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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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猛怔，目光齐齐向旁边射去，见一直坐在窗边悠然自得的紫衫女子此时正目光湛亮的瞅着堂中两名男子看，朱唇带着冷冷的嗤笑。
「让本小姐跟了那么久，总算等到你两只老虎下山了──」嗓音清脆，「钱虎，还有徐千虎……」
紫衣少女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一只竹筷，在场众人看了，当下心知另一只必定是被她当飞镖掷了，现在正稳稳钉在木柱上面作装饰。
钱虎厉声一喝，「到底是那里跑来的臭丫头？敢管阴山双虎的事！」
「哼！阴山双虎两个月前在山萌城打劫三户人家，还杀了其中两户的户主，阴衙发了榜文要拿你两只恶鬼归案！」少女凤眼微眯，轻声冷笑，「听闻当初你们假扮生意人才能登堂入室；哼！你们以为螳螂捕蝉，没想到今日让我黄雀在后吧！」
我听了禁不住背脊一寒，这趟出门少了看黄历，居然撞上阴衙通缉犯！
一直表现得很克制冷静的徐千虎这时邪鸷的盯了少女一眼，「看小姑娘也不似阴衙差役，莫不是『猎魂户』？」
猎魂户？
我悚然一惊，回眸朝少女看去，见她的模样最多只有阳人十六、七岁，三分稚嫩却七分施然淡定，面对通缉犯表情都不变半分。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怕是这样才当得上赏金猎人「猎魂户」吧！只是这猎人收的不是野兽，而是被冥府或者阴衙出海捕公文通缉的恶鬼。
「你们猜得到，倒省下本小姐不少气力去解释了。」面对两只杀鬼恶魂，少女不单面不改容，居然反过来呛声，「山萌城阴衙悬红三百両银猎你俩的老虎皮，我说啊──不知是值，还是不值？」
徐千虎面色一变，低喝道：「小姑娘好大的口气！」
「臭丫头，妳亲自来试试不就知道我们双虎值不值这个价钱？」暴躁的钱虎更是耐不住脾气。
语音未消，双虎突然伸手到桌下面抄出家伙──两柄大刀是也。
抄家伙！我怎么没留意他们把家伙收在桌底下？
是日果然不是黄道吉日！
早知道就离开这两只疯老虎远一点！早知道就不跑来这间黑风客栈！早知道就不叫早富停下来休息！早知道就不来池光镇！
最早知道就不接这单辛苦又不赚钱的生意！
两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手把饭桌翻了，横脚一伸再把凳子踢开，手执大刀朝少女杀过去。
就当饭桌在两只疯老虎手中作四十五度倾钭、准备腾飞的那瞬间，我当机立断往后弹开三尺好避战火，没想到一下就撞上后方的木桌，敲得屁股雪雪作痛；我稳住身子，再缓缓往右边的早富方向挪去，寻求「庇护」。
开玩笑！阿卡先生我很爱惜生命，既然不会百步穿杨刀枪不入高来高去开山劈石空手入白刃等等一系列绝世武功，在这种打者热闹、看者兴奋的「交流大会」中，我自然很乖的靠边站。
眼见双虎大刀攻到，紫衣少女从容不逼，右手从腰后抽出一把长约一尺的短刀，铿锵一声，轻松的把两柄寒光闪闪的大刀架在头顶，然后另一抹飞光闪过，左手眨眼间就多出一把短刀，一个突刺把双虎逼退。
一时间堂中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坦白说，我阿卡先生无论生前和死后都跟阴阳两界的江湖武林拉不上半点关系，所以实在搞不明他们一招半式，不过看那抹紫色身影在堂中回旋伸展又跳跃，竟是意外的赏心悦目。
两只牛高马大的男鬼对上一个小女娃，虽然在力气上得优势，但少女动作轻盈灵巧，才避开两人一番强抢硬攻，回头就专挑两人细处去反击，一阵下来双虎竟被逼得要连连翻桌又踼凳才能闪得过去，霎眼看去真有点似一只小花鹿在虎口拔须，还反过来戏弄两只大老虎。
要是情况许可我真会笑出声来；我回眸朝早富瞥去，见他也唇角带笑，眼光闪亮，脸上还有几丝兴味。
「早富，那位姑娘不会有事吧？」
「姑娘攻守得宜，想必实战经验充足。」
正想接话，一直吓呆在旁边的店家这时发出一声哀号，「哎呀，真怨！几位大爷小姐，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要把小店砸了！哎呀……」一个茶杯蓦地飞来，正正敲中店家的额头，他一声哎呀，立时身子就矮了下去。
哇塞！果真是流弹伤人！
我和早富连忙凑过去，问道：「店家，你怎么样？没……」
话语碎落，我被店家悍然抬眼射来的凌厉目光吓得愣住。他嘴角突然一抽，朝我拉开一个诡异笑容。
我一惊回神，还未及反应，眼前倏然天旋地转，四肢虚软，一骨碌就坐倒在店家身旁。
「爷！」
耳际依稀传来早富的惊呼声，我吃力抬眸看去，见他一向木讷的神色难得慌乱。
我全身发软，应不上话；这时身后仿若远远传来一把男声，「他娘的！好个店家，竟敢阴我……」
店家？
眼前一黑，我终于昏了过去；脑中最后的念头只有一个──
黑风客栈！
我们当真被黑了！
............
