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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内心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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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学也洗完澡裹着冰蓝色睡袍从浴室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朝着客厅的沙发上走去,擦了会儿就把毛巾随手一扔,没擦干的水珠滴落在睡袍上,洇湿了大块衣襟。
他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界面上是一个全屏的聊天框,只有对面发来的一条信息。
[曜: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今天跟你说的事情,这真的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他盯着那条信息看了会儿,也不管还在滴水的头发,直接往后一倒,掌心朝上放在额头上,阖上眼睛,回想着今天晚上和温曜吃饭时的对话——
温曜问他;“你知道严贝瑶吗?”
这问题问的多少有点多余,严贝瑶当年可是海外人气女团中最火的中国籍成员,颜值也是绝佳,在爱豆圈里只要提及最全能、发展前景最好的爱豆,那脑子里瞬间就会浮现出严贝瑶的名字。
只是四年前她因为身体原因与经纪公司提出解约回国发展,有在团期间的人气做基础,严贝瑶在国内的发展还算顺利,只是在刚回国那两年疯狂接综艺和商业代言、商业演出,就连曾经最看不上的各种烂剧都接。
对于一个偶像爱豆来说,除了演出,其他任何一个工作都非常消耗一个艺人的人气。所以在她花费两年时间彻底解决合同纠纷,正式恢复自由身时,严贝瑶的路人缘也差不多败没了,人气也大不如前。
“严贝瑶一直都想创立一个独属于大陆,风格独特的男团。前不久她的工作室正式改成斯虹娱乐后,就开始在内娱挑选人才。你也知道咱大陆年纪小颜值高实力又相当的少之又少,没几个能入她眼的,我便跟她提起了你,也提到你学过几年京剧。严贝瑶对你可是非常满意的。”说着温曜眉梢轻轻一挑,“怎么样,有兴趣吗?”
“曜哥,”江学也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吸溜了口茶,懒洋洋地抬眼看了眼他,说:“我现在都是导师级别的人了,还有什么必要回到起点重新再来,难道你不觉得solo比一帮人更自由吗?”
温曜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直到服务员把菜都端上来,江学也拿着调好的酱料走过来放在俩人跟前,看着对方坐好后才缓缓开口:“咱俩虽然认识时间不久,但我看得出来,你心里肯定还是没有放下,要不然,水果台那么多高收视,高品质,阵容强的节目找你,而你为什么偏偏挑了个最不被大众看好的男团选秀《SIX STAR》呢?”
江学也在听到温曜问的这句话之后愣了一下,往锅里夹菜的手悬在空中,很快,就若无其事地接着朝里面扔菜,“这有什么放不放下的,别说的你很了解我一样,至于为什么选择《SIX STAR》,当然是玩票了,就跟当初选择进娱乐圈差不多。”
“我比你大十二岁,比你多活的这十二年见的人多了,还没看走眼过。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温曜没有多说,“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轻易被时间抹去的。”
他后面还说了很多,但江学也只记得在自己还在游移不定的时候,温曜问他的那句:“那就真的甘心那几年的心血白费?甘心舍弃了很多东西换来的这条路以失败告终?”
江学也不知道保持这个姿势在沙发上躺了多久,刚要起身腿上传来的酥麻感迫使他重新跌坐下去,“操!”
右手在小腿上按揉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起身去厨房的酒柜里拿了瓶红酒出来,垂眸看着鲜红的液体缓缓流入手上的高脚杯中,思绪却不知道飘到哪里了。
甘心吗?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如果没有这条岔路,他大概会有一个更为稳妥的道路,回按照父母给他规划好的既定航线走完全程。
但那不是他喜欢的,有些父母的爱对于孩子来说是通往幸福的港湾,而对于江学也来讲,父母的爱却成了他背在肩上的负担,所以他提早离开了那个家。
他对这行说不上有多热爱,他只是想走一条没有父母参与的路,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妈,听说百川娱乐公司在招练习生,我能不能过去试试?”
