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7、巨婴睡着了 ...
-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将徐侃发来的背调文档在电脑上打开,展越一个一个看过去,感觉信息太多且杂,最后不得不拿纸和笔去记录,才能更好地整理出清晰的思路。
从徐侃目前提供的信息来讲,算是将这个团伙大致的发展史和人际网梳理了一遍。
首先,市面上能查到一个注册公司叫做“长乐投资”,是一个注册资本只有五十万的小作坊,法人叫黄冠华,股东有两个人,除了他之外,另一个叫林英东。
黄冠华是个拆迁户,B州人,用拆迁款发家,发家之后首先做的就是殡葬行业的生意,此外,这个人特别好赌钱,一直都是负债累累,他此前资金周转不利,通过网贷认识了林英东,解了燃眉之急之后,发现了网贷的巨大商机,于是成为了长乐投资的合伙人。
林英东原本是做印刷厂生意的,后来由于经营不善,倒闭了之后欠了很多钱,也是借了高利贷应急。他本事大,跟高利贷的头子混成了兄弟,还承担起团伙的催收任务。他催收手段无所不用,把陈年老赖的帐都能一个子不差地要回来,并且在这其中也发现了巨大的利润空间,很快就脱离组织,自立门户。
他改过三次名字,林东,林英东,林焕东。
展越看着长乐投资的一系列资料,渐渐有了头绪。
林英东就是林焕东现在的名,黄冠华就是那晚黄家湾路卖卖殡仪周边的黑哥。
这家长乐投资,虽然写的是提供金融服务,实际上就是个高利贷公司,旗下很多网贷平台都是从这个公司放贷出去的,主要针对学生、家庭主妇、赌徒。
这些年,他们等于是靠着一系列网贷平台赚翻了天,完成了原始积累,现在把眼光瞄准了房地产,不单纯做炒房客,而且直接参与地产项目,也就是之前跟展越提到的要在市郊区拿地的事。
虽然现在房地产行业不如几年前火爆,但是在许多二三线城市依然是最佳的投资选择,因为投资房产门槛太低了,基本上属于长了手就能投的,一些学区房就更是热门项目了。
展越继续往后看。
不一会儿客厅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高洋也回来了。
“学生买的。”高洋在展越门边敲了两下,递了两杯奶茶,说:“我没喝,给你吧。”
展越正在记笔记,就让高洋进来,他腾出一只手接过,结果不小心用力过猛,把奶茶挤出来好多。
“哎哟我去。”展越手忙脚乱地擦衣服,连声说:“浪费了浪费了。”
高洋看着他电脑上复杂的表格,图片,以及写得密密麻麻的手稿,有些眼晕,正要离开,又被展越喊住。
展越揉着红红的眼睛,递给高洋一张草稿纸:“帮我记几个数,我报给你。”
“这是哪里的身份证号?”高洋边写边问。
“B州。”展越解释道:“林焕东这几个人,都不是本地人,而且□□一大堆,我看得眼睛都花了,得抄下来,方便我查资料。”
接着他又把目前得知的林焕东的背景跟高洋介绍了一遍。
“台面上的东西很少。实际上有什么人,哪些业务,组织架构,根本查不到,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公司。”展越说。
“一般都是黑中介,地下钱庄,传销,或者是民间贷款。”高洋思量了一下,问:“听听律师的看法?”
展越摇摇头:“电话没打通,我问了黎晓霖,他说徐侃在外地开行业峰会,估计忙。”
高洋翻了翻现在已经具备的材料,然后将视线锁定在了一个废旧工厂的照片上。
“这个地方,”高洋指着其中的一张图片问:“叫什么名字?”
