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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护短哪家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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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宁家小叔,你咋过来了?”。
王二麻子忙从炕上下来,嬉皮笑脸的迎了上来。
媳妇也从炕上下来,拿着茶壶茶杯要给宁卿倒水。
宁卿走到炕边坐下,然后伸手盖住了茶碗,“不用,我不喝水,我就是过来说两句话,送点东西,送完东西,说完话我就走。”。
“那哪成啊,小叔你难得来我们家,怎么也要喝口水再走。”。
宁卿懒得跟他们废话,把那张纸往桌上一拍,又把宁钰拉到跟前来,说道:“这事你们准备怎么办吧?”。
“什么怎么办?”,王二麻子和媳妇揣着明白装糊涂。
“哼!宁钰的腿是怎么摔的,宁钰的衣服是怎么挂破的,需要我再重复一边吗?”。
王二麻子忙解释道:“哎,小叔,那你可冤枉我了,我可真没想伤他啊,我也没想到这小子气性那么大,我才说了两句,他就直愣愣的往我身上撞,小叔,你看,我身上这里到现在都还青紫一片呢,只是我是个做长辈的,也不好意思跟他这个晚辈计较不是?”。
说着说着,他还委屈上了,捞起衣摆,就要给宁卿看那所谓的伤。
“不必,我不看,你身上有没有伤,我不想知道,就算你身上有伤,但那伤是怎么来的,什么时候出现的,不是宁钰造成的,那你就别想讹到我们头上来,如果你一定要赖到我们头上,那我就报警,让警察来查,到时候告你们一个诬告,再告你们个敲诈勒索罪,让你们赔个倾家荡产,还要进监狱里吃牢饭。”。
宁卿一番话说的云淡风轻,却把王二麻子和他媳妇吓出了一身冷汗。
两口子识字不多,又没什么见识,有没有诬告、敲诈勒索罪他们不知道,但瞧宁卿说的言之凿凿,恐怕也真有这么一回事。
顿时,王二麻子再也不敢耍滑头了,“小叔,小叔,你可别吓我啊,我没想讹你们,也没想赖上你们,我就只是想说说我的委屈。”。
“我知道小叔你这是在怨我,可这事真怪不到我头上啊,那些茶树是村里的共同财产,那些人要去,我哪拦得住他们啊,再说了,宁钰摔下山坡,我可比你们还着急,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哪忍心伤他啊!”。
旁边媳妇也帮着说道:“可不是,小叔你不知道,他一回来,我听说他推了宁钰一把,可把我气坏了,我不但狠狠骂了他,还追着他打,你看,这里到现在都还有我打出来的印子呢!”。
说着,她就要捞起王二麻子的衣袖,给宁卿看。
“不用了!”,宁卿摆摆手,站起身,将手里的纸递了过去,“这是治好宁钰的脚所需要支付的医药费,还有宁钰的衣服钱,你们看是付现金还是赔东西?”。
媳妇不乐意了,叫了起来,“不就是摔了一下吗,又不是我们把他脚弄伤的,也不是我们把他衣服弄破的,怎么就该我们赔?”。
“那好,你们不赔是吧,那我就去县上告你们伤人罪、虐待儿童罪,让你们......”。
王二麻子急了,急忙打断道:“我赔,我们赔!”。
说着,他抢过那张纸。
宁卿冷哼一声,领着宁钰回了自个家。
屋内,王二麻子托着一张纸,横看,竖看,看了半天,然后问道:“媳妇,你看懂了吗?宁家小叔这写的啥?”。
......
回到家,其他人还没有回来,去往县城的宁良两口子也没有回来。
宁卿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就先将白日里小子们采回来的茶叶全部倒出来,放到阴凉处晾着,准备等宁戈回来后,再让他炒制。
又等了一会儿,去往其他家送茶叶的人方才回来。
宁培走到宁卿身边,一言难尽道:“小叔,你这字......哎!”。
话说一半,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走过宁卿身侧,进了屋。
宁卿眨眨眼,我这字怎么了,哎,你别话说一半就走啊,说清楚了再走!
宁戈走了过来,“宁小卿,你这字该练练了,太烂了,写的都没人认识。”。
“你什么意思,我这字有那么烂吗?”宁卿转头看向宁钰等人。
宁钰等人一个激灵,齐刷刷的摇头,“嗯,不烂,一点都不烂,小叔公写的极好!”。
纷纷竖起大拇指。
宁卿高兴了,捅了捅宁戈,“看到没,他们都说我写的好!”。
宁戈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他们说的你也信?”。
说完,他转身向屋里走去。
宁卿不悦了,追上他,嘟嘟哝哝道:“除了你,这世上所有人都说我字写得好,我看你就是挑剔,事多!”。
进了屋,男人们一起动手,将小子们采集回来的茶叶全部炒制、揉捻出来,然后放到通风处晾晒。
女人们则聚在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饭。
茶叶炮制好后,宁戈一个人坐在前院桃树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卿看了看外面,也坐到了宁戈身边。
天色彻底暗了下去,村里最后一辆去往县城的牛车回来了,经过宁家门口,厚重的货物压得车架子吱呀吱呀作响,在石板路上留下了一道重重的大白印,宁良两口子依然不见踪影。
他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搞什么,不就是见个人吗,用得着这样磨磨唧唧的?
