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听海》躺平码字牙牙子

3、第 3 章

　　“怎么了，不开心啊？小脸儿都快耷拉到脚面了~”沈珺璟关上屋门，看着安静站在他身后闷闷不乐的沈清问道。
　　沈清微微仰起头盯着沈珺璟的脸，摇摇头，顿了顿，又点点头。
　　沈珺璟被他这小模样逗得不行，他轻笑一声转身把一块浸湿的粗麻布拿在手上，弯下身轻轻地把粘在沈清脸上的泥土擦干净：“没看出来，我家青青年纪这么小，忧心事到挺多，小孩儿哪来的那么多不开心？”
　　沈清轻哼一声，扭过头去。
　　“哎呀，我给你道歉~不应该往你脸上抹泥。我家青青虽然是条长满硬鳞的小蛇，但这小脸蛋啊...”说着沈珺璟伸出两根手指戳了戳沈清肉乎圆润的脸颊，“嫩得和天界的白玉豆腐似得~”
　　沈清听他这么干脆整个人都转过去了，拿后脑勺瞪着沈珺璟。
　　沈珺璟见哄不好沈清便不再管他，他起身把麻布重新挂到原处，坐在火炕边上开始凝神屏气，体内神力游走身上的乏力感便减轻了不少。沈珺璟自觉今天状态不错便想要尝试突破三成神力，他抬手缓缓结印，体内神力突然冲荡而起，沈珺璟喉头一紧，噗嗤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随之就是一股强烈的脱力感，沈珺璟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似得。
　　沈清见沈珺璟突生变故也顾不得生闷气了，伸出小手护在沈珺璟心口，一股温凉的气息沁入沈珺璟的脉络，沈珺璟仰头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舒展开来。
　　沈珺璟抬手罩住沈清的手，摇摇头，示意让沈清停止灵力输送。这小长虫的修为对他来说，杯水车薪，就算把他榨干了都不够自己塞牙缝的。
　　“你看你，把为父气的...都...都吐血了，”沈珺璟攥住衣角把嘴边的血擦干净，然后又指着地上的那滩血迹，“别浪费了乖儿子，快喝了，没准还能功力大涨呢。”
　　“没用的，师父刚入凡间时至少还有四五成神力，后面的神力是在你昏迷的那几天才散掉的。现在你的血和凡人对我来说，无异。”
　　“啊？”沈珺璟一愣，之前倒是听说过剥神力的时候为了保证在坠天时不魂飞魄散，并不会一下清干净，而是几个时辰后渐渐消散，天上的几个时辰可不就是凡间的几天，沈珺璟现在十分后悔当初没好好听学，那时的他哪想过有天还真能把自己作下凡来。
　　“这...这样啊哈哈哈哈”沈珺璟倒是没缘由地尴尬起来，他顺势仰面躺下，“你这小蛇算你幸运，我四五成神力倒把你成全了。”
　　“明明是师父自己逞强，想要强破三成，才导致神力冲荡吐血，这你赖不得我。”沈清奶声奶气地反驳道。
　　“哎呦，还生气呢？”沈珺璟重新坐起来，看向沈清，突然察觉到眼前这个男孩至少又长高了三四寸，脸上的稚气也少了几分，隐隐有了少年模样，这种生长速度不可能是凡人小孩所能及的。
　　沈珺璟突然正经起来，双手搭住沈清的肩膀，把脸凑近盯着他的眼睛：“做人嘛...做蛇嘛就得坦诚，好不容易修出一张能言语的嘴，不是让你什么都不说的。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我是你爹，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沈清被他盯得有些局促，手指撵着衣角眼睛看向一旁不再和他对视：“不是爹，是师父......”沈清声若蚊蝇反驳着沈珺璟。
　　“啧！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刚才说什么？”
　　“......”
　　“算了，爱说不说，睡觉！”沈珺璟衣袖一挥躺下便要睡觉。
　　“我...我不喜欢你和那些凡人的女子说笑。”
　　沈珺璟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窜起，脸上带着戏谑的坏笑：“啊？你说什么？”
　　沈清把头低得更低了：“我说，我不喜欢你和那些凡人女子说笑......”
　　“哈哈哈哈哈哈，”沈珺璟笑得前仰后合，沈清被他笑得都快成温血动物了，沈珺璟伸手把沈清的头发搅成鸟窝，“我家青青长大了，还知道吃醋啦？你年纪还小，不知温柔乡的美好，等你长大了找到能和你对得上眼儿的小母蛇自然就懂了。”
　　“我不要！”
　　沈珺璟见他又要生气，连忙去哄：“哦哦~不要不要，我家青青最好啦！”
　　沈珺璟这么一折腾着实累了，他重新躺下裹上被子要睡，刚沾到枕头眼皮就打起架来，迷糊之间不忘嘱咐沈清：“早点睡，明天要赶路了。”说完就和周公见面去了。
　　沈清听他呼吸平稳悠长便抬起小脸，目光放肆贪婪地在沈珺璟眉眼上流连。沈珺璟眉眼煞是好看，剑眉英气，眼尾狭长微微上挑，平时醒着的时候眸子里总是带着笑意，此时他阖着眼倒是能品出几分清冷之美。沈清看得入神，小蛇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暖意，在他的四肢百骸流转，他想就这么看着沈珺璟到永远......

