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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繁华落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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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梦到从前了。
好不容易要到了炭火的崔颖燃起了新炭,望着袅袅烟雾,不知不觉地便睡着了。
这个梦真好啊,母父姊妹、挚友侍从俱在,往日繁华好像从未逝去。他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崔二公子,换上一件新的春装便引得羽都无数权贵子弟竞相模仿,吃了哪家食肆便会让那处排起长龙。
还有思弦……
思弦啊……
想起与自己最为亲近的妹妹,崔颖隐埋在内心深处的苦楚便如开了阀一般,肆意涌出,最终化为枯涩的泪水。
思弦二十九岁便离开了人世,她的罪名是——刺杀。
崔思弦非常喜爱这位嫂子,自他成婚以来,经常借着探望兄长的名义来女帝面前晃悠。用她的话说,那叫欣赏女帝的美丽。她甚至还学会了崔颖的话术:“哥哥~我来看嫂子,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话,崔颖完美的面皮也没忍住抽搐了几下。
最后他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的回话:“自然不会啦——妹妹。”(笑)
崔思弦自然不是因为爱上了嫂子,她知道这可是bg频道她可不会乱来。她只是非常颜控,经常来找女帝洗眼睛,上次一个叫阳琚的小官带着他大儿子来崔府做客,把她吓了个半死,直呼“我瞎了我瞎了”,几乎口吐白沫以头抢地。父亲崔子弦十分无语,翻了个白眼便让人将她抬了下去,还得给不明所以的阳琚父子解释说女儿有疾病今天没吃药真是不好意思之类的话。
她一离开那间屋子就变得生龙活虎,快马加鞭地来了皇宫。敷衍的见了一眼摆弄脂粉的崔颖,便窜到御花园见嫂子去了。
女帝正在和近臣师殷交谈,见她过来了便与师殷交换了一个眼神,止住了话头,示意周遭的侍卫放她进来。师殷也整理着衣衫,站了起来,朝女帝作揖便要离开。
崔思弦见状,有些惴惴不安:“是不是我扰了你们?我没啥事就瞎逛逛,你们聊你们聊!”
师殷却是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朝她走近,拱手作了一个礼节,语气恭敬有礼“无碍,崔小姐请。”语罢又笑着点了个头,拂袖离去。
师殷走了许久,崔思弦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这才逐渐退去,她最怕见到这位仆射大人了,明明看着年纪轻轻,却经常一脸高深莫测,笑得也好像藏着刀子。听父亲说,这人最喜爱与崔家作对,就像是闻着屎味的苍蝇,每天就知道追在崔家后头,弹劾、弹劾、还是弹劾。
父亲每次说起他都面目狰狞,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崔思弦觉得,嗯,父亲也没必要把自家骂成屎。就算师殷是苍蝇,那也应该是个很帅的阴森冷面苍蝇。虽然她很怕师殷啦,但是她也不会昧着良心说他很丑的。自认为十分公正的颜控崔思弦如是想到。
“思弦,怎么了,又有什么烦心事吗?”女帝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出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女帝跟前。
女帝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明明都是笑着,怎么嫂嫂就不会像师殷那样笑里藏刀?她最喜欢看女帝真诚而动人的眼睛了。
那双眼睛常年带着笑意,哪怕主人一脸严肃时,你也不会觉得她多么凶。而当她心情不错时,望向你的目光足以将你溺闭。崔思弦想,也许崔二就是见了这么一双眼睛便一见钟情不顾父亲反对非她不嫁了。她要是个男子,恐怕也无法抵御这种被她印在眼里的诱惑了。
崔思弦带着撒娇的口吻:“陛下,我没事,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好,思弦想聊什么?我今日休沐,能匀出一些时辰。”女帝十分包容地说道。
一开始崔思弦东扯西扯,跟她分享了一些民间的趣事,又将自己见到了那个丑丑的父子的事情吐了出来。她苦恼地说道:“要是天下人都像陛下这样该多好,我的眼睛就不会受伤了!”女帝闻言莞尔,带着鼓励的目光示意她接着介绍些有趣的事。
说完了这些有的没的,崔思弦忽然眼神躲闪,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陛下……您和哥哥,怎么还没有孩子啊……”怕女帝误会,她立刻提高音量欲盖弥彰:“我来时看到了卢家有了新生儿,看着挺喜庆的,想着如果我也有个侄女侄子什么的就好啦。”
女帝眯了眯眼睛,不露声色,并没有因为这有些逾矩的刺探而生气。
她只是叹了一口气:“我与你兄长虽成婚有一些时日,但他身子骨并不好,常年体弱多病,我想着给他养好身子再要孩子呢。思弦呀,你可觉得我做得不对?”最后一句话加重了些语气,崔思弦脸色煞白,突然从嫂妹情深的幻境中清醒了过来。她怎么忘了,面前的人,先是女帝,然后才是她的嫂嫂。
“陛下说得都对,是我没考虑兄长的身体。想来等兄长的身子养好了,定不会让陛下失望。”崔思弦小心地找补着,在心里唾弃自己把这件事搞砸了,又有些怨恨父亲指使自己来干这个,害得她在嫂嫂这的形象都变得不纯洁了。
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崔思弦面上不显露,内在里流着宽面条泪水,恨不得以头抢地。父亲,现在我跟你一样了。
后来自然是没说几句话,嫂嫂便说自己有些乏了,她识趣地行礼起身想要离开。
女帝却在最后意味莫名地说了句:“你会有一个侄女的。”
崔思弦已经走出了花园,自然没听见女帝后一句话。
“只是不是你二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