展越嗯了一声,他正在喝奶茶,这奶茶分量足,里面加了一堆料,珍珠、还有芋泥和冰淇淋。展越不爱吃这些料,因为很难吸上来。
他咕噜咕噜嘬了半天也嘬不动,放弃,随手给了高洋。
高洋拿过来,把展越剩下的稠的全吃了。
“我嘬过了......”展越知道高洋有洁癖,正要阻止:“我意思是让你帮忙扔一下。”
高洋边吃边摇头说没事,指了指屏幕,让展越继续说正事。
“呃,”展越打个嗝:“……这个是我们之前跟踪林焕东,最后他手下进的就是这个废厂。怎么了,你认识?”
高洋上前仔细看了看,问:“这是不是个搞印刷的厂,在广海大道。”
“对,对,是这个地方。”展越一听,立马翻找出资料夹里面关于林焕东做印刷生意的背景,给高洋看。
“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好像是去过这里。”高洋看着资料,说:“当时给学院的活动设计了宣传册,找了个印刷厂,后来我去拿货,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地方,还是他们出来接我的,所以我印象很深。
“叫什么名字?”展越问。
高洋对于记名字一向比较困难,他想了想,让展越把电脑让给自己,然后登上了自己的私人邮箱。
“设计图的打样我还留着。”高洋说:“在我的简历和作品集里。”他搜到一封自己发给自己的邮件,把作品集下载来,在几百个作品里大海捞针,终于找到了那个非常古早的宣传册设计图。
他封面最底下的水印说:“杰美印刷,叫这个。”
很多印刷厂出货之前,会给客户一个打样,但是为了防止有些流氓的客户拿着打样就直接用,他们会在样品里加上自己工厂的水印。
“杰美印刷,”展越坐在一旁,他推算了一下:“你刚上大学,也就是十多年前。”
高洋嗯了一声,随即将杰美印刷四个字输入到搜索软件里,搜索出来发现重名的很多,但是没有广海大道上的。
他又换了一个软件平台搜了一下:“你刚说那个合伙人,叫什么?”他问。
“黄冠华。”展越答。
高洋把电脑屏幕转向展越:“杰美传媒。法人黄冠华,已经好几年被列入失信名单。”
他拿过鼠标,顺着关联交易点进去,融资信息里赫然写着“长乐投资。”
“改头换面了哟。”展越打了个响指。
这个杰美传媒的前身,就是那个小印刷厂,后来做信贷发家了,就放弃了印刷这个老本行。
展越指着页面上写的主营业务,念道:“电商、营销和广告,高大上吧?其实我给你翻译一下哈,电商俗称高利贷;营销就是放贷,还有赵乙乙之前说的几个高利贷平台一起合作,从中分成;广告就是各种平台和手机软件上的借贷链接,只要给钱就能大范围投放。怎么样,这年头高利贷的文字游戏厉不厉害?”
高洋点头。
于是,展越又将自己之前的借据,合同,转账记录,以及现在徐侃方面提供的背景资料,加上高洋给的印刷厂记录,全部打印出来放在一起,桌子上已经要堆不下了。
脉络清晰了。
印刷厂,殡仪街,长乐投资,杰美传媒。如何起家,如何壮大,以及如何开枝散叶。这是典型的团伙作案,不知道他们手下还有多少黑窝点,也不知道他们涉及了多少见不到光的业务,更不知道他们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
“要是真告,准能给他们全送大牢里。”展越看着资料,说道:“凡跟高利贷扯上关系的,不带点黑色性质是不可能的。暴力催收要人吧,正经人谁干这个?luo贷知道吧,现在也在严打。我这么粗略看,他们黄赌毒占了俩,没十年八年都出不来。”
说着说着,手机响了,是徐侃拨来了语音通话。
他那边依旧很吵,依稀都能听见有人拿着话筒演讲的声音。
“根据现在的资料,起诉是没问题的。”徐侃说:“但是起诉的周期很长,一个月到半年不等。”
展越问:“这个我觉得可以直接报警。”
“可以是可以。”徐侃回答道:“但目前的性质还是民事案件,警方接手也是调解为主。”
“也就是说,如果从民事案件变成刑事案件,警方就能直接执法。”高洋忽然问。
