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锯人]爱情电影》知彻澄娘

1、chapter one

　　“我爱一个人，我也看得见他，但是我所爱的，我看得见的，却得不到。爱这件东西真是令人迷惘。我最感难受的是我们之间既非远隔重洋，又非道途修阻，既无山岭又无紧闭的城关。我们之间只隔着薄薄一层池水。他本人也想我去拥抱他，因为每当我把嘴伸向澄澈的池水，他也抬起头想把口向我伸来。我以为我必然会接触到他，因为我们真是心心相印，当中几乎没有隔阂。”

　　——奥维德《变形记?那耳喀索斯和厄科的故事》

　　I.

　　那耳喀索斯（1）现在已是三五加一（即十六岁）的年龄，介乎童子与成人之间，许多青年和姑娘都爱慕他，他虽然风度翩翩，但是非常傲慢执拗，任何青年或姑娘都不能打动他的心。——奥维德《变形记?那耳喀索斯和厄科的故事》

　　*

　　在又一次地伴侣成为了过去式之后，你仰躺在地上再度陷入了一种不可言说的茫然和空||虚。

　　很烦躁。

　　-“你过来时能不能给我带点什么？”

　　-“好啊，我带来《圣||经》，最终审判一定会降临的，唯有信仰神方可获救。”那个虔诚的神职人员男人在胸口划着十字这么说。

　　-“我可以把我的庆应大学的毕业证给你？哦，价格嘛老样子。”这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市场人员男人手指比了个数。

　　-“我送你薄伽丘的gulfic吧。”最后一个喜欢看渡边淳一的书的男人紧盯着《乌尔比诺的维纳斯》里女人的雪峰葡萄不放。像野狼一样发绿的眼睛，充满了令人畏惧的侵||略性。

　　-“我可以送你《指匠》……但是，我可不是能拯救莫德小姐的苏。”尝试关系的那个唯一的女人是这么说的。（2）

　　到此为止。bgm选择约翰?凯基的《四分三十三秒》。（3）

　　*

　　果然要找个爱人什么的一点也不可靠啊，只有书和电影永远不会背叛……你将手搭在额头上，面色颓唐。

　　或许是你太贪心了吧。你自嘲着想。

　　明明先前还在为生计奔波的时候，能像挤海绵一样挤出零碎的看书看电影的时间，你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在那时，下班通勤时分，你靠在电车窗侧，望向被漆黑吞噬的天空，辉煌的路灯熨出束状的橙黄，华丽而静抑在玻璃、在车间流溢，像是月光的合金，你会在心中慢慢悠悠地勾勒自己的未来，你会有一间自己的房子吗？你能早点过上可以每天看完一本书或一部电影的清闲生活吗？

　　还有……

　　你会有一个爱人吗？

　　想到这里时，剪影是模糊的，不辨男女。

　　你会爱上怎样一个人呢？

　　随着到站提示声响起，你会立刻掐断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你现在处于事业上升期，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恋爱——从你那些同学、朋友一地鸡毛的恋爱来看，恋爱是件费时费力的活儿。

　　至于婚姻，那是更加没影的事——童年家庭的破碎，让你与生俱来的望向“婚姻”这两个字眼时蒙上了一层阴影；大学里辅修的哲学课程，让你愈发排斥婚姻——恩格斯的《 The Origin of the Famliy Private Property and the State》中有说，“婚姻的产生是为了男性更加方便地剥||削和奴||役女性。现代的独立家庭是建立在对妻子公开或隐蔽的奴||役基础之上的。婚姻本质是保障每一个男人都有自己的奴||隶。”

　　*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这是你曾经的想法。

　　人并不会厌恶劳动，但一定会厌烦被资||本主义异化的工作。

　　你本来也是要像大部分国||民一般，做这社会里劳劳碌碌、疲于奔命的工蚁做一辈子。可一切转变还要从前年说起，你在无聊时刻不切实际的遐想成真了，就像俗套的少女漫里画的那样，某一天平民出身甚至穷困潦倒的少女一夜之间发生了戏剧性转变，变成了豪门大小姐。

　　倒不是什么真假千金抱错事件，但你的身世背景细捋起来，也还是有点狗血的。

　　你从小在单亲家庭中成长，这没错，但这不意味着你只有母亲，没有提供sperm的父亲。你的父亲是个典型的凤凰男，头脑聪慧，勤奋刻苦，乡村小镇的出身，通过努力学习考上了东大，后来和作为同学的母亲恋爱，毕业后两人就结婚了。

　　婚后两人感情倒也和睦，只是好景不长，这段玫瑰色的时光堪堪持续了三年就惨遭滑铁卢。

　　你的父亲和供职公司的三木社长之女有了暧昧，到底是谁先勾搭谁的，你不得而知，只记得小时候里母亲的口中，一会是憎恨的咒骂那个财||阀大小姐不知廉||耻和有妇之夫搅和在一起，一会又是刻薄的嘲讽你父亲贪慕虚荣冷酷无情。

　　东窗事发后，两个人爽快的决定离婚，但是在财产分配上展开了胶着的拉锯战。最终，母亲请来的律师终究败在了三木财||团著名的必胜客律师团手下。

　　官司结果定下来了，母亲只能带着年幼的你几近净身出户的灰溜溜离去，没得什么好处。

　　你的父亲步步高升，还和三木小姐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从电视直播的镜头可以看到，他笑得合不拢嘴的作态。

