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大鹅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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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我们要培养具有高度道德水准，具有良好心理素质，具有现代技战术水平，敢打敢拼的足球运动员！要让世界足坛重新听到亚洲的声音！”
涂志飞和二十一个带着黄色帽子的小孩站在一起任由前来送行的人拍照，他的手在身侧紧紧地攥着背包带。
他还是不太能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要去西班牙了。
合影结束后，各位家长们隔着栏杆对孩子反复叮嘱。
“大宝，手机号一定要记牢了，想家就给妈妈打电话。”
“多听教练的话，听到没有。”
“在西班牙不要喝陌生人说话，出去要提前和领队申请。”
没有人来送行的涂志飞背着包径直走上飞机，他把头靠在窗户上，任由思绪飘远。
同行人终于在带队老师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上了飞机，还不能适应离别的小孩子们垂着头，有些比较情绪外露的孩子甚至哭了出来。
好烦啊，涂志飞闭着眼，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那些嘈杂的声音像是嚼烂了的口香糖，黏糊糊的粘在耳朵上，很烦。
飞机开始做起飞前最后一次广播“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请收起小桌板，打开遮光帘，调直座椅靠背...”
“我不走了，我要回去。”
刚在检票口和家长依依惜别的小男孩在空乘的怀里哭的撕心裂肺。
空乘手忙脚乱的安抚着，虽然并没有太大作用，哭声不可避免的开始蔓延。
糟糕，涂志飞在心里想着。早知道刚才就把外套放起来了。
领队很快从公务舱过来，在终于安抚好男孩情绪后长舒一口气。
尽管已经熟悉，但还是会感到疲惫啊。
他们每次搞这种活动，飞机上肯定会有小孩闹着要回家。
在昨天最后和涂志飞确认过，今天没有家长来送他，涂志飞要自己过来的时候，领队已经开始在心里做应急预案了。
万万没想到涂志飞现在反而是机舱里为数不多还没有哭的人。
不过，虽然有点自找麻烦，领队也还是很好奇，涂志飞为什么不哭啊。
注意到工作人员的目光后，涂志飞直接脱下外套蒙在脸上。
这种自以为隐蔽的偷窥者，总会勾起他一些不好的回忆。
比如，村子里哪些当面夸他成绩好，背后一直在讨论他到底是不是父母出轨产物的人。
比如，领补助时，哪些在背后讨论他到底该算留守儿童还是孤儿的人。
再比如，暗搓搓盘算，他到底应该被送到什么对方的【家人】。
三个月前，涂志飞的父母在高速路上不幸遭遇车祸，坐在后排的母亲受了轻伤，在驾驶位的父亲则当场死亡。
一连串令人瞠目结舌的闹剧上演，银行卡上多出的二百万现金不仅帮助肇事者取得了谅解书，也让这个家庭的悲剧变成了一件人人称道的喜事。
对于涂志飞从小生活的哪个，二百万远远大于一条命。
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村中堪称盛大的葬礼结束，他从孤儿院里被母亲接到城里生活。
是的，虽然有亲生父母，但在过去的十四年中，涂志飞一直居住在孤儿院里。
他的目前赵玉兰女士，是一位伟大的工厂女工。
她是一个很拼尽全力生活的人，尽管学历不高，也努力搭上时代的快车，成为了一名沿海城市的纺织厂女工。
为了拿到离开家的机会，这位拼搏者不得不在十几岁就嫁给同村同样外出的打工的青年并生下第一个孩子。
为了改变命运，赵玉兰做了太多太多的努力。
可命运并没有放过她。
因为接连有人跳楼，工厂暂时停业，赵玉兰只能再次回到哪个她拼命逃离的小山村。