多年前饭桌上的小心试探。
“江学也,恭喜你,成为了百川娱乐第一批练习生,我代表百川正式欢迎你的加入。”
百川娱乐公司执行总裁曹行健慷慨致辞。
还有那天…
他不甘心的到底是那七年,还是十五岁那年毅然决然的选择,江学也甚至自己都知道。
人生有几个七年,又有几次十几岁时天不怕地不怕,可以不顾一切的的勇气。
温曜不知道的是,哪来那么多的节目找他,他只是借用了那年的顶流光环,来遮住自己仅剩的那点自尊心。
《SIX STAR》节目组开始想找的人根本不是他,是另有其人,是他主动去联系的水果台所属公司琅冶传媒的总裁。
大概还是觉得不甘心吧,否则怎么会为了得到这次机会,让自己维持了多年的自尊瞬息间打破,支离破碎。怎么会狠心将自己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生生撕开,当露出血淋淋的残肉时,再划上几道口子。
但也就这一次了。
“江学也!”
突然出现的一声大喊差点没把天花板掀下来,“卧槽你大爷!”
江学也飘远的思绪彻底归位,这才发现手中酒杯里的酒已经溢出来了,沿着杯沿哗哗直往下落,弄得满手和脚边的方寸之地都是红色的酒渍,见状,连忙把酒瓶摆正,挑了下眉梢。
“我说我这酒下去的那么快呢,感情就是被你这么糟蹋的啊!?”任娅连鞋都没换就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叉腰瞪眼瞧着江学也的战绩,几秒后照着他的小细胳膊就使劲拍,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我上辈子欠你的我!”
江学也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将红酒收好放回酒柜,又把杯子放在厨房的中岛柜上,动作慢条斯理的,丝毫没有被对方的情绪打扰,“不就瓶红酒吗,回头我送你十瓶一模一样的行吗?”
果然,话音才落任娅刚才那副不跟你整个水落石出誓不罢休的状态转眼就变得贤妻良母起来,推着江学也往客厅走,语气也温柔了:“江哥果然大方,江总您沙发上坐,江总您只管撸猫,剩下的活我来干。”
江学也‘啧’了一声,“呵!女人!瞧你这狗腿的样儿,以后出门别说我认识你。”
任娅唇角勾起眯缝着眼对着江学也笑。
江学也抖搂了下鸡皮疙瘩,没再说什么,目光挪向坐在玄关处等着主人给它擦脚的缅因猫,过去在玄关的毯子上盘腿坐下,拿过柜子里的宠物湿巾给Mia擦脚。
“哦对了,”任娅趴在地上擦着地上酒渍,擦了有一会儿了才想起来问他,“今天晚上找你那人是谁啊?”
“温曜。”擦好之后,江学也抱着Mia往中岛柜这边走,“17年那届《疯狂女声》的评审团里就有他。”
“怪不得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任娅把地板也擦好了,站起来身体前倾曲臂支着中岛柜,“诶,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他怎么突然来找你啊?”
"谁知道,”江学也不想说太多,“吃饭那会儿净说些有的没的。”
“啧,不说拉倒,我还不乐意听呢。”任娅把抹布放在水池边,伸着懒腰往屋里走,“睡觉去,明天还要早起提前去水果台化妆做造型。”
江学也撩起眼皮朝着任娅的背影看了一眼,垂下眸子,视线落在不远处电视机旁的空地上,Mia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的怀里跳了下来,跟它的玩具在斗个你死我活。
看了会热闹,重新坐在沙发上,伸长胳膊把茶几上的电脑搬过来放在自己腿上。
江学也手指修长,白皙,他仿佛不是在敲击键盘,而是在弹奏绝妙的钢琴曲。
他很快就敲出了一句话,却在即将摁下回车键的0.01秒间犹豫了,那句打好的话迟迟没有发送出去,直接把电脑一扣,回屋睡觉了。
梦里乱七八糟的,以前的那些事情在江学也的脑子里盘旋不停,各种不想再想起的回忆混在一起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颠三倒四,前一个画面跟后一个画面根本联系不到一起,搅和得他一晚上都不得安生。
到最后,自己被一大团黑雾层层围住,什么都看不见,一脚踩空,下坠的失重感让他猛然惊醒。
江学也侧过头看到趴在枕边还沉浸在睡梦中的Mia,嘴角勾起很小幅度的笑。
Mia是他几个月前养的,快一年了,一只缅因和蓝猫的杂交猫,还好有它,让江学也知道现在没有R.O.K,没有Yill,只有江学也。
