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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上路 ...

  •   “多、多谢。”萝鸢颤颤巍巍地接过,心底竟有些毛骨悚然,谢行远给的东西,她大抵还是有些抗惧的。

      然而晕车难受得紧是当务之急,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料想他也不敢在姜块里下料,她心一横放进嘴里慢慢含着。

      牛车行至绿油油的田园间,昨日下过的一场小雨似给予了历经数月旱期的植物们一场新生,许多植物都抬起了头,不再是萎焉焉的。

      萝鸢坐在牛车思考着事情。依刘大壮之言,青竹村的族长李进并不居住在青竹村,而是居于村郊外,至于原因是为何,无人知晓。

      山路犹如曲折蜿蜒的蛇,一路上牛车颠簸得厉害,萝鸢无法阖眼入睡,只得睁眼欣赏风景。

      不知不觉间牛车已经离了青竹村不远,太阳初初展露一角时农民们已经下地干活了,桑月漪和邢颂一路上有问过其它村民:“李进住在郊外何处?”

      可他们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的不知晓和面带慌色的逃避。

      村民们的逃避倒显得他们成了什么心狠手辣的人犯子似的,可路程还远,三人无法,只得硬着头发赶路。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萝鸢想起原著中漏掉的细节,第一卷白骨案中,凶手手段极其恶毒,许多遇害的少女最后惨死的模样皆是一堆森森白骨,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这种手法绝不是人为,属于妖煞所为。

      至于那只妖煞藏在何处?恐怕只有李进和青竹村的几个抬轿脚夫知道了,但在此之前,李进作恶多端,不能成为法网的漏网之鱼。

      加之那些明面上对此事闭口不提,张口便道对此事不知情的村民,也不能就此放过。他们无非是受贿于李进,抑或许是真信了这个荒谬的山神,才甘愿做李进的狗。

      打听完最后一个愿同他们交谈的村民,萝鸢叹了一口气,果真还是不知晓吗?

      她继而唤前面的车夫继续赶路,本想不抱希望的离开时,倏然自他们身后传来一个中年妇女沙哑的声音:

      “几位贵人瞧着面生,不是本地人罢?我方才看见你们问了一路,是要找什么人吗?”

      难得的机会。三人好似听到了什么玄机似的,一面唤停牛车,一面回过头去看这道声音的主人。

      那妇人身材瘦削,枯蜡般的面色直叫人看得出她已经上了年纪,薄如纸片的背上正挂着一篮装得满满当当的木材和一把钝化的斧头,显然是刚从山上回来的。

      萝鸢毫不避讳地问:“我们确实在找一个人,青竹村族长李进,大娘可知道此人在郊外何处?”

      “他的居所旁人是鲜少知道的,且此人向来来无影去无踪,但是我却知道。”妇人咧嘴一笑,又续言,“到了郊外,有个森林,湖边有个指示牌,往右边一直走,直到看见一座木屋便是了。”

      萝鸢听得认真,记在心里了:“谢谢大娘。”

      妇人摆摆手,毫不在意地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赶快赶路吧,莫要等到天黑了,不然就难找到咯!”

      三人谢过那位好心的妇人,一唤车夫立即启程上路。但她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转过头离开后的那一霎,那妇人歪着头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

      *

      青竹村郊外。

      郊外野草遍地,空气被昨日的荷荷细雨洗得很新鲜,小院里,一位年纪似有三四十的妇人捧着一个盛着热水的铜盆,推开一间木屋的朱漆大门走了进去。

      明明是青天白日,屋内却黑暗的骇人,抛开黏腻的潮湿感让人浑身不自在不说,屋内之人竟醉醺醺地躺在地上,四周摆了几个喝完的酒罐子。

      妇人当即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也不急着放下手里的铜盆,先过去拧他耳朵:“好你个李进!一天天的就知道出去喝酒什么事也不干!官府那边都差人来抓你了还睡呢!睡死你去吧!”

      这妇人名叫张野,人如其名,性格泼辣,村里人都畏惧她,更别提她那醉得不省人事的丈夫。

      这一下拧得生疼,直接把李进从美梦中惊醒他捂着耳朵:“谁啊?!敢吵醒老……”

      “子”字未说出口,李进便收住了声音,眼神弱弱地盯着来人,赔着笑脸:“夫人你怎么来了?”

      张氏放下铜盆,把心里那熊熊燃烧的怒火压制下去,放下手里的铜盆,也不顾原本想给他擦脸洗手的心思了:

      “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今天一早我去村里打听,得了消息,不得了哟,官府那边已经派人来抓你了啊!”

