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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怜卿 ...

  •   第一章怜卿

      (一)

      洛映是被女兄自掖庭中带出来的。

      那时候我还小,只知道阿娘身边多了两个漂亮姐姐,其中一个总被叫婉儿婉儿的,至于另一个,兄长们却明显恭敬的多,遇见了总会叫一声“洛女官”。

      后来,这两个人总是跟在阿娘身边,那个婉儿姐姐年长些,故此,宫内宫外,便都把“洛女使”改成了“洛二郎”。

      连阿娘和我们谈起来,也总是二郎二郎的。

      我那时不明白,她好端端的一个姑娘,生得还那样好看,为何要被叫“二郎”?

      我自幼身体不好,却还总是四处惹祸,阿娘便总是让洛映来看着我。

      那时的洛映也才十一岁左右,被我扯着袖子叫姐姐,一开始她还红着脸说:“公主万万不可如此称呼。”后来习惯了,她也能面色如常的“嗯”一声。

      阿娘说我自幼就喜欢找生得好看的人亲近,哪怕是那人不大乐意搭理我,我也能腻歪着人家不肯动晃。

      我想,我对洛映大抵就是如此。

      被我烦着,吵着,她也不似女兄那般,万般不耐烦地推开我。如果我实在是吵闹,她会一把抱起我,然后给我找我最喜欢的蜜果子吃。

      她到底是跟在阿娘身边的,我不能总是见着她缠着她,她每次一来,我都万分欢喜。我想,相见一次难得,我希望她能开心一些。

      我亲近洛映,是宫中人都知道的事,翟尚宫曾和阿娘说过——“二郎那般冷性儿的人,竟是和汝儿最为要好”。

      汝儿,是我的乳名。我姓李,名婷嫣,封号永宁,是当今的盛世的公主。

      (二)

      “公主!”怀霜从殿外匆忙跑进来,“洛尚书回来了!”

      我一惊,手上的书册“吧嗒”一声落到地上:“什么?”

      一趟西域之行,她走了足有五个多月。

      那以后呢?还会有比这更长的差事吗?

      我也顾不得圆领袍平不平整,只想跑到宫门处,看看她安否。

      刚一起身,就被怀霜按住:“公主不可。洛大人此刻正在陛下的宴席上,席上皆是朝臣,公主如何去得?”

      铜镜中的永宁公主,面色不佳,披头散发,犹如落魄妇人一般,确实不大适合奔赴一场盛宴。

      “怀霜。”我叫了她一声,“把胭脂拿来。”

      我最近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胸口发闷,喉头时不时还总有血腥味儿,咳嗽几声,也吐不出什么。

      (三)

      我让怀霜把烛火熄灭了,然后坐在床上安安静静的。

      不多时,我看到一道挺拔的影子立在门外,冠着发,天或许是有些冷,我看的出,她穿着大氅。

      她抬起手扣在门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像是无奈一般,垂下了手,准备离开。

      我连忙叫了她一声:“洛映!”

      她听到我的声音,停下动作,轻轻推开了门。

      寒风饲夜,她像是自天边归来的飞鸟,越过凛冽风云,却对着一汪温热的水,踌躇不前。

      “公主。”她叫了我一声。

      我坐在床上,冷声道:“你既然回来了,为何不肯来见本宫?”

      “回殿下,臣见公主殿中无烛光,便想着公主睡了,不可打扰。故此……”

      “你撒谎!”我道,“你若是真这么想,你便不会在我门前驻足。”

      洛映跪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她白色的衣服铺在地上,因着夜幕深暗,竟有凄冷之感,地上那么冷,她为了不看我,将身子俯低。

      那一瞬间,我的那颗心比这寂静如水,冰冷如寒潭的夜还要冷。

      我颤抖着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来。

      一如从前,她仍旧一身男装。

      “二郎何不平身?”

      她一把握住我的手:“二郎这两个字,不是公主叫的。”

      “阿娘叫得,女兄叫得,皇兄叫得……为何偏偏我叫不得?”

      这世间有那么多心悦你的人,我不过是他们当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为何你偏偏要疏远我?

      洛映满眼为难:“公主与他们不同……”

      “有何不同?”我隐隐哽咽,喉咙深处,那股甜腥的味道涌上来。

      现在的我,一定像极了疯妇人,披头散发,眼中含泪。

      我不想逼问她,我不想看到她为难,可是我还是没忍住。这世间,再锋利的剑,再狠烈的毒,都不及她给我的万分之一。

      我问她,她痛我痛,我若不问她,那我就真的要死了。

      痛比死强,至少我还想活着,好好活着去爱她。

      我拉着她站起来,凝视着她深不见底的眼眸:“洛映,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我……”我难受得说不出话。

      她低眸不再言语。

      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攥着她袖子的手的力气越来越小,不知是不是天太冷的缘故,我觉得自脚上开始,身子越来越冷。

      我哭着道:“阿娘近几日再给女兄和东篱择选驸马,我觉得很快就要到我了,洛映……”

      “公主已经成年,陛下为公主择选驸马也是情理之中。”

      “洛映!”我低喊一声,“你是要看我死么?”

      她慌慌张张抬头,眼眶猩红,那只向来有力的手攥住我的腕子:“你在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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