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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第  05  章    生辰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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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嫤在大街市上逛着。
  没有遇见那个黑衣人,她心里有些失落。
  “夫人你看,有娶亲的……”
  顺着彩云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女人身穿青色礼服,以扇遮面,身后跟着几个丫鬟,从排场来看,新娘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千金,可也绝不是平民出身,该是有钱人家的姑娘。
  门前停放有轿子,是用来迎娶新娘的。
  然而,新娘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周嫤站在不远处看着热闹的人群。
  彩云早混进人群里了,不过她没忘记良娣,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激动地跟良娣分享她听来的消息,“夫人,你猜那新娘子是什么出身?”彩云顿了顿,“是戏场里的伶人,被一家富商看上了,要娶走纳为小妾呢。”
  周嫤站在一旁看着,加上彩云的描述,大致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个可怜书生喜欢这新娘子,不过新娘子看不上他,今儿个新娘子嫁人,书生便不愿意了,堵在门口不让新娘子走。那书生愤怒地责怪道:“我们都私定终身了,你怎么能嫁给别人!”然后拿出一个银镯子,展示给大家看,“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她那里也有一个。”
  书生的话引起了围观群众的不满,大家指指点点的,这时,一个尖细刻薄的声音领头说道:“都说戏子无义,果真不假,人家书生为了看你唱戏,花了好些银子呢,你这伶人不知感恩,要抛下这可怜的书生,当有钱人家的小妾呢!”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人,长相跟声音一样刻薄,这妇人双手掐着粗腰,拦住新娘子的去路,一副盛气凌人模样。
  “我不曾接受过他的好处,我见他千里求学不易,将首饰送给他,让他换钱,怎么就成了定情信物?”新娘子解释道。
  没人愿意相信新娘子的话。
  听着大家对新娘子的辱骂,周嫤很想上前替她说几句话,可周嫤没有勇气这么做,身为东宫的良娣,在外面惹下事端,李楚会感到厌烦的。
  周嫤没有资格多管闲事,她想,如果太子妃在这里,一定会上前替新娘子打抱不平的。周嫤痛恨自己顾虑太多,不像太子妃,做事可以不顾一切,大不了离开长安,回漠北。
  可对于周嫤来说,长安就是她的家。
  她无处可逃。
  周嫤帮不上忙,她不想冷眼旁观,于是选择逃避,“彩云,我们回去吧。”
  她转过身准备走,这时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明朗好听,透着股俏皮劲儿。
  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要多少钱?”少年问道。
  这声音……
  周嫤转过身,顺着声音看过去。
  周嫤只看到了少年的后背,少年个子很高,肩背宽阔英挺,穿的洁白色袍衫,衣服上用金线绣云纹图案,腰间挂玉佩,一派翩翩公子气度。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少年站到人群前面,对那书生说道:“一,跟这个女人私奔,二,拿钱走人,别再纠缠人家。”
  起先,书生还振振有词道:“什么叫私奔?我跟新娘子有婚约在先,她必须嫁给我,她如果今天嫁给别人,便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围观的群众开始起哄,说书生痴情可怜。
  这时,只见那少年将一个箱子扔到那书生跟前,在众人疑惑目光里,少年打开盖子,只见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少年对书生说道:“赶紧做选择,要钱还是要新娘子?”
  那书生盯着箱子里银子,眼睛都看直了,一开始还装装样子,假意推辞,“你......你别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能收买我......我跟新娘子两情相悦......”
  见书生推辞,那少年并不慌,而是弯下来身子,从箱子里拿走几锭银子,问道:“不愿意拿银子走人?那我可要收回银子喽......”
  见书生还犹豫,少年又从箱子里拿走几锭银子,“还是不愿意拿银子走人?那我再拿走几锭银子,你犹豫的时间越长,银子便会越来越少。”
  见箱子里的银子逐渐变少,那书生的表情变开始得紧张,一副恨不得从少年手里夺走银子的样子。
  少年气定神闲地又从箱子里拿出几锭银子,这下子,那书生不淡定了,抓住那公子的手,“我要钱。”
  “你可想好了,选择拿银子,就别再纠缠人家姑娘!”
  “我要银子!”书生搂着箱子不撒手,然后抱着一箱银子灰溜溜地离开了。
  这下,大家都看清了书生的真面目。
  “说得冠冕堂皇的,说自己跟人家新娘子私定终身在前,非人家姑娘不娶,结果呢,还不是个贪财薄情之辈。”围观群众都是看热闹的,起先跟着那妇人辱骂新娘子,现在看情况反转,便又跟风骂那负心汉了。
  周嫤很想看看那少年长什么样子,可惜他背对着她……
  她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他转过身。
  新娘子上了花轿之后,看热闹的人群便也散了去。
  一下子就剩周嫤一个人站在原地了。
  “夫人,我们回去吧……没热闹可看的了……”
  周嫤准备转身离开,而这时,少年径直朝她走来。
  周嫤也看清了他的样子,少年五官俊美,清亮的眸子带着笑意,姿态雅致,贵气风流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宋王……李……成祁?