　　此后，你便和母亲一起生活。你成年以后，你开始了每日穿梭在地下通道，疲倦地挤在罐头般拥挤的电车里这种极限通勤生活，和无数打工人一样加载了有肝你就来的社畜模拟器。在空闲时间网上冲冲浪，就能看见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们在成功人士的巅峰住宅里头上演连续剧，一开始你以为是豪门撕逼狗血剧，然后剧情过渡到了悬疑剧，再后来你觉得这是爽文复仇剧，随着剧情的白热化发展，你寻思这可能是个喜剧，等到结尾的时候，它竟然连喜剧都不是，是团灭剧！

　　是的，他们竟然团灭了！

　　你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是个狼灭，放火和一兄弟姐妹们同归于尽，这波操作属实震惊你一整年。

　　你不禁感叹现实剧情可比任何一个编剧写的精彩，你还永远也猜不到下一集剧情。

　　比如说，你没有猜到，剧情下一步过渡到你身上，你拿了《公主小妹》的剧本。

　　因为昔年那位三木财团的大小姐和前任社长都早早逝去，而你那个同父异母的疯批妹妹把所有兄弟姐妹都一波带走了。自然而然，这造成了一个窘境——你的便宜爹没有继承人了。

　　不，倒也是有的，那就是前妻的女儿——你。

　　就这样，一夜之间，你从普普通通的小市民实现了极差颇大的阶级跃迁。

　　填鸭式学习管理和金融课程很痛苦，但是家财万贯的话什么都好说。上一次辛辛苦苦读高三好不容易上了东大，最后不还是要给人打工吗？这一次高三状态倒已是人上人。因此，你倒没什么可抱怨的，何况你也喜欢学习。

　　你「苦尽甘来」的头衔可能还没消失，在你学业大成后，你的老爹也挂了，在律师读完遗嘱后，你正式继承了他辛辛苦苦拼搏出的一切。

　　他的基础打的极好，公司的运行四平八稳，你不用费太多心思，平日里你大可当一个甩手掌柜，公司交给他有提点过的才干人物打理，你就是像漫画里的布鲁斯?韦恩的表面身份一样花天酒地都没问题，躺着等年红分成即可，你只要做到对公司的运营心中有数，在重要时刻把握公司大体的发展就行。

　　你过上了你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从必然王国走向了自由王国，一天到晚窝在别墅里，基本上是不用怎么操心工作，有闲心侍弄绿植盆栽，偶尔弹弹简单的尤克里里曲子，多数时候会打开唱片机放音乐，一边下厨房试验一下新的美食，再学点感兴趣的新东西，比如一些手工活什么的，还可以每天无所顾忌地看书、看电影，看到天昏地暗也没有一点儿问题——反正第二天永远也不用早起去公司打卡上班，正是这样的情况，枯寂的心逐渐死灰复燃地烧起了一簇对爱的渴求之焰。

　　《圣||经》里说“需求”是上||帝施于人类的一种惩罚，人类必须为了需求累得汗流浃背，但是，需求也是人前行的动力、幸福的源泉。

　　在物质需求几乎被完全满足后，人会不由自主的开始寻求精神的需要。

　　“需求”是一种人类沿袭质死的状态，说是贪心也合理，可揣度自己的心，这颗公转的心向自我探寻的卫星显露出凹陷的缺漏，正是人类存续下去的缘由。

　　莫名地，你想起来阿里斯托芬所说的故事：人类原本像连体婴儿一般背靠背的有两个头、四只手四条腿，两对眼睛两张嘴，长得极其对称。人类想要推翻诸神的统治，主神宙斯知道后愤怒不已，令阿波罗把人都劈成了两半。这一劈正好把一个人分成了两个人。“因此，从很古老的时候起，人与人相爱的欲||望就根植于人心，它要恢复原始的整一状态，把两个人合成一个，治好从前剖开的伤痛。所以我们每人都是人的一半，是一种合起来才成为全体的东西。所以每个人都经常在寻求自己的另一半。（4）”

　　回忆起书上的话，你将手放在胸||膛上，感受胸||腔内的振动，觉得这故事有趣的很，但是也有点悲伤。

　　你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自己的另一半。

　　空旷偌大的房子里有点冷，是因为完全失却了他人呼吸的、生活的温度吧——曾经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都离开了。

　　要是妈妈还在就好了。你想，她在离婚之后吃了挺多苦，却偏偏没来得及享福。就那么巧，在你一夜暴富之前的那几天，因为车祸突如其来的离开了人世。

　　要是大家还没结婚就好了。你高中、大学的朋友们都已经结婚了，大家都这样，出了社会以后，平常压根聚不起来，能通个电话就不错了，只有节日才会收到邮件祝福。不是以前的友情都作废了，只是成家立业以后，她们是没办法分出太多精力给家庭以外的东西的，就连工作的目的最终也指向家庭。进入社会后的大家，再相聚时，就会发现大家之间已经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障壁了。

　　或者说，大家都学会了长大，可你依然是像孩子一样行走。

　　望着天花板发呆，你的思绪混乱无理且不着边际。

　　终于，你翻了个身，在心中唾弃了一番自己，矫情什么啊，像是空||虚||寂||寞||冷的富婆。

　　II.