梦里的后劲儿还没过去,从床上坐起后倾胳膊支起上身,仰头看着天花板,神色恍惚,有点分不清身处的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这个姿势保持了好半天才醒过神来,有点费力地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点开,看了看时间还有未读消息。
整个聊天界面只有任娅头像的右上角有个红点。
[哑巴:微波炉里有饭,醒了记得吃]
江学也勾了勾唇,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速跳动:[还得是我娅姐!回来让爷好好赏你]
接着把手机又放了回去,趿拉上拖鞋起身下床,步调不紧不慢地走到猫食盆边,弯腰给Mia这个小公主倒上猫粮,刚倒好,Mia就闻着味儿跑了过来,埋头在它的食盆里美滋滋地享用它的美食。
“贪吃猫。”
江学也丢下一句,从桌子上拿了个杯子去洗手间给它接了杯水,倒在Mia的另一个食盆里。
把Mia打发好之后才去干自己的事情,洗漱,吃饭,刷碗,哦不!没有刷碗这项,因为他懒劲儿犯了。
吃完饭直接把碗丢在厨房的水池里,随便冲一下手,拿厨房纸擦干手才回卧室站在衣柜前左挑挑右挑挑,挑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了再普通不过的白衬衣黑裤子换上了。
换好衣服江学也解开领口的两个扣子,在他倾身在衣柜下面翻找配饰的动作间,白皙性感的锁骨隐约可见,接着他就找出一条红色的丝巾,在脖子上随意打了个结,跟白色的衬衣和他那张脸相得益彰,显得他媚而不俗,带着一股从内散发出来的慵懒感。
又给自己及肩的头发扎了个半丸子头,穿上外套,Mia吃饱后在脚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江学也有点无奈,朝里一指,“回去,你自己先玩着,我晚上就回来了。”
Mia‘喵’一声,扭过身子往屋里走,一步三回头的,纵然它的这动作透露着浓浓不舍,却依旧迈着高傲的步伐。
今天是《SIX STAR》的第一期录制,十二点就得到影棚参与录制,他抵达电视台的时候也才不过十一点多不过半。
“江哥~”
一进休息室就听到一道黏腻的声音叫他,接着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一个黑影朝他飞扑过来。
操!
江学也避之不及,被扑了个正着,声音里还带着不可思议的讶异:“江哥!竟然真的是你!起初我在微博上看到你要来这节目还以为是营销号瞎说的,没想到你真的来了,人家可想你了。”
这人叫Brian,是水果电视台的化妆师,负责来录制节目的艺人的妆容部分,业务能力是圈内一流,就是人长得不五不六,却总喜欢穿的花枝招展的,走路一扭一扭的,兰花指翘得比女的还女,香水喷的比女的喷的还勤快。
“哦?是吗?”江学也挑了挑眉,眯着眼睛,目光中带着一丝看不透的玩味,抽出一只手伸出食指抬起人的下巴,凑近在人脸侧轻嗅了下,压低声音,“你是不是换香水了?好像还是荒野玫瑰的,品味还不错嘛。”
“那当然了江哥,我身为国际化妆师,喜欢的人还是你,品味能差吗?”Brian来劲儿了,攀上江学也的肩膀,“是不是很好闻啊?”
“忘了告诉你了,我最讨厌的就是玫瑰,所以——”江学也心里一阵恶寒,刚才的戏谑全然不见,冷声道:“滚吧!”
说完,半秒都不想多等立马把人推到一边,他从心底厌恶这种人,刚才的不推开和配合已经给足对方面子了,走到化妆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我素颜上镜,你去隔壁帮骆老师弄吧。”
Brian 神色凝滞了一下,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被这么毫不留情的对待,顿时一个白眼翻上天,他这个行业刚好处在八卦的中心,娱乐圈里面的那些事他基本都能知道一二,对于那时ROK解散的个中缘由也从各方小道消息中了解过一些。
他心道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的份上,谁稀罕搭理你啊,清朝都灭亡一百多年了,这娱乐圈中长得好看的人一抓一大把,你还以为你是当年众星捧月的Yill啊,都是一个类型的货,跟我这儿拽什么拽!
这逐客令都下这么明显了,Brian当然不会再做逗留,乐呵呵地扭着屁股转身就走了,还不忘把门带上。
江学也关门声响起之后,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有些嫌恶,拿出手机翻到一个没有备注的手机号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