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兄弟》火狸

94、Chapter 94

　　夜不归宿？杰森摸了摸下巴，嘿嘿笑了笑。

　　当天有时装周的活动，就算裴羽不回家，也是要去工作的，他想了想就拍拍屁股走了。

　　还要回去准备一下呢，结束后的晚宴说不定就能遇到裴，到时候再好好问问他。

　　杰森晃晃悠悠地走回自己家。

　　当天的秀场，他们的品牌出场顺序靠后，裴羽准时出现，眼神冰冷，气场强大，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上。

　　T台两边都被媒体包围，各种设备架在那里，一片咔嚓声，不断闪耀的白光里，裴羽漠然看着脚下的一切。

　　他所处的世界都像是假的，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站在这里，他过往走过的路是怎么走过来的，为什么要走。

　　刺眼的镁光灯之下，他的同事，或者同行，穿着不同颜色，不同款式的成衣走在T台上，节奏明快的音乐在耳边响着，人影来来回回，他是其中之一。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干什么，仿佛灵魂被抽离，他漠然地看着镜头后面有人露出惊艳的表情，看到人们的嘴唇不断开合，看到屏幕上的亮光打在一个女人的脸上，笔记本架在那里，还有无数摄影器材……

　　各种颜色的灯光，在这个五光十色的舞台上，最终炸成一片虚无的白。

　　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每次都在他以为自己走上正轨的时候，在他的前路上乱抓一气。

　　他只是想做点什么，为了自己。

　　但命运仿佛也有它自定的轨迹，他无论怎么走，原来还是在既定的轨道上。

　　这一切都太荒唐了。

　　下台换装，他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站在角落的Ryan，只要愿意，他当然可以随意走进后台。

　　Ryan像是克制着什么，站在那里，热切的目光追随着正在换装的裴羽，有欣慰有愧疚，还有一丝忐忑不安。

　　裴羽视而不见地扫过去，面无表情地再次候场上台。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整场秀结束，裴羽想要马上走人，被Herbert拦住，“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吧，裴——”

　　裴羽没理睬，翻出他的包，找出手机看了一眼，卫昊扬没有回复，他们最近的聊天记录还在他发的那个链接那里。

　　他问他联姻的事是不是真的。

　　但是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有许多未接来电，全是卫昊扬的，再次错过，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没有心情去什么所谓晚宴了，妆也不卸，他换完衣服就打算走，结果还是被Herbert拉住。

　　“这个晚宴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他难得摆出这样严肃的表情，“你必须去，裴，为了私人原因拒绝工作，我想你不是那样的人。”

　　裴羽漠然看了一眼远处的Ryan，又看了看Herbert，“我知道了，我会到的。”

　　入夜，有些地方的繁华喧嚣才刚刚开始，秀场后的庆祝晚宴很是热闹，是让人放松的那种派对。

　　品牌高管，时尚人士和媒体人还有模特艺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穿什么的都有，混杂在场子里。

　　DJ在台上打碟控场，气氛很热，杰森进来先跟着Herbert招呼了一圈，然后没顾得上别的，一把抓住靠在角落的裴羽。

　　“裴，想什么呢？”他笑嘻嘻地看着他，语调暧昧，“昨天你没回来哦。”

　　平时还和他开开玩笑的裴羽，这次却没有笑，也没回答，而是抓了抓领口，松开衣领之后又看了一眼手机，显得无比不耐。

　　“你没事吧？”杰森察觉不对劲，关切地问，“遇到什么事，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谢谢了。”拍拍杰森的肩膀，裴羽只是摇头。

　　杰森的神经再大条，也发现裴羽的状态非常不对，心不在焉的，而Herbert对裴羽的态度也有些奇怪。

　　吵架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杰森也不好再问，去张罗着给裴羽拿点吃的。

　　Herbert刚挂了一个电话，这时候走过来，“你需要一位朋友，裴，陪着你接受这个事实，要是你愿意，也可以和杰森说说，别看他这样，其实他嘴巴很严。”

　　不，他不需要朋友，他需要的是卫昊扬。

　　紧紧攥着手机，裴羽在热闹的音乐声里感到一丝眩晕，今天工作结束他还没有吃过东西，杰森正好已经端着餐盘过来。

　　“来，先吃一点，有什么事先放一边。”

　　谢过杰森，他咬着三明治，手机忽然振动，他低头看了一眼，飞快接了起来。

　　“你在哪儿？”像以前那么多次一样，卫昊扬在电话里问他。

　　“一家酒吧。”在许多疑问还没说出口之前，身体已经先一步回答，他不明白卫昊扬问这个干什么。

　　“把地址发我。”没有说更多，电话挂断了。

　　裴羽一瞬间甚至无法思考，下意识想到一种可能性，又被自己否定，怎么可能？

　　但没有更多时间思考了，他在人群里看到了Ryan，换了一身更休闲的装扮，和Herbert一样，有些人就算老了也依然耀眼，有几个品牌的高管看见他们，都来打招呼。

　　而Ryan的助理跟在他身后，他朝他走过来。

　　这一次裴羽没有转身就走，而是慢条斯理地开始进食，杰森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接了个电话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刚才的烦躁不耐，就像褶皱一样，被一种力量抚平了。