　　她看见那耳喀索斯在田野里徘徊之后，爱情的火不觉在她心中燃起，就偷偷地跟在他后面。她愈是跟着他，愈离他近，她心中的火焰烧得便愈炽热，就像涂抹了易燃的硫磺的火把一样，一靠近火便燃着了，她这时真想接近他，向他倾吐软语和甜言！

　　——奥维德《变形记?那耳喀索斯和厄科的故事》

　　*

　　为什么会有人害怕香菜啊！！！

　　电次难以理解这一点，明明香菜只是一种食物，是可以下肚的。

　　他提着波奇塔追击着浑身绿油油、散发着香菜气息的恶魔，这只恶魔他感觉并不难处理，至少刚刚的打斗他愣是没受什么伤，不过对方跑的倒是很快。

　　可恶，凭什么香菜都要长脚啊！

　　少年气喘吁吁地奔跑着，像一头饥肠辘辘的野兽。此时的他也确实饥饿的不行，胃中泛酸，感觉胃袋要被胃液腐蚀了。他的身上热的可怕，涔涔的汗水从脸颊滑落，肺部仿佛被刀剑来回穿刺一般疼痛，心脏快要跳动到极限了。

　　一定要追上啊！

　　他奋力驱动着自己沉重的双腿，此时，绿油油的香菜恶魔在电次眼中已经变成了福||泽||谕||吉的颜色。

　　快了！快了！

　　冲出树林跃至公路的那一刻，电次离自己的目标不过一步之遥。

　　“砰——”

　　你兜车至郊外散心，车内放着班得瑞的纯音乐，闷闷然的心情逐渐在舒缓平和的歌曲中得到慰藉。你正要沿着一条路开回市区时，一道绿影和一个人影窜至窗前，这把你吓了一跳，你下意识狠狠踩下了刹车，可这么短的距离实在无济于事。

　　安全气囊弹出保护了因反作用力往前撞去的你，而黑色的轿车前端发出来沉闷的碰撞声。

　　你有些难受的呻||吟了一声。你没有受伤，只是刚刚的情况难免令你心有余悸。你连忙关闭了安全气囊，看向了前方的情况。

　　一个绿油油的事物躺在地上，因为巨大的冲击而身躯痛苦地抽搐着，这……这是恶魔！

　　你的面色惊骇地变成苍白。你将手放在档位上，准备开车离去。

　　然而，你的余光注意到在恶魔旁边匍匐在地上的金发少年，他身上穿着破旧的浅咖色外套，外套破损的地方很多，还有一条看起来很不合身的裤子，一只橙红色、头顶着一把电锯迈着焦急的步伐在少年边上打转。

　　这应该也是恶魔吧……但相比于绿魔一般的大型生物，它可爱的外表令它看起来十分无害。

　　你回想起刚刚的人影。你不会把这个孩子也撞到了吧？

　　怎么办？是要就此调转车头赶紧逃跑，还是冒险下车拉上这个孩子一起逃？

　　就在那短短的一瞬，你的内心天人交战的激烈程度堪比打了一场千年圣||战。

　　最终，你的手伸向车门……

　　这时，金发的少年从地上撑起身，明明他的脚应是崴到了，却只是皱皱眉头，抱起那只橙红色的小狗恶魔，毅然而然地拖着腿跑到绿色恶魔身旁，将小狗恶魔脑袋上那把电锯狠狠地砸向绿色恶魔，不断地劈砍着，蔬菜汁一般的绿色血||液溅射在少年身上，很快恶魔的上半身完全变成了捣烂的菜泥。

　　车内的你并没有对这幅景象感到害怕，实在是绿色的血||液怎么说呢……像是什么开了未成年保护机制的游戏似的。

　　眼前的少年应该是恶魔猎人吧，那个电锯小狗应该就是他的契约恶魔了，那想来不是坏人？

　　你拎起装着防||狼||喷||雾和手||枪的皮包，打开车门走下了车，令车门保持敞开状态。

　　香菜恶魔总算被解决了，支撑电次站立的最后一口气也消失了，他的手无力的垂下，波奇塔也掉在地上打了滚儿，眼神担忧的望向电次。他的眼前一片昏黑，是低血糖的征兆，双腿完全发软，身体开始摇摇晃晃的。电次已经准备好了和大地来个家常便饭的亲密接触，却落进了意料之外的柔软怀抱中——是你刚刚望见他体力不支的样子，连忙加快脚步扶住了这个少年。

　　他的身上的异味……有点重，有垃圾箱的味道、咸湿的汗味还有浓重的香菜味……种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像是难以言喻的馊饭再扣上了一层呕吐物。

　　你的鼻子皱了皱，但也没有流露出嫌弃的神色，只是有些为难，因此小小的叹了口气。这个大男孩姑且算你的救命恩人，解决掉了那个突然窜出来的恶魔，何况，他还看起来这么可怜，就像一条阴沟里滚过的流浪犬。男孩子的体重轻的吓人，身形异常的单薄痩峭，看起来营养不良的样子。你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怜悯。

　　橙红色的电锯小狗迈着四条粗短的腿在你和男孩身边打转，它似乎颇通人意，摇着小三角吊坠一样的尾巴朝你示好。

　　你看着电锯小狗圆滚滚的眼睛，像婴儿的眼睛一般纯净，真奇怪，恶魔也会有这样的眼睛吗？

　　*

　　好温暖，好舒服。电次下意识的手臂圈住了对方。

　　他的鼻子嗅到了对方身上传来茉莉和香草混杂的甜丝丝的味道。电次迷迷糊糊的想，真好闻，好像冰淇淋就是这个味道吧，好想吃啊。

　　食物的执念令他下意识地想要往更深处嗅去，因此，他身体的重量完全倚靠在了对方身上。

　　“啊。你身体很难受吧……”

　　是女孩子的声音，温||温||软||软的。

　　哇，竟然真的有女孩子抱他了！

　　这是梦吗？如果是真的，可以死而无憾了耶！他错乱的想道。

　　电次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好听的声音，妈妈的声音或许也是这样的，但是声线应该会更加成熟吧。

