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神子离》辛子月

14、寻珠遇到败类

　　出了龙宫，舍利珠和云水珠给我指引了一个位置，我想着这大约就是所谓的珠子之间的相互感应，我顺着它们的指引溯行。

　　但此刻我心中有个结，想不明白千年之后的东海龙王为什么还有云水珠，这东海龙王看着一团和气，想来事实未必如此。这千年间李家与东海之间定然还有什么事发生，我不免担忧。但要查这事儿得花工夫，我暂时顾不上，只得在心里注了一笔。

　　同时，我也想知道，为何哪吒和李家人竟连两千年都没有活到？那东海龙王一个地仙，都活了快上万年了。

　　一万年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两千年于我而言，简直就还是个襁褓之中的孩子，所以就觉得哪吒和李家人甚是可惜。

　　以前在梦神殿什么都不管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么多年，有人成仙，有仙成神，有神殒灭，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经历了这么一遭，陪着哪吒活了那么几年之后，再一想到他如此早就殒灭，我便如鲠在喉！

　　我记得天界史书上有一条批注是说，李家杀戮太重，所以，才会如此早就应劫。

　　这其实是句P话，天界哪个战神手里没有数万人命。那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做战神数万年，不光杀人，杀妖，他还诛仙灭神，还不照样活得好好的，起码也有十万岁了吧！

　　我正胡思乱想间，胸口的小兽挪了挪腚，我回了神：“别乱动！我的仙衣很薄了！” 尽管它皮糙肉厚，可溯行中的这光剑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我脖子上这个可是穹启本尊，不是他的化身，不能有闪失！

　　魔界要是没有了魔尊，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呢，至少得生灵涂炭一次！ 很大的几率是一次不够看，得来好几次，魔界才能太平！说不准还得波及其他各界，来一个六界大乱！

　　再说，魔界的生灵也是六界芸芸众生的一部分啊，死了都是命！所以，像我这样良善的神自然不希望穹启出事 。

　　哎，我真是太胸怀六界了，这明明是昊天帝君和佛祖他们应该考虑的事儿！

　　我似乎听到一点声音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凝听之下，确实有声音，彷佛是两个人打架的声音。这事儿十分奇怪，我从来没有在溯行的时候听到过动静。那声音就在那一层光剑里，不论光剑如何往我身后飞，那声音始终在伴随着这一段溯行，这一下情况就非同小可了。

　　我给自己的手裹上数层仙力，把那个声音从光剑层中摘了出来，竟是一个球！球内有一黑一白两个东西相互追逐，速度之快，看得我有点眼花，倒是有点像那八卦的双鱼。

　　回忆了一遍玲珑塔上的珠子，虽然这个球变小了也是颗珠子，但我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珠子，因为玲珑塔上没有一颗珠子长这样，我正想把它扔回光剑层之中，球里两个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纷纷喊：“救命！”

　　我举起的手又收了回来，仔细琢磨这个球，球里竟有两只小兽，活的！

　　一只黑乎乎的倒像是我给小彩荷雕的小黑龙，不过它在球里，看着像一条黑色的小蛇。另一只白的，是一只雪貂，就是在球里很小，蜷着身子看起来像一只小白鼠。

　　这个球倒是好东西，竟是光剑都劈不开的，不知道什么材质，若是有这样一件仙衣，那以后在溯行时就不必每次都那么狼狈了，倒是值得琢磨琢磨。

　　我将这个球转了又转，严丝合缝，：“你们是怎么进去的？自己能出来吗？”

　　两只小兽同时摇头。

　　连光剑都劈不开的球，我自觉没有神力可以打开它，白问一句：“需要怎么做才能打破这球？”

　　果然，两只小兽同时摇头。

　　一问三不知，不过，若是他们知道打破，自己就出来了。

　　我想他们应该是仙力不够吧，或许有一日找个神力强大的，里应外合就能成事。

　　“你们先安静待着，等合适的机缘，我试试把它劈开！”

　　两只小兽赶紧点头，然后，又开始打架，叽里咕噜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吵得我头疼。

　　我：“不准吵架！不准打架！”

　　他们再吵下去，我都没有办法凝神捏诀了。

　　还好，它们还算听话。我这才把这球放进了乾坤袋。

　　“你这多管闲事的性子，竟是关了三千年也没有改好！”这是挂在我脖子上的小兽穹启欠扁的声音。

　　“凡人有句话这么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觉得这话很好！我性子挺好的，为什么要改？”这么良善公平的神，六界少有，我若改了，岂不是六界的损失！

　　穹启感慨：“天机神君真是枉费心机，我这三千年的罪竟是白受了！”