　　也许是食物，也许是因为某个人的声音，总之裴羽又恢复了一贯的从容，他看着Ryan走过来。

　　Ryan的助理对杰森低声说了几句，杰森有些诧异地走开了，这次Ryan没有佩戴任何代表身份的东西，杰森猜不透，却也猜得到他不是一般人。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裴羽看着Ryan，淡淡地说，把最后一角三明治放进嘴里。

　　当卫昊扬走进这间酒吧的时候，气氛正热。

　　视线一扫，他几乎立刻就找到了站在角落里的裴羽，他正要走开，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住了，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中年男人情绪有些激动，张开双臂去抱他，裴羽似乎想要拒绝，又犹豫了。

　　于是那个男人还是抱住了他，倒不是那种太过于亲密的拥抱，但依然让人觉得极为不舒服。

　　因为两个人都在角落里，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又或者这番拉扯确实被人看见了，但是无人在意，有人在音乐声里扭动身体，有人在举杯庆祝，喧嚣之中，卫昊扬的眼神一直穿透过去。

　　仿佛感受到强烈的视线，裴羽偏过头，看到了靠近门口的卫昊扬，显然很吃惊。

　　卫昊扬直直走过去，穿过人群，穿过其他人打量的眼神，他的视线都没挪动过，就这么看着裴羽，一直走到他面前。

　　Ryan看了看卫昊扬，把裴羽放开了，“这位是……”

　　卫昊扬因为急匆匆赶来而气息急促，他看也不看Ryan，眼睛里只有裴羽一个。

　　“你有什么要对我解释的吗？”他瞥了Ryan一眼，低声问他。

　　声音本该淹没在音乐声里，但裴羽偏偏每一个字都听得无比清晰，视线相对，他看着卫昊扬，挑起眉。

　　“你有什么要对我解释的吗？”他举了举手机。

　　两个人都视Ryan如无物，Ryan皱着眉，带着些许敌意，打量着这个刚进来的男人，裴羽看起来就和他关系匪浅。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周围碍眼的东西也太多，卫昊扬抓起裴羽就往外走，Ryan同时也抓住裴羽另一只手，冲着卫昊扬怒吼，“你想干什么？！”

　　杰森没有走远，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本来还想裴羽怎么会一个人，他总怀疑他应该是有个情人的，果然没猜错。

　　但是居然一下子出来两个？！到底是Herbert看上的人，老少通吃！

　　没人在意这里的小争执，怒吼声很快淹没在电子音里，裴羽看了Ryan一眼。

　　没想到让Herbert魂牵梦萦的这位爵士先生，虽然表现得有点恼火，又似乎不敢惹裴羽生气的样子，最后无奈还是把手放开了。

　　卫昊扬眯着眼，看着他们诡异的互动，一旦意识到这个人对裴羽而言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抓着裴羽的手就又紧了一紧。

　　从酒吧嘈杂的环境出来，他们站在酒吧外面的屋檐下，附近很多酒吧，周围都是散散两三围着喝酒的人，还有人坐在路边，玻璃从里面打出蓝紫色的光，对面马路的烘焙店正在关灯打样。

　　卫昊扬站的地方光线一下暗了下来，就算很相信裴羽，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那个人是谁？”

　　“先来后到，在让我解释之前，不先解释一下你的问题吗？卫老板大老远飞过来总不会就是通知我你要结婚了吧？”

　　卫昊扬突然出现的巨大惊喜，和一直悬在心上的疑问，让裴羽的表情复杂，他想抱住眼前的男人，狠狠吻他，又想朝他狠狠来上一拳。

　　两种情绪在胸腔里不断翻滚，而卫昊扬已经不管不顾地抱紧了他，“不准叫我卫老板。”

　　裴羽已经很久没这么叫他了，在他还没有接受他的时候，经常这么称呼，突然再次听见，仿佛距离又被拉开。

　　“那叫你什么？大哥？”他就是故意的。

　　经历了长途飞行赶到这里的男人皱紧了眉头，声音嘶哑地问，“这么久没见，这就是你想和我说的话吗？！”

　　卫昊扬直接吻过来，根本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在看，反正也有人这么做，他们只是其中之一，仿佛宣示主权一样，他知道里面有人一直在关注裴羽的动静。

　　这显然不是出于礼貌的吻，双手捧着裴羽的脸，卫昊扬吻得很强硬，也吻得很深，裴羽的后背紧紧靠在墙上，整个人都不能动弹。

　　情人间的吻一旦动情，哪怕只看上一眼也能让人面红耳赤，周围的人笑着打量，有人红着脸，忽然想给自己的爱人打个电话。

　　还有人起哄，在边上拍手、吹口哨。

　　这些裴羽都像没听见一样，分开太久了，一个吻就能让人神魂颠倒，似乎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唇齿纠缠之间，只能听得见鼓动的心跳，血液朝着四肢百骸流淌而去，大脑快要一片空白。

　　“还要叫我大哥吗，就这么生气，想气我？所以接受别人的追求？”卫昊扬放开他的时候，还在咬着他的嘴唇。

　　是飞机上用的那种牙膏的味道。

　　裴羽忽然想到，卫昊扬怕是一下飞机就赶过来，而国内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他为了到这里又付出多少努力。

　　“不，不是的。”用力伸手回抱住卫昊扬，有千言万语一下子涌上来，在胸腔涌成一股热。

　　他以为不可能的事居然成真了，卫昊扬居然真的出现在这里。

　　最后，所有的热流奔涌着，还是汇聚成了这一句，“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