顺理成章的，她又一次怀孕了。
无休止的家务剥夺了她对新生命的期盼，在听到工厂终于可以重新开工她却因为怀孕要留在家里后，她吃下了托人弄到的药剂。
回到家的黄脸汉子看着和小猫一样的小孩愤怒的给了女人一巴掌，然后和女人一起把孩子送到了村中的福利院后带着第一个孩子一起再次回到工厂。
这是偏远小山村的共同秘密，把刚出生时看着就活不长的小孩送到国家办的福利院。
如果孩子真的活下来，他们每个月的生活费里就多了一笔国家发的孤儿补贴。
“需要口香糖吗？”空姐走过来做起飞前的时候询问。
“不了，谢谢”涂志飞摆了摆手，从运动服的侧兜里掏出黑色的眼罩戴上。
因为从小就没有生活在一起，涂志飞很轻易地就接受了哪个在他幼年就把他丢在村子里、只在过年时回来半个月，还不忘在醉酒后随意找个理由通过殴打女人小孩发泄情绪的男人彻底离开他的生命。
然后和每一次轻易地接受父母的离开一样，轻易地接受了被终于有了足够金钱的母亲接到身边。
涂志飞不知道要怎么和母亲相处，赵玉兰也不知道要怎样和他沟通。
于是，每天的日程就是赵玉兰给他零花钱，然后他假装开心的在并不熟悉的江城漫无目的的走。
他会在城中村蹲着数一整天的小广告，或者是在马路边猜下一辆路过汽车的颜色。
涂志飞最爱去城郊的球场上坐着，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想的坐着。
“喂，小孩，你看的懂吗？”
这片球场上有很多人来来去去，胡子男人却是唯一主动性开口和涂志飞搭话的。
也许是哪天的阳光刚好，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和人说话，涂志飞接受了胡子男人的邀请，客串了一把门将。
是的，他是会踢球的。
好心人捐给福利院的足球，是他贫瘠童年里唯一的玩具。
不知道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在球场上，涂志飞被足球正正的砸到头顶。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他的耳边传来古怪的声音：
嘀，检测到当前位置存有大量..滋滋..坐标：五里河..绑定宿主..确定身份：门将
从那天开始，涂志飞有了幻听的毛病。
他偶尔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就是哪些叔叔们看的小说里讲的天选之子，但想到自己过去的经历，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是幻听了。
虽然都是孤儿院里出来的，他却不是真的没有父母，这不符合主角的设定规律。
不过，他的生活很快就和小说一样魔幻。
误伤他之后，野球队的成员们对涂志飞的受伤深表歉意，了解了他的情况后更是十分同情涂志飞的经历，总是带着他玩。
他们的本意只是找个理由带着涂志飞参加赛后聚餐，却真的开发出了涂志飞的足球天赋。
一名球探在城市争霸赛上看过涂志飞踢球后向他发出邀请，只要涂志飞家里愿意花路费就可以带着涂志飞去拉玛西亚训练营参加为期两个月的试训。
这离谱到让野球队的人直接报警抓人贩子。
更离谱的是，在认证球探身份属实后，野球队里真的有人愿意资助涂志飞去西班牙参加青训选拔。
赵玉兰女士在体育局的工作人员找上门后也十分愉快的做好再次将涂志飞送走的准备。
再次和丈夫外出打工的十几年里，赵玉兰怀过很多次孕。现在的她有三个还活着的男孩子，那两个小孩早已习惯一家四口的生活，并不是很想接纳涂志飞。
虽然在他们父亲去世后，算上涂志飞这个家里依旧是四个人：）。
这时候有个人能让家里不花钱的带涂志飞先离开一段时间，赵玉兰心里的高兴远胜过不舍。
体育局的工作人员也只是随便问问，在他们的资料里，还没有把户口迁过来的涂志飞实际上的监护人应该是福利院的院长。
涂志飞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报了名，和不认识的十个队友踢了一场不知道发挥的算不算好的比赛。