「小凤凰……小凤凰……」
「凌少，你又想怎样？」
「小凤凰，我知道之前委屈了妳；不过妳都生气好多天了，到底甚么时候能够消气啊？」
「我没有在生你的气──」
「还说没有？妳平日都不会这般唤我『凌少』的！」
「我哪有！由你第一日出现我面前你就要我唤你『凌少』的！」
「可是平日妳不生气时都是冷冷淡淡的唤声『凌少』，不过妳生气时语气会特别温柔，不耐烦时语气却很轻快……妳都不知刚刚唤我那声有多温柔！妳还说妳没有生气？」
「凌少──你确定你在描述的是个正常人吗？」
「小凤凰……」
「唉，我没有真的在生气，只是──你明知我已经时日无多，又何苦要我踩这淌混水呢？」
「小凤凰，谁知道命运会不会逆转呢？或者应氏门人能为妳找到个转机──又可能閰王老爷会放妳一条生路哩！谁能说得定？」
「凌少，你别忘了我好歹也是个通灵侍，而且你也清楚我不当上阴阳师只是因为我不想；我自己的命我很清楚，亦无打算要逆天改命。」
「小凤凰──」
「凌少，我知道你为我好，不过你还记得当初是怎样跟我说的？」
「怎会不记得？我说──我就是妳，是妳欠缺的那最后一魄，就让我陪你潇洒十年，然后妳保我十年平安，到妳死了，再给我壮胆，陪我去阴间找我老婆。」
「对吧，所以如果我不死，你又怎样开始你的寻妻之旅？」
「小鳯凰……明明那么亏，当初妳怎么要答应啊？」
「怎样个亏法？」
「我陪妳十年，妳保我十年，明明就已经扯平了，怎么还要答应死后陪我去阴间找老婆……」
「我才不亏，有凌少你这只识途老鬼带路，我在阴间定然一帆风顺哩！更何况你的老婆是谁？万年一遇的经典配搭耶！我怎能错过这道风景线？」
「厚！如果到时我还没有魂飞魄散再说吧。哈，我怎么忘了？妳就是我啊，所以等『我们』还有命再说吧──」
「我们果真是上天下地都绑在一起啰？」
「不好吗？小凤凰，看妳多有福气？」
「去你的……」
............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殊不知，黄雀背后有麻鹰。
果然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鹿死谁手。
不过说到谁是螳螂谁作蝉，谁当黄雀谁为鹰──见仁见智吧。
当我意识渐渐回笼，睁开眼就跟一对黑得沉暗无光的死鱼眼对上，吓得低声惊叫了一下，「啊！」
对方明显也被我的反应吓住半晌，连忙往后退开。
对对对！阿卡先生我是非常注重私人空间的；没事靠那么近干嘛！
我大脑都未运转完毕就先抛出三个问号，「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你想干甚么？」
我意识到自己正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不过不是我的床。
我只是昏了而不是失忆，自然没忘在黑风客栈被店家黑了──大概被下了甚么迷药之类的东西之后昏了过去。我倒有两分奇怪，黑店又怎会黑得这般仁慈？没缚没锁没毒打施虐，居然反过来有床睡？
对方静静的打量我，好一会才缓缓开腔，「这里是池光镇阴衙，小人牛二，是阴衙里的仆役。阴司刘大人有命，要小人好生照顾阿卡先生。」
地方阴衙的头头阴司大人？莫非危急关头是池光镇阴衙去黑风客栈扫了场子？
我呆了一下，这时留意到他一身小厮的打扮，不过他的气息倒不像一般仆役；有点太沉寂了，尤其那双死鱼眼。
「你刚才靠我那么近要干甚么？」别告诉我你暗恋我、倾慕我，想趁我昏迷未醒之时占我便宜！
就见牛二眉头轻挑，「因为先生刚刚梦呓，我才凑近去听。」
「梦呓？」我都不知自己有梦呓的习惯？我打量他片刻，问道：「我刚才梦里说甚么？」
牛二低眉低眼的应道：「小人没听到多少，只隐约听到先生唤了一句『凤凰』。」
凤凰？
我倒没甚么印象──甚至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做梦。
拒绝在初清醒的时候动太多脑筋，我决定不再追问下去。
缓缓坐起身，感到有点头重脚轻；脑后胀痛，伸手抚了一下，一阵刺痛传来。该死的，定是倒下的时候不知撞到甚么，把后脑勺撞肿了个包。
待痛觉稍退，我低头检视一下自己，还好发现自己没穿没烂，也没少根臂膀，就是后脑多了个包。看来这次全靠池光镇阴衙扫场子扫得及时了。
「跟我同行的家仆也送来阴衙了吗？」
「是的。早富大哥无恙，现在人在刘大人那里。」牛二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碗汤药，「阿卡先生先喝碗提神汤，休息够了再由小人领先生面见刘大人吧。」
我一口气把整碗黑乌乌的汤药解决掉，努力忽视嘴里多种古怪的味道。牛二看在眼内，十分机灵的不用我再催促，待我整理好之后就领我出了客房，穿厅过苑的走到阴司刘绍大人的书房外。
待牛二通报，我推门进了房，看见身穿官服的刘绍一脸为难的坐在书案后边，面前两人一坐一站，正是早富和客栈内的紫衫少女；就见少女站在早富身前，居高临下的死命瞪着早富看，但早富在如此有力度的目光下仍然毫不动容，直接把对方彻底无视，淡定得令人想要掐死他。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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