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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敏敏再见到德妃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

      太后病体彻底痊愈,带领宫中妃嫔祭祀天神,给还在外面打仗的康熙和这几日有些身体不适的太皇太后祈福。

      祭祀过后,太后留了几个平日比较得宠的妃嫔和孩子吃斋饭。

      斋饭都是素菜,大人和孩子吃的都不多,太后虽然平日便偏爱素食,但是因为大病初愈,现在胃口也一般,早早放了筷子。

      敏敏被桂嬷嬷抱着,看着满桌只能看不能吃的食物被撤下桌子,有些昏昏欲睡。

      她打了一个哈欠,被对面的宜妃看见:“敏格格是倦了吧?眼泪都出来了呢,这祭祀祈福礼仪繁多,一整日下来我们大人都有些累,更别提她一个才三个月大的孩子了。”

      敏敏忍不住想点头,无比赞同宜妃这话。

      德妃却不以为然,她从桂嬷嬷怀里接过半眯着眼昏昏欲睡的敏敏,像是完全没听出宜妃的话外之意,她笑笑道:“能给皇上和老祖宗祭祀祈福是敏敏的福分。”

      但凡敏敏现在能说话,她都想爆粗口。

      今儿祭祀还没开始,原本晴朗的天空竟然惊现乌云,像是要下大雨。

      这祭祀祈福最怕突然变天,太后急得险些又病倒在床,德妃为了讨好卖乖,就和太后提议带敏敏去祭祀祈福,说她出生有祥瑞之兆,若是有她同去祭祀祈福,说不定便不会下雨了。

      这场祭祀宫里上下精心准备了大半个月,不论是中途下雨,还是先行改期,对在外行军打仗的康熙和生病卧榻的太皇太后都不好,太后别无办法,只能应许了德妃的提议。

      不成想,敏敏过去之后,漫天的乌云还真一点点散去了。

      太后大喜过望,让嬷嬷抱着敏敏全程陪同整场祭祀,一整日下来,抱着她陪同祭祀的嬷嬷都累倒了三四个。敏敏更不用说,滴水未进,又饿又晕又瞌睡,她已经无力哭闹,只想闭上眼睛安静地躺会儿,但是她一闭上眼睛就被人拍打醒,气的她还想吐德妃一脸奶。

      “敏敏这孩子生来就比较闹腾,贴身嬷嬷平日一整日都哄不睡她,你别看她现在哈欠连连,其实精神着呢?”

      德妃依然笑的一脸宠溺。

      敏敏想,要是她的屁股没被拧痛,她会真以为这女人很疼爱她。

      可惜,她的屁股很痛。

      德妃下手可比那些只是轻轻拍醒她的嬷嬷们狠多了。

      敏敏哇哇一声哭起来,声音洪亮有力,证实了德妃所说的,她很精神。

      太后笑起来:“这孩子……说她精神她还不乐意呢,快抱过来,让哀家瞧瞧。”

      宜妃瞥了一眼邀功得逞的德妃,皮笑肉不笑地道:“听说孩子生下来多动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习惯,想来德妃妹妹在怀敏格格那会没少宵衣旰食吧?”

      用孩子争宠邀功本就是宫里惯用的伎俩,宜妃自己也不例外,可凡事要有度,德妃为邀功已经到了完全不顾孩子的死活睁眼说瞎话的地步,这便让她很看不惯了。

      宵衣旰食说的是处理重要事件过于辛劳,以至于天不亮便起床穿衣,时间很晚才能吃饭,德妃身为天子宠妃,一宫之主,哪里会有需要她亲力亲为的事?宜妃这话明显是在讽刺德妃借孩子为由瞎折腾。

      德妃自然是听出宜妃的话外之意,她也不恼火,端着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道:“宜妃姐姐说的是,敏敏快要生那会臣妾常常通宵达旦抄录佛经,怪臣妾一心只想为皇上和太后她老人家祈福,未能顾及到她,才让她留下此等好动的症状。”

      她说完,似乎很伤心,拿着帕子轻轻擦了擦眼角。

      “你有心了,想来敏敏出生有祥瑞之兆是受了你抄录佛经的洗礼。”

      德妃这一番话说的太后对她好感倍增,对敏敏更是怜爱有加:“好孩子快别哭了,皇祖母知道你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

      宜妃心里冷笑,太后久病不愈,各宫妃嫔哪个没有日日抄录佛经,就她恬不知耻拿出来说事。

      她正想再怼德妃两句,旁边平日同她比较要好的惠妃伸手拉了拉她衣袖,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宜妃能在后宫四妃中位居第二自然不是无脑美人,她很快明白惠妃的意思:太后正在兴头上,要是她此时打了德妃的脸,相当于也是打了太后的脸。

