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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第二章·重明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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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有金木水火土五颗灵石,五颗灵石聚合能爆发无限法力,一千年前魔尊便是被五颗灵石合力封印。
  后来五颗灵石散落人间,经过百年寻觅,如今五颗灵石分别被真翎、扶杳、若水、千止、太以这五大门派保存。
  近两年妖界蠢蠢欲动,似乎还与魔界有所勾结。如若妖魔两界上下其手,狼狈为奸,那将是世间的一场浩劫。
  仙道大会是各大门派间最隆重的聚会,十年一次,在众派之首的“太以”举行,意在各门派相聚交流,谈仙论道。
  其中比试环节更是重头戏,各派适龄的弟子之间层层选拔切磋,最后决前三甲。三甲若是其他门派的弟子,可以选择在太以修行一段时日。
  太以有一处灵气极盛之地,在此修炼事半功倍,外派即使傲骨嶙峋,但也对此处心驰神往。
  上一次仙道大会是六年前,一甲为千止的苏羽琰,二甲三甲为太以的卿河图与卿洛水。
  未雨绸缪,因为距下一届仙道大会还有四年,所以各派掌门共同商议后决定让各派年轻一代弟子到太以修习一年,之后比试决出前三甲。
  前三甲照例可选择留在太以修行,但更重要的是,往后如有战事,前三甲将是储备的领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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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洛水领着众派弟子前往玉衡殿。
  太以山清水秀,云雾缭绕,时有仙鹤飞过,灵兽奔走,不远处形态各异的参天古木营造出一种神秘感,更远更高处漂浮的小岛若隐若现,这不正是修真之人向往的仙境吗?
  一些门派的弟子不禁暗暗感慨,太以不愧是众派之首,天上和地下的区别可谓云泥之别,若此次能有所表现,留在太以,灵力准会快速提升,将来定有出头之日。
  突然,一声嘹亮的鸣叫划破长空,远处云雾翻滚起来,伴随着一阵大风,一只挥舞着巨翅的红黄色大鸟俯冲而来。大鸟两目都有两个眼珠,眼神暴怒,单翅足有一丈长,扇动起来就像风中的火焰一般凌厉。
  大鸟直冲人群而来,所有人立刻呈防备状态,还有人已刀剑相向。
  “这是神兽重明鸟,别伤它!”卿洛水一边解释一边指挥众人躲避,“快往四周散开,保护好自己。”
  重明鸟落地,扇起的飓风顿时让地面草木狂动,尘土飞扬,一些功力不够深厚的人飞起躲避之时甚至被吹出数丈之远。
  苏几兮被苏须蓦和檀樾死死护住,除了沾染了些灰尘之外,毫发无损。
  混乱中苏须蓦无意间瞥到旁边护着妹妹飞到古木高处的素和臾染,纤尘不染,无奈中有一丝丝羡慕。
  重明鸟本是能与人和平共处的神兽,以往只在太以的后山游荡休憩,今日不知为何发了狂,暴躁不堪,竟会攻击人。
  卿洛水带着太以弟子围在重明鸟四周,一些人列阵围堵,一些人用灵力安抚。然而安抚毫无作用,反而让重明鸟更加烦躁,仰头长鸣,唤来不计其数的鸟类。群鸟横冲直撞,见人就攻击。
  卿洛水最惨,不仅被群鸟围攻,还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两只罗罗鸟困住。这罗罗鸟乃是一种凶残的嗜血妖兽,按理说不该出现在这里。
  重明鸟口吐烈焰,冲破束缚,带着群鸟进击,众人只能拔剑迎击。
  檀樾和檀掠影双剑出鞘,四剑围绕,疾速飞舞,击退冲来的鸟只。苏须蓦和苏几兮背对背,配合施法。
  不远处古木上的素和臾染从容不迫地施展法术,变出一圈法术屏障,佩剑自动出鞘,在屏障周围舞动,配合专心施展法术的素和若休击退鸟只。
  混乱中,重明鸟抓住了一身红衣的莫也,扑闪着翅膀想要起飞。
  见姐姐被抓,向来严峻冷酷的莫羡眼神中突生杀意,舞了长剑,狠狠砍向重明鸟的爪子。可那重明鸟见血后不但没放开莫也,还被血腥味逼得更加狂躁,一只爪子将莫也抓得更紧,另一只爪子奋力抓向莫羡。
  莫羡用剑抵挡,飞起身来躲开,但依旧被重明鸟锋利的爪子划伤。
  接着重明鸟根本不给对手喘息的时间,口中喷出烈焰。莫羡慌忙施展施展法术抵挡,千钧一发之际,灭了罗罗鸟的卿洛水在太以弟子的阵法掩护下,冲到莫羡身边,挡住第一波烈焰。
  重明鸟喷吐火焰的同时继续疯狂扇动翅膀起飞,扇起的狂风让众人行动困难。