　　他已经想不起他的妈妈了，每次去想她的面容和声音都是模糊失真的，只记得应该是个温柔而忧郁的人。在妈妈因为心脏病吐血死掉后，再也没有人用温和的语气对他说过话。无论是那个给他留了一屁股债务的老爹，还是□□里那些家伙，都喜欢对他做声大吼，或是带着轻蔑的笑容嘲讽他、作弄他。

　　好久好久，没有人这样朝他轻轻地说话了，更没有人会去关心他的身体难不难受。

　　“抱歉，真的很抱歉，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电次感觉自己手上的擦伤被温暖的手心轻轻抚过，像是羽毛轻轻描过。这叫他感觉身上都没那么疼了。

　　抱歉？为什么要对他说抱歉？

　　明明他现在没有被恶劣的对待啊。

　　以前，也从来没有人给电次道过歉。他那便宜老爹用烟头烫他、用酒瓶砸他、用皮带抽他，打的可狠了，可那个男人从来没有事后说道歉；这一带有些游手好闲的小子无缘无故朝他砸石子、推他下水，只是觉得看他爬上来的样子像落水狗，那样很好玩，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道歉，只是嬉皮笑脸地瞧着他挣扎着爬上岸边，像是一条死狗一般难受地吐出呛进去的河水；□□的人对他拳打脚踢的时候更是没有人给他道过歉，他们只会冷笑着、戏谑地说着吓人的话，天知道他当时多么难过，他好不容易从垃圾箱翻出来一罐只是过期了一天而且没开封的杯面，这个还没消化干净就和血一起吐了出来。

　　电次疑惑而茫然地抬起头，睁开眼睛，他对上了一双明亮的像是光耀的双星的眼睛。

　　是一个美的令人目眩神迷的女人。

　　家里剩下的海报上的女人，没一个能与她相比。

　　她身材苗条，但是电次方才倚靠的地方却异常丰||腴的。女人有着一头绸缎般的乌黑长发，浓密如云，这衬得她的脸愈发的小巧玲珑。她的面容光彩夺目，额头是沉思的，鼻子有一种难以描摹的灵气，嘴唇是温和的，只是弯着隐蔽的忧郁。她的肩颈光泽白皙，线条流畅，像是拉斐尔·蒙蒂以大理石雕刻的《蒙面的维斯塔尔圣||母》，有种特别的风韵，是想让人倚靠和相拥的情调。

　　漂亮的出奇！一张令人惊奇的脸！电次心里嘀咕道。

　　电次的脸色泛红，心头狂跳，胸口仿佛烧起了一堆噼里啪啦的篝火。

　　倒不单单因为女人很美，而是因为她那脸上亲切温柔的神情。浓密的睫毛下，琥珀色的眼睛友好而关切地盯着他，带着些绵绵春雨般的忧郁。

　　电次有股莫名的想法，他觉得女人的面容看起来是幸福快乐的，但是一定有经受过痛苦的经历（5）。

　　电次看到自己身上残留的恶魔血液和黑色的尘土，黏在了女人文雅洁净的白色连衣裙和茶色的亚麻披肩上，一向毫无顾忌翻垃圾堆捡破烂度日的他升起了难堪、歉疚的心情。

　　见他醒来，棉花糖一样柔||软的女人还贴心的扶住他的臂弯，怕他再次因无力倒下去。

　　电次扭扭捏捏地嗫喏着说：“对不起，我把……您弄脏了。”

　　会不会挨巴掌啊……但是，你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会拥抱他，还对他说抱歉。

　　“没事。”你摇了摇头，“这都是小事，你刚刚没有摔倒真是太好啦。”

　　只要回去好好泡个澡就好了。

　　电次有些怔愣的望向你，这是小事吗？他有一次饿得头晕眼花，撞到了一个行人，不小心把脏兮兮的手印子扑到了行人衣服上，就被对方扇巴掌扇的彻底眼冒金星。

　　原来真的会有人觉得他没有摔倒比衣服被弄脏这事更重要啊。

　　*

　　“你叫什么名字？”

　　“电次。”

　　这时，你注意到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是感冒了么。

　　你评价道：“唔，很稀有的名字，但是听起来像是天使。”

　　电次微微睁大了眼睛，竟然会有人说他像是天使——哦，他理所当然的忽略了具体语境，只注意到了几个关键词罢了——事实上，他到现在还为遇到美女这事有些晕乎乎的。

　　他觉得，你真的是个奇怪的人，但这大概就是好女人吧。

　　“你的父……”本来想按照流程问他父母联系方式，到了医院好请他父母照看。你突然停住了，这个年纪看起来还没高中毕业呢，他就出来做恶魔猎人这种危险的职业，只能是生计原因了，这孩子的父母要么已经不在了，要么就是原||生||家||庭大有问题。

　　你赶紧略了过去，“电次，我们还是赶紧去医院吧。”

　　电次听到这话高兴得很，他也想和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在一起多呆一会，刚要点头同意，但很快摇了摇头，他有些颓丧地垂下了头，“不行啦，我得等科克大叔来验收这次的成果。”

　　他们要是发现他不见了，只会觉得他逃了，一定会把他抓回来分||尸||喂||猪的。

　　你一定会走的吧。他这样不知好歹的拒绝了你。明明知道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对方并没有义务要管他，但电次还是有些难过。

　　他有些舍不得你，想要离你更近。

　　那个温暖的怀抱，像是被晴朗天气里晒过的棉被裹起来了，让电次回味又贪恋。

　　男孩的一只眼睛用黑色眼罩遮住，他显露在外头的另一只眼睛湿漉漉地，飞快地瞟了你一眼，然后情绪低落地垂下了头。

　　你受到感召似的伸手抚摸男孩的脑袋，他像小狗一样顺从地蹭了蹭。

　　好吧，手感其实很糟糕，他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洗头了，头发是一撮一撮板结在一块的，摸上去就油腻腻的。

