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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番外一 ...

  •   都道人间四月芳菲尽,五月的燕京城内除了遍地红妆外,年初就在高山培植的鲜花,此刻都铺在简宝意自丞相府入宫的砖道上,沿途有羽林军把守。

      新帝御令,繁花可供百姓随意参观,待仪式过后,尽可自去捡拾尚好的花枝,也算与民同乐。

      而简相府上,闺房之内的简宝意刚被嬷嬷们套上第三层锦衣。遥想她被叫醒时,东方未白,红烛明珠争相辉映。现已过了两个时辰,她只喝了半碗燕窝粥。

      听着嬷嬷絮叨的吉祥话,简宝意心里只嘀咕后边的仪式她能否不出错,别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个真“行差踏错”的皇后才好。

      “照例是要说些体己话的,哀家先在外头等着。”等简絮卿为简宝意戴好皇后冠和凤头步摇后,屋内只剩简相夫妇。

      何念如既喜又泣,往后岁月漫长,全凭良心。新帝能将阿宝放在前程中,足以说明态度。其他防人之心的话,今日倒不好多说。她心思转了几百回,终愣是不知能嘱咐什么。

      “阿娘,我头重得厉害,您实在没话说,不如帮女儿扶下脖子?”简宝意瞧阿娘几番启齿又咽回,可怜兮兮出声,瞬间让何念如忘了纠结的肝肠。

      何念如双眸内是掩不住的心疼,说着就掉了泪,“你这长不大的模样,要送去宫里受那罪,阿娘舍不得啊。”

      她养女儿就是要她快活的,家里又不缺那点银钱,才会在她及笄之时都没看人家,结果给人摘了果子。偏新帝姿态做足,她半点不是也说不出口。

      哪家儿郎能保一世不变心,阿宝进宫好歹还能剩个皇后的尊荣不是。

      简牧野顺着何念如的背,开口劝慰,“陛下仁德,足矣。”

      待何念如情绪平静,简牧野才继续开口,“你入留园时,父亲要你听太子的话。如今,这话得折着记。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便是你自己往后余生的课业。”

      “阿宝谨记。”简宝意欢颜如昔,似全然不知深宫龃龉,更叫人心生怜爱。

      “就这般吧。”宫里的人最渴求又最难做到的模样,是阿宝天生的。简牧野扶起简宝意,再不说什么。

      嬷嬷提醒着时辰,简宝意由简绥英牵出二门。前院皇后礼舆、龙亭摆着,简宝意跪受金册、金宝。随着使者宣吉,简宝意升舆启驾一路顺畅往燕京城内最大的宫室去。

      皇城的正宫门为她而开,沿路红绸滚滚,艳不绝于眼。

      南云舟在坤宁殿等简宝意,看着他亲自选入心房的人一点点靠近。

      若不是为了给南风这所谓的荣光,他是不舍如此繁复的仪式架在她身上的。

      拜天地,行大礼后,南云舟撤了殿内服侍的人,关上门的事就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坐在锦榻上的简宝意眼前红纱被挑开,抬眸就撞进了俊朗非凡的南云舟。

      果然锦衣衬人,这天下的好衣衫就该给美人享用,才算不辜负。

      简宝意眼中的惊艳和痴迷让南云舟十分受用,不枉他由着岑言鼓捣了一刻时。

      “先卸冠衣还是先饮合卺酒?”南云舟指了下桌上的青玉合卺杯。

      “先喝吧。”好歹是成婚不是,前头都熬过来,最后这个点仪式还是要有的。

      南云舟浅笑应允,倒了两杯合卺酒来,二人面对面眼对眼,含情脉脉饮尽杯中酒。

      “呼,可压脖颈了,南如意你快些帮我。”红烛摇曳中,简宝意放了杯盏,撒娇求帮忙。

      “好。”南云舟手上动作利落,有条不紊的为简宝意卸去凤钗和头冠,又为她撤了身上繁重的嫁衣。

      “我也帮你。”简宝意动了动一日僵直的秀颈,伸手去帮南云舟拆冠、脱冕服。

      只剩里衣的两人对视之下,竟生了羞怯。

      简宝意的手揪着榻上的红绣被,也不是第一回啊,怕什么。想着,简宝意抬手撤掉榻边红帐,扑着南云舟压进红缎喜被。

      一夜云雨初歇,梳洗后的简宝意眉梢春情毕现,斜卧榻上,举手投足无一不动人。

      南风不拘礼节,性子自然,纵得他昨夜孟浪,南云舟也已然餍足,轻啄她手,“母后宽和,你可再睡会儿,不必去请安。”
      宫中无外人的好处就在这里,想怎么偷懒就怎么偷懒。

      简宝意胜在年轻,只身子犯懒。她气不过南云舟使了大半夜的劲,还神采奕奕,想抬手砸人又没力气,便乖乖躺着,眼神瞟向外头,“汤药还没来吗?”