展越惊讶地看了高洋一眼,摇头,口型说了个不可以。
徐侃说:“理论上讲是这样的。”
“怎样算刑事案件?”高洋又问。
“恶性事件,有人员伤亡。”徐侃答:“例如打架斗殴,致残致死。”
展越忙道:“没有没有,我们走起诉吧,稳妥。”
“好,我安排程序。”徐侃补充:“你们近期要注意安全,这些涉及了黑的组织,没什么底线,打击报复很常见。”
挂了电话之后,二人开始整理把桌上的材料。
“你刚吓我一跳,”展越说:“把民事变刑事,你想干嘛?钓鱼执法啊你。”
高洋一边收拾,一边无所谓地答道:“灵光一闪,随口一问。”
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强迫症一览无余。分门别类之后,看见便利贴颜色不对,还要撕下来重新写,然后换成和那个分类一样的颜色。于是最后整出来的非常清晰,要什么文件一眼扫过去就能找到。
展越看他整理地如此细致入微,像一个被写入强迫症程序的机器人,觉得也没自己什么事情了,就坐在床边喝奶茶,看美男劳动。
“看够没有。”高洋把三摞文件分别用三种颜色的夹子夹好,放在桌上,正要走,然后又被展越叫回来。
展越戳开第二杯奶茶:“等我喝完,你再把底料吃了。”
“行。”高洋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你喝。”
“哎哟,你这么看着我喝不下去。”展越拉着高洋坐到自己旁边。
可能是展振朗的离开,让展越一直没缓过来劲,仿佛心里忽然就空了,觉得世界上和最亲的人没了。
现在得空没地方去了,平时也没人唠叨自己了,况且之后还有一系列的不确定,这些都让他没了安全感,总是想找很多事填满自己,怕一闲下来,又要面对无尽的空虚。
高洋在这里,他才能踏实一点。
展越喝了两口,看见高洋盯着自己,跟盯犯人一样,不好意思地说:“别盯着我,我又没你好看。”
“矫情,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高洋反问。
展越摇摇头,理直气壮道:“对,我可以看你,但你不能看我。”
高洋头疼,要不是看在这个小兔崽子刚刚痛失至亲,自己才不会这样听之任之,于是他转过脸,去看电脑桌面上的新闻,问:“行了吧?”
展越坏笑着,把高洋的脸扳回来,对着自己:“这样。你脸得对着我,但眼睛不能看我。”
高洋最近颈椎不太好,被展越一扳扭到了筋,非常酸爽,麻到脑子里去了,于是下意识反手一挡:“你手怎么这么欠。”他自己也是手重的人,手上力气大了也不自知。
展越被高洋甩手一挡,没站稳,哎呦一声倒在床上,继而一脸委屈地看着高洋质问道:“你推我?你居然推我?”
“我没有。”高洋感觉自己失手,见展越栽倒,正要去拉他。结果,展越直接踢了他一脚,愣是躺着不起来,嘴里说道:“让你陪我一会,你不愿意就算了,推我?!”他两只脚像鱼尾巴一样上下摆来摆去:“为什么?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要搞我!”
他说完,当场就哭了起来。
高洋呆住。
他眼睁睁看着展越从开口到掉眼泪,只在眨眼之间,名副其实的三秒落泪,当红演员都没这速度。
其实,展越原本是装哭的,可嚎了一会儿,却真的想起来很多伤心事。
自己从小被爹妈丢弃,跟着老爷子长大,安稳日子没过几天,老爷子进了医院,自己没日没夜照顾不说,又被高利贷拉入圈套,为了还债,又一不小心变成了假的豪门准女婿,整天如履薄冰,好不容易拨开云雾,就要见到光明了,老爷子却也不在了。
欠了百万高利贷他没哭,被林焕东追杀他没哭,老爷子骨灰盒丢失他没哭。现在却被高洋这么轻轻一推,忽然就委屈得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于是顿时就觉得悲从中来,鼻子一酸,眼泪像暴雨一般洒落。
“啊!!!没人爱我了!连想有个陪我坐一会儿的人都没了!呜啊!!!!”