　　更像可怜兮兮的流浪狗了……不对不对，怎么能把人看做小狗呢？你赶紧把自己不礼貌的想法丢开，将手放下。

　　“你说的科克大叔是民间恶魔猎人公会里的领导吗？”

　　如果是公会领导，应该不至于如此不懂最基本的体恤下属情况吧？

　　见你的手放下，电次有些失落。在听到你的问题后，一向没脸没皮的他竟然生出几分羞惭——哪怕你的衣服因为他被搞脏的一塌糊涂，但你的风姿仪态、你的一举一动都让他相形见绌，你就好似生在罗马的公主——他在废品站时不时一卡一卡的电视机里看到过的，是个外国片，但是经过了翻配，所以他也看懂了一些，应该讲的是罗马的公主和一个落魄穷大叔相爱的故事，但是那个大叔再穷穿的也比他光鲜亮丽，住的屋子家具比他多、空间比他的铁皮屋大（6），而他却只是一个身负巨债、靠翻垃圾箱过日子的赤贫之人，这一切怎能不让他自惭形愧呢？如果他真的是正儿八经的民间恶魔猎人就好了，可他不是，他的情况窘迫的令他难以启齿。

　　电次磕磕绊绊地解释道：“不是……是□□。我爸他欠了□□的债，但他死了，他们说父债子还，我得努力帮他们做活儿还债，现在还有四千多万的样子。”

　　你为之一愣。

　　这身世未免也太悲惨了吧！

　　真难为这孩子长这么大，要是换了你，哪有这般野草般强韧的精神，早就赶紧离开这个不值得的人世了。

　　按照法律来说，正常情况下，在亲人去世后的3个月内，是可以到家庭裁||判||所申请放弃包括债务在内的继承权，这样其亲人就无需为此承担债务了。

　　当然，电次应该是年纪小不懂法律，他没有提到母亲，那很可能母亲早已去世了，身边没有人给他把关，就稀里糊涂的继承了这笔债务。

　　但你又转念一想，这债务是□□定的，想来是电次不负责任的父亲向□□借了高利贷，可他父亲都已经死了，具体是怎么个计额还不是他们说了算，这样就可以欺骗小孩子，压榨他的劳动力。

　　*

　　正思索间，一辆黑色的轿车驶了过来。

　　车子停靠在路边，你警觉的望向车上下来的人，是一个头戴圆帽、穿着黑色风衣的老人和一个莫西干头的小混混。

　　他们应该就是电次说的来验收成果的□□人士了。

　　那混混模样的年轻人望向你的车时脸上浮现出了明显的贪婪，看你时更是不怀好意。

　　你心中一阵懊恼，早知道刚刚不那么磨蹭，直接撞了人就拉人往车里塞，现在说不定就快要到医院了。

　　你一只手探向包中的左轮藏于身后，另一只手就要把电次往身后车子的座驾里推，但他却死活不肯，非要逞勇似的挡在你面前。

　　电次有些慌乱的说：“科克大叔，今天这一单我做完了。她是个过路人，刚刚撞到了我和那个香菜恶魔，所以下车来看看情况。还有任务吗……我现在就可以去做。”

　　橙红色的电锯小狗也以小小的身躯立于你身前，一幅拱卫的模样。

　　按理说，你确实只是个过路人，电次犯不着这样担心你。没有在他人关心下长大的孩子，很难生出什么同理心的。

　　但是，你给了电次不一样的感觉，这可能是因为你达成了他的愿望——有个女孩子和他拥抱，也可能他把你衣服弄脏了，你却丝毫不介意，没有打他骂他，反而觉得他“没有摔倒真是太好啦”。

　　总之，这些都是令人留恋的温暖。

　　出于这简单回应——好比镜面的反射，电次觉得，他应该回报你的好。

　　至少他得让你安全离开才行。

　　你则是异常的生气，这小家伙真是笨蛋！怎么一点儿也看不清局势，解释你是个路人有什么用处？

　　老年人应该是个头，尚不知怎么想的，但是你从他腰后鼓囊囊凸出的一块，可以确定他也有枪，而你申请的持||枪||令才下发不久，也没练过几次，准头可不好说。至于年轻的那个分明是看到你的车动了贪念，在你身上不断逡巡的目光也很恶心。

　　最坏的情况是他们直接劫杀，再或是动了什么绑架你的念头，一旦落到他们手里可就麻烦了。

　　□□本来就是以暴力起家，像他们当中大部分人是不懂得利益曲折，往往偏向于使用粗||暴的方式盈利。

　　那个老人他盯着你的面容瞧了一会，看向你的目光像是在计算商品价值几何，你顶住了老人带有压迫性的目光。

　　科克抽出一条烟，用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烟，尔后吐出一个烟圈。他笑了笑，打破了现场僵硬的气氛，“别那么紧张，你是▇▇小姐吧？”

　　对方清楚你的身份，最坏的情况暂时可以pass了，但是得提防他们生起毫无节制的贪欲。

　　你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整个人愈发的沉着冷静——你的便宜爹亏欠了你的成长，但他确实在最后的日子教导了你不少有用的东西，他告诉过你，如果出现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应对的情况，那不妨用扑克脸吧，只要表现的足够的平静冷漠，他们就猜不透你，那会显得你不那么好惹。