      这事南云舟先前就同简宝意商量过,医书上说女子过早孕育,于寿数有碍,便让曲如安调了方子出来,务必保护好简宝意的身子。起码,也得等到双十年华再说。

      现下四海升平,绵延子嗣不急于一时,不若先将二人的身子调养好。

      简宝意不疑南云舟心意,次次老实服药。

      “你这些日子无妨。”南云舟算好了简宝意的小日子,惦记着要肆意三日才好。

      “可饶了我吧。”简宝意哪里瞧不出南云舟眼中潜藏的念头,连连求饶,她腰肢还软呢。

      -

      简宝意受皇后玺印时不过堪堪十六,不免就要被宗人府拿着年岁轻不知事的由头多念叨几句。

      翻来覆去无非是当有母仪天下的气度劝谏新帝选妃,好延绵子嗣之类的话。

      简宝意每回都是满面笑意吟吟,满眼受教良多的应下了,后边却不见有丝毫动静。

      宗人府里有仗着辈分大的老王爷说到南云舟跟前,南云舟也是如简宝意一般模样,给足体面,事情是半点不落实。

      可没过多久,老王爷唯一的小儿子流连青楼耗空身子的消息满城皆知。

      自然也还有不信邪的,硬要到帝后跟前显眼,随后或多或少就流出些个上不得台面的私事来。

      时日久了,众人便知,宫里那对帝后皆是笑面虎,轻易惹不得。

      关于子嗣和选妃一事,南云舟甚小心,对外说是为先帝守安,三载过后再议。

      他不能明着告知天下人,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想,徒给南风压力。

      更不能荒唐到去说什么自己身体有疾这种话,皇城内可还有两位无功无过的皇子在呢。

      只这样温水煮青蛙的拖着,等他们觉察之时,他的根基也已固若金汤。

      简絮卿翻着手上的账本揉额,她多少猜到南云舟是为了阿宝的身子,但觉不妥。等三年后,真心还在否?

      何况阿宝几次出不得殿门,是谁的手笔啊。偏爱如此,挨得到三年吗?她得赶紧为阿宝打算才是。

      简絮卿初挪居慈宁殿,还想着她早晚得清净下来,将后宫权柄交予阿宝。

      哪想阿宝根本不管事,一日她被大小宫宴烦得厉害,去寻简宝意。只见阿宝里衣底下痕迹明显,吓得简絮卿细细探查了下,确认她身上没有大伤才放下心来。简絮卿还以为,南云舟年少失恃有了些见不得人的癖好,尽施在阿宝身上。

      “皇帝,你也太胡闹了。阿宝年纪小,不懂拒绝,你就随意欺负她不成。”就算新婚燕尔,帝后情深,也该有分寸不是。简絮卿打定主意,要隔开帝后。

      阿宝一看就是好说话,见着南云舟那张脸更是抗拒不得。对于简家人看脸这件事,简絮卿深有体会。她大哥当年对大嫂惊鸿一瞥,差点连燕京的官位都不要了,跟着大嫂“入赘”去扬州。要不是爹爹还在,真没人拦得住。

      “咳,孤尽量。”这些时日确实荒唐,南风都有点闹脾气了。太后这时候出言,正好卖她个面子。

      “记得让阿宝来慈宁殿算账。”午膳的时辰快到了,简絮卿没有留南云舟用饭的意思。就是她想,南云舟也要找理由回去陪阿宝。她如今又不争什么,不如顺水推舟,成全有情人之间的小动作。

      毕竟,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有多久,给阿宝个回忆也是好的。

      午膳时,南云舟边夹菜边跟简宝意提了一嘴,“你要是懒得算,我让岑言训几个会算账的出来,替了这活。”

      简宝意正用竹荪水鸭汤,摇摇头,“算术我成,也总不能什么都不干。”

      躲懒躲到她这份上也是独一个,姑母都发话了,再不去,宗人府那边就要拿着来说事了。

      午后,简宝意消了食就来慈宁殿请安。

      “你啊,警醒些吧,男人吃多就腻了。”简絮卿撩起简宝意的宽袖,果然又见着几个指印。

      “真的?”昨夜南云舟压在她背上轻咬颈肉的模样,怎么也看不出来他吃腻了啊。想起南云舟说的那些孟浪言词,简宝意面上浮起一层绯红。

      “你还是算账吧。”这粉面桃腮到春意盎然的转变,能听进去半个字算她输。简絮卿让若兰把账本搬到桌案上,大有简宝意不算完,今日就不放她走的架势。

      简宝意乖顺坐到椅上,束好襻帛,一手翻书,一手在算盘上拨得迅速,眼神也跟得紧,在账本和算盘间流连。

      噼里啪啦的算珠碰撞声不绝于耳,简絮卿从看好戏到坐正身子。她大哥果然不靠谱,女工硬是没教好,这算数倒是比算账师傅还唬人,盲算了都是。

      姑母是合格的皇后,宫里的账册条理清晰,无需忧心暗账、糊涂账,算起来并不多费神。简宝意放下笔的时候,西边的彩霞迎面洒下。

      她抻了下腰,“姑母,阿宝要回去陪陛下用晚膳了。”

      简絮卿早从震惊中平静下来,冷声问:“你就准备一直这么顺着他?包括孩子的事?”

      能让一个女子在后宫能立足的,从来诞下皇子一条路。

      简宝意叹果然是为着这事,抬眸望向简絮卿,“阿宝相信他,阿宝懒得想那么多。若来日真的输了,依着陛下的品性,也会给阿宝一个皇子的。”

      简絮卿又一次结舌,阿宝这么说也对。可两心相依的温暖依偎到独自盼天明的长夜漫漫,阿宝真能受得住?

      “陛下驾到。”

      简絮卿还想说什么,岑言的通传打断她的话头。

      她瞧着南云舟进殿后一刻离不得阿宝的眼眸,引以为傲的深宫法则在这时候也有点动摇。

      而南云舟行过见礼,只顾去牵简宝意的手,细细揉着,小声问她酸不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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