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汀兰桐枝

3、第一章

　　——景胜三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医院右院卿季砚舟，着手成春，忠心勤勉，朕感其平息鼠疫有功，特着封为一品御前太医，医治长公主殿下，钦此。”张忠满眼笑意，“季大人，接旨吧。”

　　“臣季砚舟，谢主隆恩！”季砚舟恭敬下跪，接旨时双手微微颤抖，语气难掩激动。

　　“那奴才就先回去给陛下复命了，大人莫要忘了明日前往公主府拜见长公主殿下。”

　　“公公说的是，我一定记得，公公慢走。”季砚舟起身相送，待张忠走远后回身到了正厅。

　　正厅内摆着林鹤尘的牌位，季砚舟手指摩挲着牌位，口中喃喃：“义父，子修做到了，鼠疫平了，子修没辜负您的教导，您看到了吗……”

　　林鹤尘逝于三个月前的一个夜晚，他染了鼠疫，又已年近花甲，他行了一辈子医，清楚自己的身体不过是强弩之末，无力回天。他将自己关在房中，任凭季砚舟声嘶力竭的拍打房门，说什么也不放他进来。

　　“义父！义父！您让我进去，您让我进去啊义父……您让子修看看你……”季砚舟悲戚的靠在门上，白皙的手掌因不停的捶打房门而变得通红，鲜血从手中流出，他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麻木的重复着敲门的动作。昔日里温润如玉的少年郎，如今颓然的靠坐在门前，满脸泪痕，眼神空洞。

　　“子修，回去吧……为父从医三十余年，我身体什么样，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屋内传来林鹤尘的声音，断断续续，让人听不真切。

　　季砚舟再也无法理智，他拼尽全力撞开门，看见老者气若游丝的躺在榻上，病容憔悴，再不似从前那般仙风道骨，谈笑风生。

　　他看见季砚舟闯进来，费力的推开他，冲着仆役招了招手，仆役心领神会，把季砚舟拉到了门口，林鹤尘缓了缓，才开口骂到：“胡闹……混账东西……你闯进来……干什么……？”

　　“义父，我……”

　　季砚舟张口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被打断，“出去……你现在要做的……是……是研究出鼠疫的方子……解决朝廷的困难……替陛下分忧……而不是……冒着风险在这里胡闹……你懂吗……”

　　“是……子修明白。”

　　林鹤尘放缓了语气继续说道：“子修……日后为父不在了，你要勤勉，要……戒骄戒躁……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初心……记住了没有……”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完全消失。

　　“义父！”季砚舟想要扑过去，却被人拉住了“公子！公子你别过去，老爷去了，您不能也倒下了呀！”身侧的仆役死死抱住他，不让他靠近林鹤尘。

　　理智渐渐回笼，季砚舟不再挣扎，面如死灰的拿开了仆役的手，一步步朝着门外走去，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自那以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日没夜的翻阅医书，终于在三月后研究出了药方。

　　鼠疫很快解决，皇帝龙颜大悦，升了他的官职。

　　泪水落在排位上，“我这算是，没有辜负义父的期望吧……”季砚舟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