　　你捏了捏电次的手，示意把事情全部交给你，让他安心。他的手湿湿黏黏的，因为紧张沁出了不少汗。

　　“既然您知道我是谁，那看来您是关注时事、明辨事理的人，想来就不会头脑发热做一些对大家都不好的事了。顺带说一句，我刚刚叫了家里头的安保团队过来，他们很快就会到。”

　　老人向年轻人使了一个眼色，你身后拿枪的手也握得更紧了些。

　　小混混收到训斥的目光，他终于低下了头，没有了那种放肆的目光。

　　你内心微微松了口气。

　　他微微一欠身，“我的手下失礼了。他是乡下人，粗鄙不识礼数，还请▇▇小姐海涵。”

　　你点点头，目前算是让他担心投鼠忌器了。“我这里有一桩大买卖，你们做不做？”

　　“哦？”老人敏锐地看向了电次。

　　他瞥了眼电次清秀的脸蛋，意味深长的看了你一眼：“是要包||养这小子吗？我倒是没想到大小姐您喜欢这种类型，山珍海味尝多了要试试清粥小菜吗？”

　　你差点被他的话呛到，好吧，毕竟你找的几个前任好像的确有那么点有偿援助的意思，庆应大学毕业的那个前任男友都直接跟你讲过价钱……媒体小报惯来捕风捉影，极尽夸大之事。

　　电次也偷偷看向你，诶？你会喜欢他吗？那是不是以后还可以和你约会？

　　他脑子里已经展开了许多想象，嘴角也翘起来一个傻傻的弧度。

　　你勉力维持了镇定的面孔，“我只是一个想帮助失足少年的好心人罢了。”

　　科克寻思宰你一大笔钱，把电次这小子物尽其用，完全榨干他的价值，只是这既然是那种交易，有些事也必须先打个预防针，“那我得事先和您说清楚，这小子他卖掉了一个肾，就连dick也……所以他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

　　虽说卖掉一个蛋不影响行使那种艺术，就是持久时间会变短……

　　你头脑先是一怔，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

　　“什么？！他没有蛋？！太好了！这就是我的菜啊！”

　　一语既出，满座皆惊。

　　科克听到你的话，震惊的张嘴，烟蒂也掉了下来。没有蛋太好了？这是要上道具的意思？！有钱人的xp都这么变||态吗……

　　小喽啰看向电次的目光，都带有几分同情，本来还嫉妒这小子突然交好运了，没想到……看来这软饭也挺硌牙的。

　　电次刚刚想辩解自己其实还有一个蛋，但听到你的话，乖乖地闭上了嘴。不太聪明的他隐隐意识到，这件事貌似还是不说的好。

　　你也意识到你的话好像太变态了些，掩饰性的咳嗽了几声，“嗯……我刚刚的意思是说，这也太可怜了。”

　　科克的话让你有点动了收养电次的念头，这样的电次完全是个长不大的男孩嘛……就好像另一种意义上的彼得潘。

　　不过，你真的很好奇——

　　“为什么会有人想要买蛋啊？！这怎么卖的出去啊！”

　　科克耸了耸肩，“这世上奇怪的事情、奇怪的人多了去了。”

　　比如眼前的大小姐不就是一个怪人，竟然想要买这么一个衰货废物。

　　你干脆地说：“两千万，买你们以后不再干涉他的人生。”

　　你虽说成了富人，但钱也不是随便糟蹋的。

　　如果是做慈善，便是一个亿你也乐意，但这钱给□□，你就要好好琢磨了。

　　何况，若是第一次报价就过高，他们怕是会把你当成待宰的肥羊。

　　“他可是还欠我们足足四千零七十万！”那个小喽啰顿时跳起脚来说，仿佛债主是他似的。

　　老人则是笑而不语。

　　你笑了起来，拿出了在股东年会上规划来年计划的气势，眼神变得锐利，有条不紊地给他们分析情况：“电次的身体看起来并不健康，以他现在的生活条件持续下去，这情况只会越来越差，也做不了几年恶魔猎人。”

　　你指着站在你和电锯身前的电锯小狗又说：“他的契约恶魔也很弱小，不具备强力的自主战斗功能，给电次提供的帮助无非就是当一把还算锋利的电锯武器。这种情况下，电次所能猎杀的恶魔也就那样的等级。”

　　听到你的话，电次有些垂头丧气的，他听起来好没用的样子，你注意到他的神色，朝他眨了眨眼，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你在他手心悄悄写字，「你很棒……」

　　电次不识字，不理解你在他手上画来画去的意思，他觉得你的手很小、也很可爱，是柔软细腻的，和他因为工作而长茧的粗糙大手完全不一样，他好喜欢。于是，他直接一把抓住你的手，他的手完全包住了你的手，心里也没有不痛快的想法了，只是盯着你藕节一般的洁白手臂，又想着如果能亲一下你的手就好了。

　　你以为电次理解你的意思，放心地继续侃侃而谈，“……每年的通货膨胀率也在不断上升，光物价升工资不涨，钱还越来越不值钱，这么多年来这种事大家也门儿清。恶魔猎人说到底也是一份工作，何况还是底层层级，他未来的佣金也不会增加多少。”

　　“我来给你们计算电次未来最多给你们赚多少钱吧。考虑到你们行业的业务，我会把电次的器||官在黑||市交易的市值纳入计算体系……”你熟练的套用公式为了他们算出了电次的最大价值，这时候的你看起来像是冰冷无情的资||本||家，干着奴||隶||贸||易的活儿。那老人听得倒是入神，小喽啰听不大进去，可摄于老人威严也不能打断，只是不住的抓耳挠腮，倒和你身旁同样懵圈抓头的电次遥遥呼应。