　　天色悠悠转亮，东方的天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沈珺璟便从炕上爬起，他今天起得异常的早，沈珺璟轻声唤醒谁在身边的沈清：“青青，起来啦！走，陪我上山摘笋子去！”
　　一大一小两人背起竹篓轻声推开栅栏门朝上山走去，今天沈珺璟干劲十足，不到半个时长就挖了一筐上好的雷笋，又指挥着沈清从树上摇下各种野果，满满当当装了一筐后才满意朝山下走去。
　　花花站在院里看到下山的二人很是意外，沈珺璟走上前，先卸掉背上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竹篓后规规矩矩地给花花作了个揖：“花花姑娘，今日我父子二人就要启程去剑南道寻亲了，恕我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感谢姑娘的搭救之恩，这些东西就算是我二人的谢礼，有朝一日我们寻亲归来定送上金银万两感谢你们！”
　　沈清突然得知要走有点意外，但也跟在沈珺璟身后学着他的模样规规矩矩地作了个揖。
　　“行了行了，不必什么金银万两，这些东西我们收下了，”花花边说边走到里屋拿出一包行李，里头鼓鼓囊囊塞满东西，似乎早就给他们准备好了，“里头装的是我娘做的干粮，还有一些治蛇毒的药草，这地方林子里毒蛇多，先生带着小公子要万分小心。”
　　“谢...”
　　“不用再道谢了，我们这里农户的规矩就是如此，伤好痊愈后想走便走不用言谢。”
　　“花花姑娘医术高超定能成为一代名医。”
　　“嗐，沈先生真会说笑，我一女孩子家能做什么呀？这些都是分内之事。”
　　“怎么不行？在天...在我家乡，女子可是能胜男子三分的！她们可以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花花听沈珺璟这么说眼睛亮了亮：“沈先生说得可当真？”
　　“当真，当真！花花姑娘一定也会如我家乡的女子一般，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哈哈哈谢先生吉言，沈先生出山莫回头，花花在这里替父母谢过沈先生了！”

　　“怎么突然要走？”沈清扛着包袱走在沈珺璟身后不禁问道。
　　沈珺璟嘴里衔着竹叶吹着不成调子的小曲儿，听沈清发问便停下来答道：“怎么？要离开这里舍不得家了？”他停下吹曲两人的耳根瞬间清净了，沈珺璟也在意到了，他干脆不吹了，用舌头一卷把竹叶嚼吧嚼吧吞下肚去，然后继续说道：“还不是你长太快了！凡人孩子哪有半月长了三四寸的！”
　　“可是...”沈清拽过一片竹叶，仔细擦干净递给沈珺璟，“可是，大娘炖的鸡之后再也吃不到了。”
　　沈珺璟接过沈清递过来的竹叶：“你还让我吹啊？得了吧，我自己听着都闹心！你这吃货，自从你来了花姑娘家的鸡少了半数有余，一只没落全到你肚子里去了！什么时候给我还回去听见没有？”
　　沈清点点头，没说话，看着在沈珺璟指尖之间翻转的竹叶。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向岭南道的深山竹林中进发。
　　“师父，你不是说去剑南吗？怎么到岭南了？”
　　“我之前在黔中打听过，岭南人更少，山更险，竹子长得更好，而且...”沈珺璟挂上一丝坏笑，观察着沈清的表情，见沈清看向他的时候才继续说道：“而且，母的竹叶青蛇更多，为父带你找媳妇去！”
　　沈清果然黑脸，定在原地不走了，沈珺璟就喜欢逗他然后看沈清生气的模样。沈珺璟看够了便会贱兮兮地凑上了哄：“你爹我是说笑的~主要是人少林子多，咱们俩这身份不好~不好~再说没那么大林子，哪能容的下我这二十来米的好大儿啊？！”
　　沈清表面上不做声，脚步却轻快起来，沈珺璟知道沈清对自己夸他体型这套说辞很受用，而沈珺璟不知道的是，在蛇类之间体型越大就越容易得到配偶的□□权，小蛇崽子现在全当沈珺璟在暗示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