高洋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展越的哭声还特别有感染力,言语情真意切,让周围的气氛很快就变得忧伤了起来。他心里也有些涩涩的了。
不过,这一段时间以来,展越经历的事情,高洋也算全都参与到了其中,目睹了全过程,虽然不能说是出生入死,但在黄家湾路哪玩也算是见血了的,年纪轻轻经历这些,也实属不易,所以他知道展越这般哭泣也不是无理取闹,而且算是很克制了。
高洋不太会安慰人,他有些抱歉地过去拉展越:“好了,起来吧,我不走。”
没想到,展越小孩子脾气一上来,止都止不住。高洋一安慰,他哭得更起劲了,从啜泣,变成了大哭,四仰八叉,手脚乱蹬,像个王八鱼。
“呜啊!我没有快乐了!!”
现在夜里十一点,老房子隔音差,展越这样哀嚎,明天邻居一准儿投诉。
高洋手忙脚乱想去捂住展越嘴,没想到手刚伸出来,就被展越拽住,于是脚下重心不稳,一打滑,直接栽倒在展越身上。
“咳啊!”被一米八几的人整个砸到,展越被砸得断了口气,哭声正好止住了。
此时两个人的距离只有两个拳头这么多,高洋能看见展越大大的眼睛哭的通红,像个兔子。
展越一抽一抽地,抹着眼泪,抽噎着,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高洋。
“干嘛……”
高洋压低声音说:“你小点声,大晚上的。”
“那你趴老子身上干嘛?”展越声音磕磕巴巴:“老子守孝呢……什么也干不了……你这时候要上我?良知呢?啊……?”
说完,他张大了嘴,发出咯咯的吸气声,那架势是蓄力准备大声嚎哭。
高洋在心中大喊了一声天地良心,可以说有生以来没这样冤枉过,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说:“求你了,别出声,邻居投诉了。”让他哄人或者安慰人,比登天还难,此时他已经乱了阵脚,根本不知道怎样让一个人停止哭泣,只能捂住展越的嘴,求他别再嚎了。
展越本来脸就小,被高洋的手捂住嘴,现在脸上就剩下两个大眼睛,眨巴眨巴,红彤彤水汪汪的,任谁看了都心疼。
“你别嚎,我就走。行不行?”高洋揉一揉展越的头,试着协商,并挣扎着要起身。
刚一动身,又被展越搂住,他的位置不好借力,被这么一搂又向下倒回去。
展越借势一翻身,把高洋压在自己身下,他动作迅猛,虽然脸上还是哭的神情,可是行动却依旧矫健无比。
“你到底是真的哭还是演?”高洋被他压住,没好气问。
展越指了指眼里的泪水:“真的。只不过我命苦,所以我要在上面。”
这是什么逻辑?
“就因为这个?”高洋难以置信,他哭笑不得:“这时候还要争高下?”