　　“也就是说，电次通过狩猎恶魔赚取佣金，这种为你们提供利益的方式是十分有限的，甚至未来还会贬值。”

　　“你们可以说手里拿的是一支绩差股，倒不如及时抛售。”

　　“至于债务……这世上钱生钱最简单同时最快的方式就是放印子钱，但咱们其实都知道中间到底有多少泡沫水花。何况电次这些年里赚取的佣金，你们抽成抽的也挺厉害的吧？”

　　“我们虽然做生意，但终归不是你们生意人这么多弯弯绕绕。还是简单点吧，我抹了零头，再讨个吉利的数字，五千万，我也权当和▇▇小姐交个朋友。”

　　哼，交朋友，去吃猪排饭吧。你回去就找东京的警||视||总||监反映情况。

　　你蹙眉假装犹豫一番，最终和老人敲定了价格。

　　“那看来，我该让我的安保团队换条路，先去这边银行附近取点钱来咯。”这下你可以大大方方的拿出手机，你拨通电话让你的秘书取钱过来，她是个聪明能干的人，你只是稍加委婉的暗示，她便清楚了你目前的情况。你和她一唱一和，成功将情况唬了过去，让科克愈发相信你在之前确实和秘书联系过，叫她配安保团队过来。

　　你没有放松戒心，而是继续和科克有一搭没一搭的靠在车边聊着，稳住这一边的形势。从科克口中，你得到了很多信息，关于他们帮派的情况，以及你总算是完全摸清楚了电次的状况。电次年幼就家庭破裂，母亲因心脏疾病发作身亡，父亲向□□大举借||债、酗||酒、对电次使用暴力，最后满脑子酒精在某天不明不白的自杀，而电次被迫还债不得不当半吊子的恶魔猎人，甚至不得不卖||器||官抵债。

　　你心中越发怜惜这个身世悲苦的男孩。你盯着他的右眼眼罩，想他摘走了这样多器官，又这样的营养不良，如果不精心调养，身体怕是很难好了，如果送到福利院，他年纪未免太大了些，这个体格怕也是容易受欺负……

　　可同时，你也大概意识到了电次是怎样一个棘手的孩子了。他是个极端情况下长大的孩子，某种程度上，完全可以说是脱离了常人范畴。未经教化、与正常社会脱轨严重的电次，并不比狼孩能多出几分社会性，自然，也无法指望他能有什么正常人的道德认知。

　　你看着他，电次也以剩余的那个暗红色的眼瞳懵懵懂懂的看着你，这眼睛像局外人，不对，他还未曾踏入社会，谁也不知道他未来是否能适应社会，像白痴，不对，他又不是代表圣||爱和拯救的||圣子，嗯……是像个玻璃杯，它空空如也却也通透纯净，还未来得及容纳社会的海水，滞藏俗世的尘垢，现在他正模模糊糊地倒映着你的身影。

　　一瞬间，你的意识洋流里流过众多符号化、术语化的东西。

　　你想，这孩子新奇的很，像是什么文学作品或是电影里的角色。

　　如果养个小孩，自己应该就不会因为孤独再干出找男女朋友的傻事了吧……

　　想到你找的那几个前任，心中自嘲自己是个识人不清的恋爱脑。但仔细一想，以你的性格和要求，没法谈好一段恋爱倒也是必然的，除非是和“另一个你”在一起。

　　归根到底，你先前也不过是希冀着有个人能陪伴着与在这个世界几乎没有锚点的自己。

　　引擎声在身后逐渐逼近，你的安||保队伍到了，通通全副武||装，这下真正震慑到了这两个没见地的□□分子了。

　　他们规规矩矩的和你进行了交易，你也如愿带走了电次。

　　你带着电次上车的时候，阴霾遍布的心情也终于好了起来。

　　你哼着歌，望着那两个□□分子离去的车子。你想着，等着吧。你已经摸清楚了你们这个黑手帮的情况，回去就让搜查四科的人出动把整个帮派都给打了，也算给电次报仇了。

　　有钱的好处就在于这种特权。

　　*

　　你驱车驶往医院。

　　“电次，你以后自由了哦！”

　　“好耶！”

　　电次想到自己的债务清空，从明天起，真的是崭新的一天了，他可以过上他一直想念的普通生活了，抱着波奇塔高兴的直跳起来，一时竟忘了自己在车里，直接一头撞上了车顶，从后方传来“咚”的一声闷声巨响，把你吓了一大跳。

　　“嗷……”电次捂着自己的脑袋，就撞到的地方揉搓了起来。

　　“小心点啊！”你回头看向电次，头上多半要肿包了，语气带着些许担忧和心疼，“这下脑袋很疼吧。”

　　“还好？”电次歪了歪头，疼痛对他来说完全是家常便饭，他缓一缓就过去了。

　　他笑容灿烂地说：“▇▇小姐，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你被他的情绪感染，也由衷地笑了起来。

　　你想起来刚刚一直在思考的事情，关于这件事，你决定征求电次的想法。

　　“电次，你愿意被我收养吗？”

　　如果你收养他是因为想要缓解自己的孤独感的话，那就是只站在自身的角度一厢情愿的考虑，这未免也太自私了。

　　这孩子或许因为经历的问题，身上看不到太多社会性的元素，但是他首先确实是个独立的人。哪怕他还是个孩子，也要尊重他的决定。

　　这么早就出来独立生活的孩子，他说不定自己另有想法呢。

　　“诶？收养？不是包||养吗？”