宁培在屋里隔着窗户喊了一嗓子,“你们两个,饭好了,都进来吃饭吧!”。
“哎,好,我们马上进去。”。
宁卿回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宁戈,拉了拉他衣袖。
宁戈沉默的站起身,转身向屋内走去。
吃饭时,一家人围着大圆桌有说有笑的。
虽然还不知道小叔要如何还清家里的欠款,但自从小叔醒了,就觉得这个总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的家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日子也一下子就有了奔头,所有人都觉得生活仿佛充满了希望。
说到宁良两口子,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想留在城里多跟孩子聚两天,所以也不太在意这事。
只有宁戈,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宁卿很担心他,吃完饭,就借口一个人睡有些害怕,又挤到了宁戈屋子里。
晚上,宁卿熟练的靠在宁戈肩膀上,嘴里不断重复着:“他们是爱你的,他们非常爱你,你绝对绝对不要怀疑他们对你的感情。”。
说完,他又唱起了那首古怪至极的歌谣,且翻来覆去的只有一句。
“宝贝,睡吧,我的宝贝,宝贝,今夜真好眠!”。
第三天一大早,宁家人又开始忙活起来了,一部分由宁培领着,照旧上山采柴薯,另一部分则去照看家里的田地,宁巧也背着囡囡去地里给嫂子们帮忙。
侄孙女们和半大小子们留在家里给宁卿帮忙,村里有人需要用拖拉机,宁戈去上工了。
宁卿照旧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一起来,就指挥着家里的丫头小子们,翻翻茶叶,给柴薯换水,将
然后就带着他们提上桶,做了两个火把,上山找蜂窝了。
做珍珠奶茶需要用到白糖,可宁家不是没钱嘛,虽然敲了王二麻子一笔,但他还真没指望对方会把钱送过来。
他只是想给对方一个警告,让对方下次见着宁家的孩子,就算想要欺负,也掂量掂量自己担不担得起那后果。
所以,这次他准备用蜂蜜代替白糖,其实跟白糖相比,宁卿也更倾向于蜂蜜的口感。
毕竟浓浓的奶香里混上一股淡淡的花香,不但味道都变得不再单一了,香气也高级了起来。
没过晌午,宁卿和小屁孩们就喜笑颜开的拎着水桶回来了。
拎出去五个水桶,回来,有两个半都装满了蜂蜜,还有一个装了一大块的蜂巢,白胖白胖的蜂蛹密密麻麻的掉了小半桶,把宁家小孩们馋坏了。
宁卿让宁钰给他打下手,开始炸蜂蛹。
油炸过的蜂蛹,撒上一把白花花的小碎盐,吃起来焦香酥脆,如果还能加上一把孜然,那味道就更好了。
当然,孜然目前只能想想,但就算是这样,宁家小孩们每人拈上一个,也没舍得大口大口的吃掉,而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
宁卿一口气连吃了三个,正准备拿第四个,却发现小屁孩们竟然连第一个都没吃完,他不禁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
“你们快吃啊,炸蜂蛹要趁热吃才好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想等爸爸妈妈回来一起吃!”。
“我想给大哥分点?”。
“小叔,我能给我爸爸送一点过去吗?”。
宁卿看向最后一个出声的宁苏。
宁苏是宁培二弟宁垣的儿子,宁垣就是当年矿难里唯二生还的那两个宁家人之一。
自从两条腿废了,他就让家里人给他在石山东边盖了一座土胚房,整日里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做石雕,平日里的饭菜也都是宁家几个兄弟送过去的。
“我和你一起去!”。
宁卿站起身,拿了个碗,往里面拣了半碗炸蜂蛹,然后将剩下的往其他人面前一推,“收起来吧,等所有人回来再吃。”。
他牵着宁苏向距离宁家一公里以外的房子走去。
到了土胚房,他拍了拍宁苏,说道:“你留在外面,我一个人进去,待会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进来。”。
宁苏迟疑了一下,点点头,然后看着宁卿端着那小半碗蜂蛹走了进去。
......
宁苏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
院子里堆满了石料,凌乱不堪。
而他的心也像这堆石料一样,混乱不堪。
自从父亲出事后,他就很少见到父亲了,每次见父亲,父亲要么沉默的在雕石像,要么就是拿着锤子砸石头,还有几次,他看到父亲在哭。
他不敢让父亲看到他,就躲在土墙外面,也跟着小声的哭。
过了一会儿,屋内传来了一阵剧烈的争吵声,他想进去看看,但又怕父亲看到他不高兴,于是向前走了两步,又倒退了回来,然后急的满地转圈。
又过了一会儿,争吵声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父亲不敢置信的声音,声音很大。
“小叔,我的腿真的能好,我真的还能站起来?”。
宁苏心神一震,然后伸长了脖子,想要听清小叔公的回答。
但小叔公声音太轻了,他伸的脖子都快断了,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