      康熙向来敬重太后这位嫡母,若是她为了逞一时口快惹了太后心中不快,怕是要盛宠不再。
      她的荣宠关乎家族兴衰,断不能为此等小事葬送。
      宜妃如此一想,当即止言,不在言语。

      而德妃得了太后的好话,又见太后如此疼爱敏敏,便趁机提了要把敏敏留在身边养的事,她道:“皇上亲征未归,老祖宗又卧病在床,臣妾想留敏敏在永和宫一起抄录佛经,好给皇上和老祖宗祈福……”

      太后身边养了皇九女温宪,正是敏敏一母同胞的姐姐,她当初想把敏敏要过来养,其实是想两孩子养在一处能做个伴,不过她病好之后渐渐觉得身体不如从前,想要再全身心养育一个孩子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如果给不了同等的关爱和照顾,对这个孩子也是不公平,倒不如让与她人来养育。只是今儿祭祀祈福圆满结束,敏敏祥瑞之身再一次被证实,她不养,给谁养都不合适。

      毕竟这光鲜亮丽的深宫,有太多拿孩子争宠的不择手段。

      太后忆起近些年宫里那几个不明原因夭折的孩子,不免有些痛心,她想了想道:“难得你有心,这孩子长的快,若是缺什么就让人去内务府领,平日多带敏敏过来给哀家看看……”

      常言说虎毒不食子,敏敏养在永和宫,她多少不用担心德妃会对这孩子不好。

      敏敏闻言哭的更伤心了,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德妃本就恼她不是男儿身,那日不甚吐奶之后,对她更是不待见,今日要不是祭祀祈福用到她,她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她那无人问津的小院子。

      生母不待见,想见的人又见不到,敏敏越想越伤心,哭的两眼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这是怎么了?”

      “可是哪儿不舒服?快去叫太医过来瞧瞧……”敏敏今儿一整日都没哭闹,突然哭这般厉害,太后颇为担心,连忙让人去传太医。

      太后一上心,嘘寒问暖的人自然便多起来,就一会儿功夫,已经换了好几个妃嫔抱着她哄,可惜敏敏完全听不进去,她还在难过以后的日子太过煎熬。

      上一世她被捧在手心,衣食无忧,并没有体会到不受人待见的滋味,这一世因为不是男儿身,早早让德妃心生芥蒂,如今想养她在身边也不过是觉得她有福运。

      至于她有没有福运,敏敏自己也不清楚。

      不过自她出生,确实有很多人因她得福,敏敏想了想觉得应该是陆判给她走了后门,不然这接二连三的祥瑞之兆着实有些说不过去,就是不知道陆判给她点的是永久技能还是有时间限制的?

      如果只是这一两回的幸运……敏敏想到上次她吐了德妃一脸奶,德妃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哭着打了个寒颤。

      “好孩子快别哭了,好孩子……”太后见她哭的嘴唇青紫,小小的身体都有些抽搐,吓得不轻:“太医怎么还未过来,小全子再让人去催催。”

      “奴才这就去。”殿里伺候的小太监连忙应声跑出去,却在门口撞上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他慌忙跪下请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那孩子一身青衫,面容有些憔悴,他冷着一张小脸,没说话,也没责备那个惊慌失措的小太监。

      旁边领他进来的管事大太监狠狠踢了小太监一脚,低声骂了句:“不长眼睛的东西,还不快滚下去。”

      然后笑着和那个孩子赔不是道:“新来的奴才毛手毛脚的,四阿哥莫怪,太后她老人家刚和娘娘们用过膳,这会儿正在话家常呢……”

      四阿哥胤禛,生母永和宫德妃,满月便养在皇贵妃佟佳氏宫里。

      今日祭祀祈福本来也有他和佟佳氏,但因为佟佳氏的心悸突然又犯了,顾两人都未能去现场祭拜。

      佟佳氏觉得没能亲自去给太皇太后和康熙祭祀祈福是大不敬,便让四阿哥过来替她和太后请罪。

      那头敏敏还在哭。

      许是哭过头了,眼泪止不住,四肢也在抽搐。

      众人惊吓不已。

      一时间大殿里乱糟糟的,连管事太监进来通报四阿哥来了都没人听见。

      四阿哥规规矩矩地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见管事太监还没回来,便悄悄探头往里面看了看,正好看见那么多慌乱的妃嫔围着太后,还能隐约听见小孩子的凄惨哭声,他以为是太后出了什么事情,顾不上规矩不规矩,连忙小跑过去:“皇祖母您怎么样……”

      他这一声惊呼,围在太后身边哄敏敏的妃嫔们齐齐回头,正好让他对上敏敏红肿的双眼。

      敏敏瞬间止住哭声。

      她以为漫长的岁月已经让她记不起他的模样,可当那小小的身影远远跑过来,哪怕是泪眼模糊中,她也一眼便认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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