　　“这关天机神君何事？这三千年，神魔无战事，谁敢给你罪受！”我这多管闲事的性格，天机神君没说不好啊，他还经常夸我来着。

　　“你……算了，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他竟就这样缄口不语了。

　　我最讨厌说话说半句的，等这事情了结，我要是再跟穹启多说一句话，我的儿子以后跟他姓！

　　这誓言够毒了吧？我可不会让我的儿子认魔做父，不过，我这么清心寡欲，大约也不会有儿子！这么一想，这誓言又有点问题。

　　反正不管怎么说，我这决心是下了，要怪就怪穹启说话说一半，故意吊我胃口，让我不爽。

　　在我发散性胡思乱想继续之前，不说话的小兽又挪了挪腚。

　　不过，这回引起我注意的是两颗珠子的提示，这是到了。我赶紧破出虚空，真好，总算可以放松喘口气了。而且恰好是晚上了，真是赶上好时候啊！满天星斗，我浑身一暖！源源不断的神力充斥全身的感觉真是好啊！

　　“什么人胆敢闯入军营重地？快抓起来！” 我还没有爽够，就被持枪举剑的一群黑甲兵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神仙对规规矩矩的普通凡人下手，是要遭反噬的！我没法反抗。

　　得，我这是刚一落地，就被逮了。好在这一回有两层仙衣，我这是又要穿着中衣跟这些凡人见面了！

　　哎，传扬出去可不好，不知道的，还为以为我梦神子离有什么癖好，喜欢穿着中衣乱晃呢！

　　我大约是最听话的犯人，他们说抓，我就束手就擒。领头的大约觉得我有点份量，把我带进了主军帐。

　　主位上坐着一个青年将军。这青年将军面相奇特，他左脸上有七颗痣，就像星君每日都会挂的北斗七星，让我一眼就能记住了此人。

　　这青年将军眼珠子也很特别，竟带一点紫色，若不是他那一脸密密麻麻络腮胡子看着甚是粗旷，倒也能算是个俊的！

　　我原本以为自己穿得太少，可跟这位青年将军一比，我倒还是穿得多的。

　　许是太热，他是我溯行中少见的袒胸露臂的样子，倒是有一身精壮的好肌肉。

　　只听得青年懒洋洋地问道：“你是哪个世家派来的细作？你这女扮男装倒是扮得挺像！”

　　本上神还需要扮男子？本来就是男神好嘛！ 若要真论起来，我这一身肌肉可不比他的差！

　　我没好气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在犹豫要不要表明身份。这凡人与李靖不同，李靖是注定要位列仙班的，所以，知不知道我的身份无所谓。

　　可我若在凡人面前露了行迹，到时候还得花神力抹掉他的记忆，抹除记忆一事在外人看起来很是简单，但其实是很有讲究，很是麻烦。

　　“连声音都像男子，看来，这一回江东没少花心思！”他从主位上站了起来，拿了把麈尾扇慢悠悠地摇着，踱步朝我而来。

　　他没穿鞋袜，赤脚踩在木板上，很是随意的模样。

　　我却无端紧张起来，他的紫眸实在是邪的很！

　　按说，凡人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生出紫眸的，难道他是那位天神下凡历劫？再细看他这样子不像是天神下凡，倒像是魔君下凡。

　　我琢磨着应该去他的梦境里走一走，将零零碎碎的信息拼凑拼凑，或能知道个大概。只是，这一时半会儿，也是没有办法。这会子他还精神的很，半点都没有想睡的意思。

　　他一到我面前便伸手就扯开了我的仙衣！

　　我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有这样怪异的行止，更没有想到，他一介凡人竟能扯开我的仙衣。而我一个天神，居然被凡人轻薄了，还是个男子！

　　这口气我可咽不下！ 正要用神力将他打回去，小兽倒是比我反应快，先发制人了！

　　一股黑气将那青年将军甩了开去，他行迹狼狈，嘴角却露出了一个笑：“竟真是个男子！长得这样俊俏，有一身好武艺，你莫不是谢安老儿的小侄子谢靖？虽没见过，听说倒是长得不错！”

　　他扯我衣服竟是要验我是男是女，真是无聊！

　　什么谢靖李靖：“本人姓梦！你唤一声梦大人，不算占你便宜！” 不要给我张冠李戴，但我也不想告诉他我的名，反正就觉得这人行事乖张，还很危险！ 初次见面，一上来就扒人衣服的，真是少见！ 这待遇，千万年里没曾遇到过，良善如我也不免警惕！

　　“姓梦，朝廷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姓梦的大人？整日做白日梦的小皇帝，总不晓得做点正经事！”他很看不起我，言语间似乎对朝廷也有些不满。

　　我听他提起谢安，仔细想了想，我这怕是到了东晋，小皇帝应该就是司马氏。东晋门阀世家的男子倒确实是有不少这样袒胸露臂的。

　　有不少天神议论过这个东晋朝，都觉得这是一个很神奇的朝代。这个朝代的人似乎什么都不在意，做事有些极端。

　　他们很少做梦，而是把日常生活当作梦来做，比如，门阀世家的子弟多有服用寒石散，这东西于我而言就是一种毒药，服之发热，会进入一种神智失常的状态，而他们却乐此不疲。这倒是与他们袒胸露臂的习惯相符，这是散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