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短篇》拉条子

5、那一年他们偷偷在一起了

　　那晚他们坐在洪崖洞的一处，可以俯视整个长江夜景，吹着山城晚风，聆听着只属于这个城市的声音。

　　秦逸柯侧头望着他，脸上也带着笑，好像对于他一直笑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握拳，轻轻锤了他的肩膀一下。
　　“你傻了迈？你一直笑是撒子意思嘞？”

　　张星乔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一个人孤独太久了，突然有一天出现这么一个可以给你臂弯遮风挡雨的人，真的会拿命去珍惜。

　　他说：“我是男生哎，你也要和我在一起吗？”

　　秦逸柯也笑了，显然他问这话的目的被张星乔识破了。他伸出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把他往自己跟前拢了拢，对着前面的江景说。
　　“张星乔，性别男，喜欢弹钢琴，爱吃重庆火锅，货真价实的纯爷们儿，我晓得。”

　　我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是男生，也不是分不清爱情和友情的年龄，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张星乔停下笑，也侧头望向他，镜片下的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随着睫毛闪动，眼眸里一闪一闪的浮现出星光。

　　“万一我又转学了怎么办？”

　　秦逸柯却揉了揉他的肩膀，笑着说：“怕撒子，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大不了我到时候去找你啊。”
　　“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在重庆待久一点，你不是想去玩吗？我可以带你去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地方。”

　　张星乔抬头仰望着星空，他也想在这里待久一些，最好一直在这里不再离开。
　　“秦逸柯，你亲我一下。”

　　秦逸柯当时懵了，甚至笑容都僵在脸上，耳尖迅速涨红，他虽然鼓起勇气表白了，但没想到张星乔会这么直接。

　　“你看，你说让我找个男朋友，你都下不去嘴，以后还怎么在一起？”
　　张星乔十指和中指交错弹了他额头一下，他没有反问，也没有疑问，只是轻笑着叙述了一下这个问题。

　　秦逸柯的性格完全和内向不搭边，直来直去从不喜欢拐弯抹角，他百分之九十心思细腻和耐心都给了张星乔。

　　而张星乔的性格刚柔并济，生活中多半时间都在托腮发呆，但只要他决定要做的事情，那就一定会坚持下去。

　　比如现在。
　　俩人之间说不清到底是谁先动心，秦逸柯问出这话的时候，张星乔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乔儿。”

　　秦逸柯轻轻喊了他一声，张星乔应了一声。
　　“你转头，看着我。”

　　秦逸柯双手撑在台阶上，十指微曲扣着地面，他很紧张，喉咙在不断上下滑动，吞咽着口水。

　　张星乔看向他，眼尾上扬弯曲夸他：“你真帅。”

　　秦逸柯仔细看了一遍他，张星乔戴着眼镜，但那双眼睛并没有长期戴眼镜而显得无神木讷，反而像是一汪清泉。
　　从认识张星乔到现在，也就不到一年时间。可这些日子里，他总觉得他们认识了很久，愿意向彼此分享秘密，也愿意把注意力集中在对方身上。

　　他身子微微向前靠近张星乔，然后凑近他的脸，眼神下意识看向他的唇。
　　他对张星乔的心意一清二楚，他也知道自己喜欢这个人，超过了友谊。

　　十七岁的年龄，感情热烈，友谊深厚，他分得清，也清楚他们之间的感情和其他人不同。

　　张星乔唇上落下一个热吻时，他的心快要冲破胸腔跳出来了，脑海里有一个准备已久的烟花瞬间爆炸发出灿烂的光，而他没有躲开。

　　“乔儿，那句话我要改改。”
　　一吻结束后，乔逸柯望着不解的张星乔说，“以后你跟着我混，我罩着你，现在改改。”

　　张星乔笑了起来：“改成什么？”
　　“以后，我秦逸柯在这个世界上活一天，我就要保护一天的张星乔，谁也不可以欺负我的乔儿！”

　　年少时的喜欢总是那么直白又感人肺腑，就像刚发芽的嫩草，风吹大一点都怕它会折断了腰肢受伤。

　　那时候他们高三，那一年的夏天重庆高温四十二度，那一年，他们偷偷在一起了。

　　＊＊

　　张星乔陪了两天外婆，周一便回自己公寓了。
　　最近他有一场演出要分别飞往北京上海两地去，可能要耽误一周左右才能再回来。

　　在他不在的时候，便会请邻居阿姨帮忙照看外婆。
　　先前他也请过保姆，因为没有尽心尽力照顾老人，导致老人大小便全部尿在裤子上，后来他便辞退了，再没请过。

　　张星乔不知道外婆是从何时变成这样的，在他出国留学前，外婆还不曾不这么严重，只是记忆有障碍，生活还能自理。

　　而当年秦逸柯和他提了分手以后再没见过彼此，分开的这些年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秦逸柯连大学也没读是没考上还是放弃了……

　　张星乔其实都不知道。

　　有朋友说他傻，无亲无故非要照顾秦逸柯的外婆，而秦逸柯当年一脚踹开他，甚至照顾他外婆这么多年都没得到一句谢谢。

　　张星乔听了只是一笑而过，因为别人不知道当年他吃过外婆家多少饭，这个如今成了痴呆的老人曾经对他也是嘘寒问暖，把他当亲孙子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