　　电次有些脸红的问。

　　他喜欢▇▇小姐，想当▇▇小姐的男朋友啊，想和她一起约会，想亲她的嘴，还想抱着▇▇小姐一起亲||亲||热||热的睡觉。

　　啊，好像有点不知好歹。

　　他又想去那个罗马公主的电影，他和▇▇小姐的身份差距就好似那个公主和穷酸大叔的一样大吧。

　　但是……他想到科克大叔和你的对话，如果说你也喜欢他的话，那就没问题了。

　　他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

　　这样不就是那个什么词来着……好像是两情相悦？对，两情相悦。

　　你差点一脚全踩油门，这孩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可恶，自己差点要成一个糟糕的大人了！

　　你刚刚竟然心动了一瞬——仔细一想，电次的脸其实长的蛮好看的。

　　而且，他没蛋这件事太合你心意了。

　　所以，好像也不是不行……

　　电次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反正这两个词是一个意思吧？”

　　你这才想起来刚刚你与科克虚与委蛇没有来得及说具体的事情，还有电次没接受过义务教育这事……想来就是这样让他误会了。

　　那没事了，你不用纠结包||养一个未成年但是不发生实质关系到底算不算道德败坏。

　　“不是！这两个词不一样啊！包、包||养是不好的词，以后电次不要随便乱用。我是要收养你啊！”

　　电次听了有些委屈的“哦”了一声，蔫哒哒地把头垂了下去，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失望的神情，但他又再接再厉地向你确认：“那是和▇▇小姐你在一起生活吗？”

　　“对。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只有周末会有家政人员过来打扫屋子，平常是比较冷清，可能你会觉得比较无趣……”

　　后面的话，电次压根没听进去，对他来说，和▇▇小姐在一起就足够了！

　　所以，这两个词果然差不多一个意思嘛。

　　他心中好似有一只小鸟雀跃，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后视镜上你的眼睛，“那个、带上波奇塔可以吗？一天可以吃三餐吗？嗯，不然两餐？如果是面包配果酱就好了，我听说城里人都是这么吃的……当然了，实在不行的话，只有面包也是可以的。如果是▇▇小姐的话，好像当狗也是可以的吧……”

　　▇▇小姐这种人，感觉是对待小狗也会很温柔的女孩子。

　　你听着他的话好笑之余又为这孩子感到心酸，待听到他的当狗言论时，你严肃的打断了他：“电次，不可以这样说，也不可以这么想——”

　　“你是人，不是狗！”

　　电次有些不明所以，但听你声音严厉，他有些惴惴不安，他说错了什么吗？他只是怕提太多要求，被你抛弃。如果没有你的话，仔细一想，他自由的分外茫然，也不知何以为家。

　　你口气稍微缓和了些，“电次，你要记住，你是一个人，是一个有思考能力的人，不要把自己当做物。我知道你以前的生活环境很恶劣，让你失去了很多，但永远不要忘记自己首先是一个人……可能你现在还不懂，但我以后会慢慢教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电次想起来曾经□□里的人让他学小狗汪汪叫，学小狗爬，然后俯视着他，踢他几脚，再命令他继续爬。他们称他为“听话的小狗”。

　　就是这一瞬，电次忽然明白为什么你这么生气了。因为你和他们完全不一样啊，你不是那种把人当成狗、要把人变成狗的人，你是把人当人看待的人。如果有人把人变成了狗，你一定会尽力将狗变回人。

　　一种晦涩难言的情感自电次心中升起，心跳加速，扑通扑通地在胸腔里冲撞着，强有力的输送着血液，热意翻涌成海上花，想要追逐那心上月。他异常认真的回答道：“▇▇小姐，我知道了。我是人。”

　　你表情缓和了下来，“回答你前面的问题，到了家里，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做饭的手艺还算可以，面包配果酱固然好………但这一般是早餐，午餐我会做丰盛些，晚餐的话……我以前一般不开火做饭，吃点水果和蔬菜沙拉，不过你还在长身体……”

　　“嗯……不过还得先去医院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身体，调养期间应该会有一些食物禁忌，可不要挑食啊。”

　　“没问题。”电次信誓旦旦地说，他才不会挑食呢。

　　你的眼神通过后视镜瞟向他怀中安安分分的红色小狗，“对了，它是叫波奇塔？似乎是哪个电锯品牌的名字。”

　　“是在当初家里的锯子把手上看到的词，就拿来用了。”

　　“波奇塔是你的契约恶魔吧？它听话吗？不会伤人吧？”

　　虽说你也很喜欢这只小狗，它看起来很可爱，眼神无辜又柔和，但它毕竟是恶魔，这点让你多少有些顾虑，谁知道这样的外表是不是欺诈性的伪装？

　　“对，我和波奇塔签订了契约！它很乖的，不会伤到▇▇小姐你！”电次连忙解释道。

　　“汪——”波奇塔也跟着叫了一声，仿佛在回应你的话表示自己很听话。

　　它的叫声比一般的小狗可爱的多啊。

　　你点点头，确定了是契约恶魔的话，大部分情况下这意味着是可控的......那确实可以放心了。

　　只是……听说契约的恶魔会赋予人类力量，但同时也会收取一定的代价，对人类再友好的恶魔，比如狐狸恶魔什么的都是如此。

　　你转念一想，反正电次跟着你也不用战斗，代价什么的倒也不用担心了。

　　“对了，我是第一次收养……”

　　电次没话找话地回答道：“我也是第一次被收养！”

　　这个废话文学令你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令电次有些不好意思。

　　你郑重的说：“我的意思是，我会努力承担起监护人的职责，做一个好的监护人。”

　　“▇▇小姐已经很棒了！▇▇小姐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监护人！”电次发自内心的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