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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子 ...

  •   钟商市。雨幕似烟,缥缈而清浅。
      城郊树林中,一扇漆黑的铁门缓缓关上,镂花精美,是古典雅致的风格。
      有轮子碾过落叶,与“沙沙”的脚步声交错,在静谧的林间尤为清晰。
      “呐,师父,为什么小雪要穿成这样,为什么小雪要待在这里?”稚嫩的童音响起,为林间添一丝生机。
      推着轮椅的灰衣男子约莫二十八上下,微笑回答:“家里要出事了,师父不想小雪受到牵连。”
      “嗯?”轮椅间四岁的小女孩歪头,眉间一皱:“那师兄师姐他们呢?”
      “啊,他们都是成人,要看家呢。”那男子说话间停在院中一处小棚内,笑容温和,语调温和,整个院子为之一暖。
      “小雪也想看家。”小女孩扁扁嘴,“可是小雪太弱了……”
      男子绕到轮椅之前,蹲下身拂去小女孩眼眶中将出未出的泪水:“总有一天,小雪会变强的。”
      “嗯。”小女孩抽了抽鼻子,抱着那灰衣男子的脖子,在他肩头蹭了蹭,“师父要记得来接我。”
      灰衣男子捋着她的长发:“好。”
      他身后早已站了一对中年夫妇,男的西装笔挺,女的体态丰腴,风韵犹存。男人首先开口,不可思议之色溢于言表:“你……难道你就是莫问先生?”
      灰衣男子起身面对他们,眼帘半垂微微颔首:“唐先生过誉了。在下莫问。这是小徒雪衣。”
      女人走到轮椅前,盈白的指腹轻轻抚过女孩的脸颊:“真是漂亮的孩子。如果不是这双腿,想必完美得很。”她微微眯起眼睛,眼帘盖住了痴迷的神色,稍显迷蒙。
      小女孩皱了皱眉头,往轮椅中一缩,无助地看向莫问:“师父……”
      莫问正待说话,却见唐樱笛一把将那女人拽回身边,便只是微微一勾唇角:“还望二位好好照顾我徒儿,逾期莫问定当重谢。”
      唐樱笛微笑应了声“好”。
      莫问缓声谢过,转身从衣袋中摸出样饰物——一只镯子,是纯银的质地,上面雕着仕女图,花鸟等几十种繁复的花纹。他俯身给轮椅中的小女孩戴好,嘱咐了一句,宠溺地一抚她小小的头顶,道一声“再见”,转身离去。小女孩抬起手想拽住他的衣袖,却是一松之间,丝制的衣袖自细嫩的指间滑过,那抹灰色的身影越走越远——他走得很慢,但终究是走了。
      唐樱笛温雅如水,目送莫问离开才认真看了一眼轮椅中的孩子:墨色的长发,嫣红的嘴唇,一双亮晶晶的眼,一身丝制的淡色唐装,轮廓柔和。
      “你叫雪衣?”唐樱笛俯身问道,看到她点头才继续问:“姓呢?”
      女孩垂着眼帘,只答了一个字:“柳。”
      唐樱笛微微蹙眉起身:“从今天开始,你姓唐。”
      女孩“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唐樱笛转身要走,那女人却是依依不舍:“小雪衣,想不想跟我们出国去玩?”
      小女孩满眼疑惑:“出国?出国好吃么?”
      她身旁的林子里有细小的声响,是几个男孩的声音。
      “喂,Lazarus,你们家新来这个小女生好好玩。”一个人忍笑忍到内伤。
      另一人冷静:“笨蛋。”
      第三人语声温和道:“是很有调戏的价值。”
      林子忽然一片寂静。忍笑的人僵在原地为雪衣默哀:衣衣,住在这里,小心为上……
      却听前面雪衣尖叫一声:“不要过来!”三人皆是一个机灵,待抬头望过去,却只见那女人摔在地上,唐樱笛左手握着右手腕,面色惊怒:“柳·莫·问……”一字一顿,显是怒到了一定程度。雪衣兀自蜷在轮椅中,求助的眼神直盯着他们藏身的草丛。
      被发现了?三人面面相觑。
      “呃……那就出去?”
      “不反对。”
      “好。”
      于是,三人悠悠然起身掸了掸灰,其中两人径自去和唐樱笛夫妇打招呼,最后一人面无表情推走轮椅。
      正待转身,唐樱笛一手扒开与他谈话的两人,脸色愠怒:“等等,Lazarus你要带她去哪儿?”
      “她的房间。”被称作“Lazarus”的少年脚步一顿,头也不会地继续往前走:“很明显她不喜欢你。”
      唐樱笛眉头一皱,挥手道:“你们也跟着去吧。”
      他身边那两个少年微微颔首,随着Lazarus走了。唐樱笛叹一口气,翻开手掌——上面有些微的烫伤痕迹。刚才那一瞬的触觉当是结界。真不知道莫问那家伙是何方神圣,这个时代居然还存在这种东西,当真是奇怪得很。

