都仰着脑袋看他，“我想帮你。”

　　她想陪他一起。

　　听她这么说，顾临顿时心软如水，单手捧住她后脑勺，弯腰在她唇上落下重重一吻，话音温柔道：“听话，你前两天例假才刚结束，先别碰水。”

　　“好吧！”书玥冲他乖巧一笑，“那我就坐等开饭啦！”

　　眸光宠溺，顾临笑着揉揉她头发，“好。”

　　年夜饭，餐桌上摆的全是书玥爱吃的菜，除此之外，还有一盘必不可少的饺子。她没想到，顾临不仅会做菜，还会包饺子，而且比她包的还好看。

　　饭后没一会儿，盛清媛给书玥发来视频，聊了多半个小时才结束。

　　她刚挂断电话，加思喻发来消息：【小玥玥，一年一年过得可真快啊！咱两都认识十年了，我刚翻看以前的照片，感觉咱们都老了】

　　书玥仔细一想，从2007年秋天，初识到现在，一眨眼，十年都过去了。

　　点开加思喻发来的照片，是高二那年运动会，她穿着颁奖礼服，和他们几个人在操场看台上的合影。

　　恍如昨日，书玥记得清楚，顾临就是在这一天，同她坦明他的心意：

　　——只缺你一个
　　——我认真的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她压根不敢相信，顾临会喜欢她，更不曾想，他的喜欢，会这么长久。

　　突然，加思喻发来一条语音，书玥点开来听：【小玥玥，你快去看顾临的朋友圈】

　　之前进他的朋友圈，连入口都没有，现在有了？

　　她抬眸望向书房，房门半开，那道身影正站在窗前打电话。

　　加思喻这么激动，他到底发了什么？

　　书玥好奇地点进去，看见3分钟前，顾临发了首条朋友圈，配文只有一句话：

　　除夕快乐！

　　文字下方有张照片，一条奶白色的手织围巾整齐地叠放在黑色礼盒中，上面还放着一支手勾的同色玫瑰花。这份礼物，是她昨天送给他的。

　　指尖拨动，书玥翻看底下评论，瞧见一大波熟人的调侃。

　　加思喻：狗粮味道太浓了，消受不起

　　贺子煜：大哥，情人节昨天就过完了，你酒还没醒吗？？？

　　徐湛：孔雀开屏都没你这么sao

　　盛姨：不羡慕，玥玥宝贝的礼物，我也有

　　她的评论后面，还跟着一个傲慢翘嘴的小表情。

　　手捂着半边脸，书玥笑着默默地点了个赞。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里又蹦出加思喻的新消息：【小玥玥，你家顾临太骚了 /白眼emoji/】

　　骚？

　　这个字，跟他一点儿都不沾边。

　　眉头微蹙，书玥敲下两字：【哪有？】

　　加思喻气势汹汹地飙来语音：【大过年的，他炫耀情人节礼物，还不骚吗！你怕是情人眼里出潘安，被他迷糊涂了吧！！！】

　　“……”

　　无奈一笑，书玥给她发了一个疯狂摇头的表情包。

　　加思喻：【话说回来，顾临的第一条朋友圈，第一条微博，第一条企鹅动态都跟你有关，而且最最最重要的，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只喜欢你。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很幸福啊~~~】

　　听着这段语音，书玥细细回想她的话。

　　顾临的第一条动态，发的是她送的篮球，直到现在，她都能清晰地记得那句话：

　　17岁——最喜欢的生日礼物

　　他的第一条微博，是他对她的告白。

　　而今，他的第一条朋友圈，还是她送的礼物。

　　就像加思喻说的，最重要的是，顾临一直都喜欢她，他的爱——

　　只增不减！

　　想到此，书玥盯着手腕上的手镯，瞬间想把心底积压已久的不堪，全都同他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