  莫羡见重明鸟要飞走,没有多想,立刻召出自己的灵器——桎梏。散发着幽幽紫光的灵力链剑从莫羡掌中凝聚而出,伴随着一阵飓风拔地而起,牢牢拴住重明鸟的爪子。
  可是强壮的重明鸟哪会任人宰割,一顿猛烈挣扎,大有要拖走莫羡的阵势,拴住它的灵器也摇摇晃晃,像要断掉。
  卿洛水在一旁对付攻击莫羡的鸟群,分身乏术。
  忽然,一道灰影飞到重明鸟上方,接着一道巨大的法术屏障由上而下展开,困住展翅的重明鸟。施法的正是被檀掠影掩护过去的檀樾。
  刹那间,重明鸟的哀鸣声如雷贯耳,努力狂扇羽翅,浑身冒火,想要破阵而出。
  四周大部分的鸟群冲向重明鸟,攻击困住重明鸟的人,用生命抵挡一切攻击重明鸟的法术。重明鸟身上在冒火,但那些鸟毫不畏惧,即使被重明鸟的火焰烧伤依奋不顾身帮助重明鸟破阵。
  混乱中素和臾染飞到重明鸟前方,然后施法用法术屏障包裹住重明鸟的头部。
  霎时间重明鸟的挣扎变弱了些,它身上的火焰也变小不少。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找到机会可以制服重明鸟时,重明鸟突然疯狂挣扎。
  “重明鸟是火系神兽,我去助他们一臂之力。”苏几兮边说边施法急速冲上前去,最后几个字飘散在远处的嘈杂声中。
  苏须蓦来不及阻拦,只能继续留在原处和其他鸟只周旋。
  苏几兮飞到檀樾身边,施法相助,以火攻火。
  “列阵!”卿洛水一声令下,太以弟子包围重明鸟,数剑飞舞,整齐划一,以剑阵压制重明鸟。
  “想办法遮住重明鸟的双目!” 卿洛水朝着重明鸟上方的三人呼喊,“再攻击它额间花纹处!封住花纹就能限制住它的行动!”
  听到卿洛水的喊话,苏几兮立刻朝着檀樾道:“樾哥哥,掩护我,我能遮住重明鸟的眼睛!”
  檀樾二话不说,点头的同时双剑在空中挥舞,快速为苏几兮开道。
  苏几兮一跃而起,脚下一道红光,一条长长的红绫漂浮而出,延长至重明鸟头部一侧,这是她的灵器——舞天。
  重明鸟忽然注意到踏着红绫飞到它头部侧面的苏几兮,正欲攻击,却被檀樾的双剑所阻拦。与此同时,另一把剑也飞了过来,吸引走重明鸟的注意力,剑的主人正是卿洛水。
  苏几兮抓住机会,调动舞天,长长的红绫在空中飞舞,继而一瞬间收紧,遮住重明鸟的眼睛。下一刻,重明鸟忽然乱了神,周围的鸟群失去攻击性。
  素和臾染屹然不动,继续用法术屏障稳住重明鸟的头部。
  没了鸟群的骚扰,檀樾纵身一跃到重明鸟正前方,同时双剑回手,接着从上方直直刺入重明鸟额间花纹处。
  重明鸟浑身火焰骤然爆发,然后渐渐熄灭。期间卿洛水领着众弟子用阵法完全控制住重明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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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明鸟被制服,众人多少受了些伤,尤其是被抓住的莫也,伤痕累累,陷入晕厥。
  素和臾染跟素和若休立刻为众人治疗。素和若休恰好离莫也不远,所以她第一时间跑到莫也身边为其疗伤,可没想到等莫也醒来后却立即拒绝素和若休继续为她疗伤。一时间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若是怕我医术不精,可以让臾染哥哥给你医治,他医术高……”素和若休被拒绝后有些委屈,但依旧想去搀扶晃晃悠悠站起身的莫也,没想到被对方一把推开。
  “多谢!不需要!”莫也眼神凌厉,语气中带着掩藏不住的厌恶,“死不了。”
  闻声而来的素和臾染护住被推得后退的妹妹。
  “过分!”义愤填膺的苏几兮早就蠢蠢欲动,正欲上前却被苏须蓦给拉住。
  “你要硬来,不仅他们之间的恩怨会加深,这恩怨还会蔓延开,我们在外可代表千止。”苏须蓦难得表情严肃,声音和动作都尽量小。
  苏几兮拉开苏须蓦的手,挑了下眉:“知道了,我有分寸。”
  “姑娘,方才我的手受伤了,疼痛难忍,可否麻烦你帮我瞧一瞧?”苏几兮捂着手臂走上前去,一语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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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明鸟搅局,入学仪式被打断。各派弟子多多少少受了些伤需要处理,因此众人先被带往分配好的房间疗伤休息。
  严肃的气氛散去,路上一些人开始七嘴八舌。
  苏须蓦因帮妹妹找打斗时丢失的玉坠,默默走在最后方,因此听了不少不堪入耳的话。