  李成祁跟李楚的五官有几分相似,尤其是这一身洁白的衣袍……几年前,李楚也喜欢穿纯粹干净的白色袍衫,眉眼间也喜欢带着笑意。不过,他们的气质却完全不一样,李楚雅致有礼的同时,与人保持着疏离感,而李成祁呢,则是特别开朗,以至于给人一种轻佻的气息。
  李成祁走到周嫤跟前,笑着说道:“宋王李成祁,见过太子良娣。”
  李成祁,李楚的大哥,当今皇上的嫡长子。
  他来京师做什么?
  周嫤想起来最近宫里盛行的一种流言:嫡长子好好的,为什么立庶出的三子为太子?
  这些言论,无非是在质疑李楚太子之位的合法性。
  “阿嫤过得好吗?”李成祁笑着问道。
  周嫤心里说道:我过得不好!
  “阿嫤为了嫁给三弟,不惜跟我退婚……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一定很幸福吧?”
  不幸福!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心情看戏,日子想必过得不错……下次一起看木兰从军好不好?”
  他怎么知道她看戏?还知道她看的什么,他跟踪我她?
  望着李成祁纯良明朗的笑脸,周嫤感觉心里很不舒服,她像是被关在深渊里妖怪,那明朗笑意对她来说太刺眼了,她害怕,她不配拥有。
  周嫤跑开了,她拼命往前跑,连彩云都被她甩开了,她一直跑到一个人少的地方,才停下脚步,平缓呼吸。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郡主。”
  郡主?
  周嫤转过身,便看见一个戴着帷帽的黑衣人站在自己不远处。
  是他。
  周嫤问道:“你是谁?”
  黑衣人走上前,说道:“我知道你在看木兰从军,店里有个公子一直盯着你看,我不敢出来与郡主相见。”
  周嫤再次问道:“你是谁?”
  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一枚玉佩交给她,“郡主,这个交给您。”
  这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武”字。
  她小时候跟娘亲住在姓武的人家。
  这玉佩难道跟她的娘亲有关系?
  思忖间,只听黑衣人匆忙说道:“收好。”然后飞速跑开,身影隐没在巷子里,紧接着就听见脚步声响起,几个侍卫跑过来,‘良娣,遇到什么事情了?’
  是李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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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引起李楚的怀疑,周嫤不敢在大街上再逗留了。
  等周嫤回到东宫,已经是半下午了,逛了大半天,遇到不想看见的人,周嫤心烦意乱,身子也很乏。她盘算着回寝殿后,洗个澡,直接躺床上歇。
  然而,当她进到屋里时,发现李楚也在,怪不得门口的侍女们精神头儿那么好,平时这个点儿,她们多半要坐在廊庑下打盹的。
  李楚的脸色很不好,他放下手里书卷,冷冷望着周嫤,一脸肃然,声音冷硬道:“怎么又出宫?”
  周嫤暗自敛了敛心神,微微颔首:“宫里闷得慌,妾身出去看戏了。”
  既然他没问她遇见了什么人,她才不会老实交代呢,就算问她遇到什么人了,她也只会承认偶然遇到宋王了,至于黑衣人的事情,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对方的身份,怎么跟他解释。
  周嫤已经做好了被他继续询问的准备,而他,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从坐榻上起身,走到她跟前,搂着她,在她耳边说:“说过多少次了,见了我不用行礼,还是对我这么客气......”他紧紧搂着她,沉默着,片刻后,说道:“再忍忍......过阵子……”
  过阵子什么?
  “以后,你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嗯,到时候,我陪你一起逛大街市。但是,最近不要再出宫了好不好?”
  周嫤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直觉最近要发生大事,尤其是今天看见宋王进京了……宋王是嫡长子,最近宫里流言盛行,中心意思就是,李楚乃庶出,不配当太子。
  察觉到她的沉默,他松开她,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认真看着她的脸,幽深的眸子里透着焦急,“阿嫤,答应我好不好,最近别出宫......”他似乎很想跟她解释些什么,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
  周嫤肯定是还要出宫的,她不想骗他,可也不敢惹他生气,想起来自己在大街市买了一个老虎面具,便从包里拿出来,交给他,“送给殿下的生辰礼物。”
  看着她手里的面具,他很惊喜。他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将面具扣在脸上,问她,“阿嫤,好看吗?”去下来,又扣上去,反反复复,像个小孩子。
  “好看不好看?好不好看嘛……”
  本以为他带上面具会变得凶巴巴的。
  没想到,凶巴巴的老虎倒衬得他可爱了。
  “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他笑着问道。
  “没什么,看着觉着可爱,当时想到了你,便买下来了。”周嫤淡淡地说道。
  周嫤没想到他竟这么高兴,直接将她抱起,疾步往里间去。
  他将周嫤放到床上,压在她身上,眼睛亮晶晶的,像野兽遇见了猎物……
  “我才从外面回来,让我洗个澡。”
  周嫤是想洗个澡好好睡觉的,看着他透着坏笑的眼睛,不知又想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