      此事终究还是败露了。李进也知道自己终究会迎来这么一天,要不然他昨晚也不会不醉不归。可能怎么办?他布满拙茧的双手已经染满鲜血,如何也洗不干净了。

      他为山神办事已有数月,干的肮脏活既已被人知晓,他一届凡人之躯自然比不上那什么神仙妖煞,想逃就逃,想走就走。

      想他当初坐上族长之位时是如何风风光光,十里八乡的村民都得喊他一声族长好,可如今他悬崖勒马成了重犯,哪里还有回头路可言?

      他一面懊恼一面又是悔恨不已。若不是那什么自称山神的白骨精拿他家人的性命要挟他,他又何必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他又何必做这替罪羊沦落至此?

      李进不安地在屋中来回着走,心道:不行,他不能以此待闭,一定要给自己留条活路。

      他捏着张氏的手:“夫人,你快去米罐子底下挖出那几块银锭来,我们得离开这里。”

      张氏一听这话有些犯懵,但立即反应过来他话中之意,提着裙摆奔着出门去找银锭了。

      这间木屋是万万不能待了。李进快速地收拾包袱,把值钱的首饰、古董都带上了,一看窗牖外,好似有雷云翻涌,风雨欲来。

      不能再多待一秒了。李进捞起那拾掇好的包袱步到门前,方要打开门,不料外面有人先他一步打开。李进心下一惊,宛如罹雷殛,一头冷水浇在头顶。

      原来是萝鸢和谢行远一行人到了。

      邢颂是个急性子,一进门就把人给撂倒,质押在地,脚踩在他的背上嗤笑道:“哟,想跑哪去啊。”

      李进却毫不示弱,拼死挣扎,可习武之人的的力道岂是他能抵抗的了?于是只能作无用功地大喊:“你们、你们放开我!”

      谢行远唇边漾起一抹笑意,眼底却是冰冷一片:“你就是让我抵命逃亡的家伙啊。”

      萝鸢侧头看去,好似望见他抑制不住的欢愉、兴奋的神态,可他面上却是云淡风轻得尤甚一条静静的湖水,如何也掀不起一圈涟漪。

      谢行远感受到这份异样的目光,依着轨迹似的接应,萝鸢心下毛骨悚然,躲避似的快速收回视线。

      李进胡乱喊叫,出口的话都显得语无伦次了:“凶手是我,不对,不是我,不是我!是山神,是白骨精!”

      邢颂一听他这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措辞,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哈?到底是山神还是白骨精?你若再不说点有用的话,我就废了你的胳膊。”

      李进痛哭流涕,嗓子眼都快喊破了:“都是,都是!他们是同一个人,我是被他威胁的啊各位官差大人!是白骨精让我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是白骨精让我绑架那些花季少女,这一切都是白骨精指使我做的哇!”

      “如若我不按她说的去做,她就要吃了我,还要杀了我家人哇!”

      “好了阿颂,不要吓唬他了。”桑月漪拦下他。

      眼下李进是知晓白骨精在何处之人,要是把人吓晕恐还得等他醒来再问,届时她们又得浪费时间去等,这无异于得不偿失。

      “你们,你们要对我夫君做什么?”大抵是动静闹得太大,还未收拾好银锭的张氏闻声赶了回来。

      她早有预料到会有此刻这番窘迫的处境,但身体还是止不住的发颤起来。

      邢颂见了立在门口边上的妇人,语气悠悠道:“哟,你夫人也来了,她也参与此案了吧?不若我们让你俩做个亡命鸳鸯如何?”

      又在耍嘴皮子了。邢颂素来行事如此,当初在廷狱里审问囚犯时喜欢虚张声势地逼人就范,现在也不例外。桑月漪头疼地再次劝道:“邢颂,我们是来办正事的,别牵扯无关的人。”

      “好了好了,我就开个玩笑。”

      不能再谈其他无关紧要之事了,得把话问个明白。萝鸢直接开门见山:“李进,那些失踪的少女还有一些藏在何处?还有你口中的白骨精,又在山上哪里?”

      李进恨恨地咬着一口白牙,恨不得把牙齿都咬碎才好,这样他什么也说不了了:

      “那些少女应该被白骨精关起来了,至于白骨精在何处……只要你们放过我夫人,我可以带你们去,但需要一个人做诱饵引出白骨精。”

      此言一出,三人面面相觑,眼观鼻鼻观心。

      *

      夜晚的山风微凉,冻得人毛骨竖立,夜色下的山路崎岖昏暗,茂密的树林把山脚下的万家灯火遮住,从林中深处看不到一点星光。

      萝鸢今夜换了一身红色石榴裙,安稳地坐在由纸人傀儡抬着的轿子中,手紧紧拽着裙摆的一角。

      不是,她怎么又成祭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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