又稀里糊涂的接到通过书，背着行李来到机场，与天南海北的二十一个小孩汇合。
就算已经坐在了飞机上，涂志飞也还是没有办法完全缓过神来。
这一切仿佛是梦，却为何又如此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飞机开始缓缓降落。
俯冲，滑行，稳稳地降在了跑道上。
巴塞罗那安普拉特机场于09年建立了南候机楼，专门承接国际航班，理论上讲应该环境不错，然而实际上却是充满了不可言说。
“好家伙，这咋看着还不如国内。”心直口快的紫衣少年将众人藏在心底的吐槽直接说了出来。
“在外面别乱说话！”李教练连忙呵止道。“都站整齐，一会儿车就来了。”
除了二十二名球员，这次足球游学还有三名教练随队，他们能力不一定称的上多强，但每个人起码都会说英语。
不远处的计程车乘车区已经爆发了两次不知缘故的骂战，其中一次还上升到肢体冲突，双方大打出手，最后一齐被机场安保人员带离。
站在涂志飞身后，戴着红色耳机的少年脸上透着一些郁闷。
一方面是他的行李箱在托运过程中不知道被谁的行李划了一下，漆面上有一个明显痕迹。
另一方面是这和他想过的完全不一样，不说要俱乐部多热情，他感觉就像是被骗来旅游一样。
“咱不会是被骗过来噶腰子吧，”少年用手指捅了捅涂志飞的肩膀，小声的说道。
“什么噶腰子，你们一帮未成年，噶腰子还不如绑了然后和你们家长要赎金呢，想象力还挺丰富。”刚好从他们身边路过的王教练说道。
这小孩还真猜对了，他们其实就是来旅游的。
2008年，红星旅游团开辟了新的旅游路线。在同巴塞罗那俱乐部商议成功后，推出了新的旅游方式—足球旅游。
他们和加泰罗尼亚有关部门取得联系，开放特殊的足球特快签证通道。对俱乐部方面说要带领青少年旅游团感受足球文化，培养资深球迷，让拉玛西亚训练营同意游客体验青训项目。
而在国内，他们则是用“足球试训”的名义抬高价格。
为了演的更像是参加青训，他们每次送过去的人数都是两支队伍二十二人。
新路线一炮而红，旅行社和更多的俱乐部取得了联系，不仅是五大联赛，就连葡超、土甲他们都有专门的线路。
他们尤为注意语言，会西语的去德甲，会英语的来西甲。总之，就是让两边语言不通，只能通过他们交流。这样骗局才能长久的持续下去。
“都别说闲话了，接咱们的车就要来了。”李教练一脸严肃。
戴耳机的少年趁着王教练转身冲着涂志飞吐了吐舌头。
涂志飞冲着他疯狂的眨眼睛，少年会心的止住了未说出口的脏活。
李教练就站在他们附近，不知道是因为拉玛西亚两个小时都不到的大巴车还是因为队伍里不时穿来的质疑，脸色暗沉的可怕。
就在李教练脸变得越来越黑，甚至要去柜台重新买票回国的时候。一辆红蓝配色的大巴车停在队伍之前，一名纹身壮汉走了下来，撑着车门喊出一句句西语。
李教练满目惊喜，上去交谈。
众人在另外两位教练的安排下放好行李，去车上寻找座位。
戴耳机的少年当仁不让的坐在了涂志飞旁边，自来熟的把胳膊搭在涂志飞的肩上
“嗨哥们，交个朋友吧，我叫林火萤，踢后腰的，早晚有一天我要当维埃拉二世，你呢哥们儿？哪个位置的啊？”
“我叫涂志飞，是个门将。”
林火萤的面色变得极为古怪，他自己的身高是184，而眼前这个背着包的瘦弱青年明显比自己矮了将近一头，也就是说，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身高还不足170的，门将？！！
“哥们，你，你挺有梦想的。”
“谢谢，我也这么想。”涂志飞面色如常，他对每个人坚持自己要踢门将的时候，对方都是这么说的。
“大家先别讲话，让我们李指导给大家说两句。”
涂志飞看着林火萤对他挤眉弄眼，手还在嘴边做着拉拉链的动作，不由得笑了出来。
接下来的西班牙之旅有这样活泼的同伴，一定也会很有趣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大鹅其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