  “唉,还不是上一辈的孽缘,两派表面上是不计前嫌,可那梁子结了就是结了,死要面子活受罪,也算是父仇子报吧。”
  “呵,当年素和镜玥可是为了个野男人走得轰轰烈烈,结果惨遭抛弃,带着个野种不知羞耻地跑回若水。”
  “我听说的可不一样,据说素和镜玥自己都不知道肚里的野种是谁的,真翎退婚后她就被若水赶出家门,靠着陪各色野男人过活,肚子里死过好几个野种呢。最后人老珠黄没人要她,她就带着唯一生下来的那个野种回若水以死相逼。”
  “还有传那孩子的爹不是人,可能是妖可能是魔,咱们都是名门正派,这个说法只能暗地里说。”
  “听说真翎的莫寒如今还对素和镜玥念念不忘,连后来的妻子也跟素和镜玥有几分相似。可惜哟,一表人才的世家公子却抵不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野男人。”
  “红颜祸水呗,大祸水生了个小祸水,那素和臾染是个病秧子,样样不如人,看来是个不祥之物呀。”
  “嗐,不仅你我这些外人看不起那野种,就连若水上下都不认可他,不如一个粗使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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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合之众。”苏须蓦听得头疼,握紧手中的剑,放慢脚步,和前面絮絮叨叨的几人拉开距离。
  “对,乌合之众!”一个穿金戴银的壮实少年突然出现在苏须蓦身边,“这都传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如此爱嚼舌根,真为那些门派的前途感到担忧。”
  “在下千止苏须蓦,敢问兄台……”直觉告诉苏须蓦眼前人虽看起来少根筋,但不是什么坏人。
  “嗐,看到异瞳就知道你是千止的混世魔……苏须……蓦啦!以前听说异瞳还以为会很奇怪,没想到看到实物还挺好看的。在下左赡宫赐!”少年的发型和服饰都很凌乱,他行礼介绍后顺顺头发,拍拍衣服上的灰,边整理边自来熟地说道,“刚才那些蠢鸟一个劲儿扯我身上的宝贝,你说这鸟怎么也喜欢金的银的?还专挑贵的抢,别的不说,一只大鸟居然把我娘给我的长命锁给叼走了,这能给吗?追了好几里才抢回来!”
  “久仰久仰!辛苦了。”苏须蓦暗暗发笑,印象中左赡的防御术可是一流,真不知对方为何会弄得如此狼狈。
  不过这人看起来倒是实在,他心里感叹果真是富甲一方的左赡,财气中带着一丝憨气。还有他这“混世魔王”该是自己多少年前的称号了?果然有的称号传出去就会让人产生固有印象,越是不好的称号越不容易甩掉。
  “没事儿,不说这个了,就刚才前面那几个傻子说的都是乱传的。这事儿我知道真实情况,我娘常去各处串门,不过我娘可是有身份的人,听到的都是真实消息。”大大咧咧的宫赐是个藏不住事儿的话唠,很快和苏须蓦勾肩搭背起来,“那位前辈和谁走的确实不清楚,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后来她带孩子回若水没多久就离世了,就刚才飞树上那小子,素和……素和……”
  “素和臾染。”苏须蓦是个喜欢热闹之人,即使和其他几仙门的人不熟,但名字都听过,大致情况略有耳闻。
  “对,素和臾染!”宫赐皱起眉头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说来他挺可怜的,因为他母亲的原因若水对他极其严格,而且很多人看不起他,觉得他是若水的耻辱,暗地里欺辱他。前若水掌门,就他外祖父还在时还会护着他,可四年前,前若水掌门仙逝,唉……”
  “我记得如今的若水掌门为人和善,应该会护着点吧?”苏须蓦抱起双臂,“还有若水大公子素和若浮,一个正气凛然之士,应当容不下其他人暗地里对弟弟使坏。”
  “嗐!正是因为素和若浮太正气凛然,素和臾染在他眼里就是若水的污点,除了严苛还是严苛。至于素和掌门,他要处理的事务太多,管得住表面管不住人心啊!所以这样的环境下,素和臾染性格古怪再正常不过。”宫赐抚了下额头,一副感叹样,“对了,真翎的莫寒长老是个情种倒是真的。退婚后他一蹶不振,过了好几年才因为家里施压娶了妻,他夫人与若水那位有几分相似,可两人并不相爱。他们只有一个独子,他夫人生下孩子没几年就过世了,据说是含恨而终。然而他们的孩子,唉,听说先天资质不高,难堪大任。”
  宫赐压低了声音:“就今天来的真翎那女子莫也,她父亲是入赘真翎家的,防止……那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入赘的永远低人一等啊。你说真翎家的人能不恨若水家的人吗?
