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孝 ...
-
谢知郁扶着赵阿婆在沙发上坐下,状若不经意道:
“阿婆,今天下午是去看孙子去啦?”
“唉”
提起这个,赵阿婆叹了声气,
“我那个小孙孙,今天上午来时还好好的,今天下午不知怎地,就进了医院。
本来怀他时,他妈身体就一直不好,生下来也是不足月,从小就体弱多病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现在病好些了嘛?”谢知郁明知故问道
“可不,”说起这个,赵阿婆的精神气都好了一些,
“我过去把你给我的那个荷包给他一带上,没多久就好些了,刚刚忘了给你介绍了。
那个纸符小谢你在哪求的啊,我就说该拜拜该拜拜,但是现在啊年轻人都不信这些,过了这几天...”
赵阿婆还在不停说着,谢知郁却在心里冷笑一声,钱树华哪里是不信,分明是信的如命。
那个纸符自然对那个孩子没有效,有效的是离了赵阿婆的身,方便人作祟!
他提起气,假装过去拍赵阿婆的病,却借此在她背上画了一道符,印入体内。
做完这个,他直起身子,垂下眼,只是可怜那个孩子了,本不该出生,又何苦受这几年罪。
赵阿婆觉得身体松快了许多,话说得也多了,谢知郁陪着她说了好一会话,才让她歇息下。
自己也回了家,收拾完却没半分睡意,他心里清楚,今晚不会安眠。
果然,没过两个小时,谢知郁便听到别人杂乱匆忙的脚步声和不停歇的按铃声。
谢知郁从猫眼往外看,果然是钱树华一家三口,钱树华在前面按门铃,后面一个女人抱着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过了会门开了,三人匆匆进门。
赵阿婆家,门内
赵阿婆还不知道什么事,钱树华和老婆两人把孩子往沙发上一放,就跪在了赵阿婆面前,一边喊着“妈”,一边大哭。
赵阿婆慌得不已,一边担心着沙发上的孙子,一边又不知道钱树华两人是在干嘛。
哭了两声,钱树华抹了把泪,看向想要扶他们起身的赵阿婆,终究还是开了口:
“妈,你就别瞒我们了,你在哪认识的大师?”
钱树华的老婆见状也恨恨地看向赵阿婆,她叫孙若,是名大学教师,平时里被称赞腹有诗书气自华,现在却狼狈不堪得跪在了地上。
“妈”孙若喊道,“你救救瑞瑞吧你救救瑞瑞吧,求求你了,那可是您亲孙子啊,您难道不疼他嘛,他还这么小啊!...”
赵阿婆看着状若癫狂的夫妻二人,一时觉得头晕目眩,便搀扶着桌子坐在了沙发上。
二人一看赵阿婆动了,立马也换了一个方向跪着。
赵阿婆扶着额头:“你们慢点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怎么听不懂啊。”
听到这句话,夫妻二人却又踌躇起来,只是在抹着眼泪你看我我看你。
孙若暗暗地推了钱树华一眼,钱树华不敢看赵阿婆的眼睛,只是避重就轻地埋怨:
“妈你还装什么不懂啊,这大师不都请来了嘛。或者.或者”
钱树华想到了什么,兴奋起来:
“妈,你找的大师这么厉害,你让他给瑞瑞也治一下啊,这样.这样.大家就都好了。”
说到后面一句话时,钱树华的声音已经低了下去。
孙若倒是激动起来:
“对啊妈,都是一家人,瑞瑞可是您看着长大的啊,他这么乖您真的忍心就看着他去了嘛”
说到最后竟是又泣不成声起来。
赵阿婆被他们吵得头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旁边瑞瑞又呼吸急促起来,看着像是喘不上来气一样。
孙若看到他这样一下就站了起来,也不哭了,声音大的像在控诉一样,她首先指着钱树华说:
”还有什么能指望得上你,好,你不说,我说!”
她面对着赵阿婆,“妈,这么些年来,我们没有亏待过您,瑞瑞也是听话懂事得很,只是可怜他从小就体弱多病,这可是你们老钱家的种,大师说了,是你们犯下的孽让我的瑞瑞才活得这样难啊,我们又不是让你立马死,现在让你把大师给我们见见,都不愿意...难道真的就这样看着瑞瑞...看着他..”
说到后面她像是哭得站不稳一样弯下了腰,钱树华连忙去搂住她。
赵阿婆听见这番话,懂了几分,看见瑞瑞脸都快紫了,夫妻两个人又说不清楚,难得动了怒:
“把事给我一五一十说清楚!我倒是要知道我老婆子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你们这么来闹上一遭,树华!你说,说明白。”
“妈,我...”
“他说不明白,我来说。”
门口突然响起一道男声,打破了局面,屋内三人都看向声音源处。
钱树华一家来得匆忙,门没有来得及关上。谢知郁在门口听了几句,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只想赶快把事情解决不用耽误他睡觉。
钱树华一看他出现在门口,想到晚上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了,立马指着他说道:“是你,就是你...”
谢知郁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他便下意识噤了声。
旁边的孙若倒是什么也不知晓,不停地在小声问他谢知郁的来历。
谢知郁走进门内,走到赵阿婆身边,见瑞瑞呼吸急促的模样,心下怜悯了一分,
念道:“清清灵灵,心下丙丁,右观南斗,左观七星,吾能混元,天地发生,去!”
众人随着他的手势看去,沙发上的瑞瑞呼吸竟渐渐平稳下来,像是睡着了的模样。这其中最惊诧的是赵阿婆
“小谢你...”