      Lazarus推着雪衣缓步前行,林间有树叶与泥土的味道,呼吸起来既清且畅。轮椅中的小孩蓦然发话:“呐,看房间……能不能晚一点?”
      “嗯?”推着轮椅的少年温和发问:“你想干什么?”
      “嗯……喝茶。”雪衣小心翼翼地说出这两个字,Lazarus脚步一顿,推着轮椅转了个弯,朝着花园的葡萄架走去。
      “真巧。”后面跟着的一个少年凉凉道,“我们刚刚正好在喝茶。听到声音才去看看。”说话间,Lazarus已将轮椅停在桌边,他三人悠然落座。
      “嗯。”雪衣大大地点头,“师父说雨后在户外喝茶是好习惯!”
      须臾的沉默,旁边的少年拿过茶杯放在雪衣面前,斟了茶水。雪衣看着他们,忽然问:“你们都叫什么呀?”
      三人相视一眼,
      “柳眼。”柳叶眼的少年向也未想。
      “方周。”给她倒茶的少年缓声道。
      “拉萨路思。”Lazarus面带笑意悠然回答。
      “神……给予的帮助?”雪衣一怔,低语:“师父说……被神选中的人……都没有好结果。”她眼帘微垂,遮住了漆黑的眸子。
      方周不觉奇怪:作为一个四岁的孩子,她知道得是不是多了点?“雪衣……你到底多大?”
      “四岁啊。”小孩子捧着红茶杯子笑嘻嘻喝茶,“师父说:该知道的就要知道。所以天天逼着我吃书……”小脸霎时皱成一团,翻脸比翻书还快。
      “吃书?”方周看一眼Lazarus,“那你应该不是人类吧?”
      “雪衣是虹绫的狐族!”小孩子骄傲之色溢于言表,嘴里两颗尖尖的虎牙显露无遗。
      “人类的四百岁。”Lazarus脱口而出,说话简略到无以复加,连方周他们换算的时间都帮忙省了,“可以送去异味馆。”
      雪衣扁嘴:“小薇说异味馆不收瘸狐狸……”
      Lazarus挑眉,看了看柳眼:“他那张嘴还是这么坏。”
      柳眼毫不犹豫地瞪回去,却对雪衣道:“我们教你走路怎么样?”
      雪衣喝了口茶,依然扁着嘴:“师父说雪衣在娘胎里中了毒,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柳眼不假思索地抬手指向Lazarus:“他能请到最好的大夫。一定能治好你。”Lazarus看了他一眼,勾起唇角,意态温和。
      雪衣看着他们,眨了眨眼睛,眼睛弯起:“嗯!你们真好。”
      Lazarus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并未抬头。却是方周将她的笑意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是个四岁的孩子,她笑的样子依然美不胜收。眉眼弯弯的,像极了花丛中小步跑过的雪白狐狸。
      当是时,三个九岁上下的孩子和一只四岁的小狐狸约定会让她站起来。
      即使十四年之后,这只小狐狸发誓再不用双脚走路,却也未曾后悔过当时的决定。

      ————————以下剧透,乖孩子不要看——————————

      虹绫十二楼,遥光位。
      三边亭。
      一个少年抱着张画板面壁哭得梨花带雨:“我的公子啊……公子啊……”
      他身后坐着的灰衣男子面带笑意,语气懒散:“你们家公子好着呢,做什么哭成这样,跟死了人似的。”
      那少年横了他一眼:“你个老不死!居然把我家公子搞成这副模样!”他手指画板上的小女孩……哎?不是公子么?
      “这就是公子!”少年冲着本作者大吼,“你会不知道?你会不知道?!你·会·不·知·道·么?!”
      呃……小盆友,你少安毋躁,少安毋躁……
      “少你个头!”少年怒发冲冠,“告诉你!我家少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拆了你的骨头!”
      本作者后退一步,再退一步,委屈望莫问:呜……师父……他欺负我……
      莫问伸手摸摸本作者的呲毛头:“乖乖的,给小雪一个好结局?”
      本作者笑眯眯点头:好啊好啊……忽然惊觉:咦?我答应了啥?!泪:师父……乃不能这么偏心啊……十二师弟他……
      “嗯——?”莫问笑眯眯望向本作者,本作者毛骨悚然:他……他很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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