  “对付重明鸟时莫羡很是英勇呀?”苏须蓦回想一下后轻笑道,“你对女子的名字倒是记得挺清楚啊?”
  “哎呀,这不是因为她名字好记嘛?”宫赐灿烂的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
  “素和臾染的名字也好记啊?”苏须蓦不肯放过地打趣。
  “行行行,我喜欢好看的女孩子还不行吗?”宫赐搓搓手,毫不遮掩内心的喜悦,“你妹妹苏几兮也好看。放心,我是纯欣赏,绝无恶意!”
  “别打我妹主意,最好离她远点。”苏须蓦看着宫赐纠结又忧伤的表情,于是补充道,“相信我,我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两人聊着聊着跟上了众人,有太以的弟子来引他俩去房间。
  “我和这位兄台特别投缘,我就和他一间房了。”宫赐一手搭在苏须蓦肩上,一手拍着胸脯,就像结拜了个兄弟一般喜庆。
  “房间是提前分配好的,各位的行礼早已放到各自房间……”太以弟子耐心地解释,结果被宫赐给打断。
  “这位师兄你通融一下呗!”宫赐看了下周围,靠近太以弟子,用手挡着嘴悄声道,“不是十大派两人一房间,其余是六人一房间吗?我跟他是左赡和千止的,只要能换,钱不是问题……唉唉唉……”
  苏须蓦把宫赐扯回身边,恭敬地向太以弟子一拜:“太以有太以的规矩,我等理应听从安排,还请师兄带路。”
  接着他边走边对身边既赌气又不解的宫赐悄悄解释道:“分配房间没咱们想的那么简单,肯定是由专门管事的人考虑各派情况分配的,再说引路的那位师兄没权利临时调房间啊。何况咱住的地方必定隔得不远,何必多此一举?”
  嘴上解释一大堆,事实上苏须蓦只是怕麻烦而已,他可不想一来就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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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须蓦分到的房间在庭院深处。
  踏进房间的那一刻,素和臾染刚换上干净的太以服饰,正在整理腰带,见苏须蓦进来,不慌不忙地礼貌正身,微微颔首。
  苏须蓦点头回应,若是平日里,必定生气勃勃地和对方聊天,不过大概因为经历了一场混战,突感头昏脑涨,什么也不想说,径直走到案几边坐下歇息。
  “这丹药可助更快恢复灵力。” 片刻后素和臾染将一只白色小瓶轻轻放到案几上,轻言细语继续问道,“可还有哪儿不舒服?”
  “没,就是闷得慌,大概是方才被重明鸟的火焰给熏着了,休息片刻就好。”苏须蓦揉揉胸口,直了直身体,让自己看起来更洒脱,“多谢。”
  “不必多礼。”素和臾染起身后缓缓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风迎面拂来,今日立夏,这风柔和舒爽,沁人心脾。
  窗外的桐花开得正好,满树白紫色的花朵在风中微微荡荡,一簇簇花朵似瑶台轻歌曼舞的仙子,古朴的枝干又如饱经风霜的沉思老者。
  窗边一袭白衣的素和臾染衣袂翻飞,发丝轻飘。阳光洒落在他精致白皙的脸上,他整个人宛若白璧无瑕的美玉。一朵桐花随风落下,抬手接住,光风霁月。
  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安谧之感。
  清风拂过,发丝被撩起,苏须蓦托起下巴,偏着头,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一蓝一绿的双瞳微微泛光,好似晶莹剔透的琉璃。
  今早发生的一幕浮现在他脑海中,御剑飞行来太以的路上,偶然看见素和兄妹为一只受伤的小鹿治疗,大概也是因此才踩点到达,可见医者仁心。
  感觉素和臾染与外界传的相差甚远,可怜?若水污点?被欺压?明明乐于助人啊。难不成人不可貌相?别看他表面上明月清风,其实只是善于迷惑人,实则污泥浊水,毕竟长得好看干起坏事来更方便!
  苏须蓦摇摇头。唉!想这么多干什么?不想了,反正以后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