“大师!大师啊!救救我儿子吧”
赵阿婆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见钱树华已经又跪下了,“妈,你快求求大师啊。”
“小谢,这是...”赵阿婆更加不知所措。
谢知郁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向跪着的夫妻二人,神色一下就厌恶起来
“他们说不出口,我来替他们说,其实说也简单,不过两个字:谋命!”
看见钱树华又激动起来的神色,谢知郁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本不该是有子之人,不知道想的什么阴邪法子保住了孩子,却是多病短命,只好不停的想着办法给他续命,不知道听了谁的恶毒办法,把借命之事打到了自己的亲娘身上!当真是损人得很!”
“妈会愿意的,那可是她的亲孙子!”
孙若忍不住辩解道
谢知郁看向他,浓浓的厌恶之色,他冷哼一声:
“她愿意,她既然愿意你们又何必瞒她瞒的这么苦,这孩子也本不该这么受罪,缘由都在你们二人自身,心术不正,还想瞒天过海。”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身后的赵阿婆大声咳了起来,像是要喘不过来气一样,
“我就.我就说,咳.咳咳咳”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异样,这两天时好时坏的身子,她只是没有想到,是自己的孩子在这般算计于她。
“妈”
钱树华看她这样,向前跪了几步,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真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瑞瑞是我唯一的孩子啊,我真的也不想这样,真的是别无选择啊。”
孙若也在一旁又哭泣了起来,想到一边的孙子,赵阿婆眼睛一闭,两滴泪就流了下来: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你们又何苦这般算计,想要我老婆子的命何不早说,到这个年岁,除了这条命我又还有什么没有给你们呢。”
谢知郁听到这句话感到心酸,回身拍了拍赵阿婆,谁知赵阿婆抹了一下眼泪问他:
“小谢.谢大师,我孙子这个事,你真的有办法嘛,真的可以...”
“阿婆”谢知郁打断了他,没有说话,赵阿婆一下子就懂了,若是真还有其他办法,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她叹道:
“真是作孽啊,罪孽啊”她闭了会眼,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开口已经冷静下来:“既然这样,小谢这事你就别牵扯进来了,为了我孙子,我这条...”
“妈!”
“不行!”
听到赵阿婆这句话,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钱树华的,听到赵阿婆这么说,他也彷佛是想起来前面二十几年赵阿婆待他的好,真情实意起来,另一句却是谢知郁开口的话。
“现在已经是我们家事了,你一个外人多什么嘴!”倒是旁边的孙若听到谢知郁开口便喝道。
谢知郁避开了赵阿婆的眼神,只是看似冷漠的说道:
“邪祟之事,何来家事一说,更何况,赵阿婆至多也不过十年寿,养你们儿子到十五年,然后呢,正值少年,你们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你们两人加上一一件事,此后命运坎坷,多病多灾,想必你们自己也清楚,不然不会把念头打在赵阿婆这条本该安享晚年的命上,到那时你们又该如何呢,还有人会自愿嘛?”
“这.这...”钱树华说不出来话,孙若只是在旁边泪眼婆娑得看着他。
“今日能用“自愿”二字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明日便会有人被迫落入你们之手。”
至此两人已说不出话来,谢知郁看了眼好似一下就苍老的赵阿婆,说道:
“我只是缓解了钱承瑞的痛苦,就让他去了吧,也是解脱,这辈子受这么多苦,下辈子一定能投个好胎。”
听到这句话,夫妻二人又齐声哭了出来,赵阿婆也流下了眼泪,谢知郁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叹息一声,从怀里拿出那个银镯子放在了桌上,便转身离开了。
亲缘二字,从来都说不通道理,我们总是会对亲人、家人网开一面,包容忍耐又或者索取苛刻,可亲人亲缘究竟看重的是那一份血脉还是那一份日久的感情呢?
谢知郁回到自己家中,还能听到隔壁三人的痛哭声,心下微叹,身体一重,顿感觉到疑惑,这一事分明已了,怎么因果线却不散反倒更深了一些。
思索一会,却是再想不到其他,毕竟自己记忆有损,当下也不便过于纠结了。
第二天,晴空万里,好似要扫除所有阴霾一样。
谢知郁被生生热醒了,起来连灌了几杯水,打开风扇刚坐下,便接到了李哥的电话:
“小谢啊,哎,这实在是有点对不住,剧组临时换了时间,今天下午能来嘛,毕竟租的场地多一天就是一天的钱呐。”
谢知郁想了想,回道:
“今天下午可以吗?”
“可以可以,不急,三点前到就行,到了给我打电话。”
说完就又风风火火把电话挂了。
谢知郁干群演大半年,刚开始只是演龙套,没过多久,容貌的优势就掩不住了,他生得白,有一双多情似的桃花眼,偏偏不爱笑,便把风流劲收住了一点,总是不慌不忙从容的有气度,在一种龙套里倒像是个贵公子般。
很轻易地就得到了一些有台词有单独镜头的角色。
这次也一样,是男主身边一个护卫,刚开始阻碍男女主在一起,只是没几场戏就为保护男主死掉了,可就算这样,人设先抑后扬,也算讨喜,按理说不会轮到他才对。
只是当下也只能先去了再瞧瞧。收拾好行李,其实也就一个包,打开门后却愣住了。
门把上挂着昨天那个银镯子,随着开门晃悠悠的。
谢知郁感概万千,只觉得赵阿婆能想通就好,便拿过镯子重新收好,背上包去往剧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