展越愣了愣,他看着高洋,又抽泣了两下:“你爱我吗?”。
“啊?”高洋莫名其妙。他打小就没说过这种爱不爱的话,觉得非常矫情,根本说不出来。
展越见高洋不讲话,顿时眼睛里又开始充盈起亮晶晶的泪水:“没人爱我了......”他一瘪嘴,眼看又要暴雨哭泣。
“爱,爱。我爱,我爱。”高洋终于妥协,他挣开两只手,抱住展越,习惯性地揉他后脑勺。
现在展越这个人就算是装,是耍赖,是不讲理,自己也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高洋叹了口气:“为什么会碰上你。”
“嘿嘿。”展越破涕为笑,让冰山一样清冷的男人无奈到说爱,不是什么人都有本事办到的。
“所以你什么时候发现,你也喜欢我的?”展越戳了戳高洋的脸颊,问。
高洋想了想,只记得自己刚搬过来的那天,那个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呆兮兮的小青年。
那个会做一堆好吃的,听到自己夸奖会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的小青年;那个看到自己的画,眼睛里会发光的小青年;那个满口粗话,却轻手轻脚给醉酒的自己盖被子的小青年;那个看起咋咋呼呼,认真起来一丝不苟的小青年。
着急起来嗷嗷叫,一会哭一会笑,无理取闹占便宜的小青年……
嘴上说着没人爱,却有一群兄弟姐妹围在他身边的小青年……
不管遇到什么,都能乐观面对,从不怨天尤人的的小青年……
知世故又不世故,总是踩到狗屎运,逢凶化吉的小青年……
一回家就想看到的小青年……
“太久了。”高洋说:“得想想了。”
展越是个很容易心满意足的人,他听了傻笑一声,也没有追问,继续趴在高洋胸口,听他心跳咚咚咚像打鼓一样,身体也是硬邦邦,紧绷绷的,骨头硌得自己胃疼。
高洋感觉自己抱了一个巨型瓷娃娃,而且很脆,碰一下就会破碎。
“你紧张?”展越的语气莫名变得惊喜:“不会吧!你在紧张?”
高洋终于明白为什么林焕东之前一直没有为难展越,因为这个人太会装可怜了,此时此刻,自己虽然是真的很想推开他揍两下,然而看着展越弱小无助的眼神,好几次拳头握紧了又放下。
“我不能把你怎么样的,我发誓。”展越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孝章,一脸无辜,可是腿又不老实,膝盖顶到高洋的胯,还故意动两下。
高洋努力地控制着呼吸,看不到自己脖子到耳朵红的都要烧起来。
“你再乱动一下,我就揍你。”高洋指着展越的鼻尖道:“真以为我干不过你?”
展越欺软怕硬,觉得真打起来应该不是高洋的对手。闻言哦了一声,接着人一软,脖子像失去支撑一样,哐当栽回高洋胸膛,继续听他打鼓一般的心跳。
高洋一动都不敢动,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激动起来能不能控制住也不好说。
过了半天,展越还是厚着脸皮趴在人家高洋身上,而且高洋放松下来身板也没刚才那么僵直,还热乎乎的,趴着挺舒服,让人舍不得下去。
“诶。”高洋拍拍展越的后脑勺:“你起来点,我手麻了。”
展越瓮声瓮气地哼了一声,不动。
“能动动吗?”高洋无奈:“我保证不走。”
展越抬起头,看清了高洋无奈的表情,有种调戏得逞的感觉。虽然脸上还是哭唧唧的样子,但是心里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动就动。”他坏笑着,往上爬了爬,爬到高洋脖颈的位置:“诶嘿嘿,动好了。”
好想死。高洋别过脸,闭上眼睛,心想。
展越看他生无可恋又没办法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你衣服扣这么严实干什么?不气短吗?”展越贱兮兮地解开高洋从喉结到锁骨的扣子,随即看见高洋从脖子到锁骨都是大片的红色,在雪白的皮肤上显得非常刺眼。
高洋咬着牙,呼吸都粗重了,心里已经是任人宰割的状态,不说话也不动,装死是最好的选择。
“哇这么红?你海鲜过敏?”
面对展越的明知故问,高洋继续沉默。
“嘿嘿,这么老实?那再让我趴会儿。”展越把头埋进高洋雪白的颈窝里,蹭来蹭去,觉得高洋脖子里的气息很好闻。
高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拍展越的背,闻到展越身上还残留着一股奶香,是刚才奶茶撒在身上导致的,淡淡的甜香,夹着一点茶叶的苦。
跟他这个人莫名很搭。
渐渐地,巨婴终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