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青》妍妍月

7、第 7 章

　　天气越来越冷了，路上都没几个行人，比起在寒风刺骨的大街上走，人们更乐意窝在屋子里享受暖气的温暖。
　　洛甯站着柜台后面拿着塑料袋给顾客装商品，将找好的零钱递给他，又微笑着目送他出门。虽然她上班的时间和老板完美错开了，但她也始终秉持着微笑面对顾客的工作原则。
　　超市的门从外面被推开，走进来了三个人，为首的那人身上裹着件貂皮大衣身材微胖，二十七八的模样，脖子上挂着根很粗的金链子，看样子是故意扯出来的，洛甯感觉这根金链子丢在水里估计得浮起来。
　　那人走到柜台前看着洛甯，声音有些粗旷，“李永旺在吗？”
　　“我们老板现在不在店里。”洛甯脸上的微笑不变，平静的对视着他，但是心里却紧张的要命，怎么这个地方每天都要发生点什么事来冲击她弱小的心灵啊。
　　“你认识…林郴吗？”那人紧紧盯着洛甯的脸，好像是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问林郴？
　　洛甯感觉这人的脸上写满了居心不良四个大字，果断选择了摇摇头，“没听说过。”
　　“没什么事了，给我拿包烟。”那人似乎是相信了洛甯的话，但是一双眼睛看着洛甯滴溜溜的转，手指往烟柜上点了点。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洛甯觉得心里一阵恶寒，她弯下腰拿出他指着的烟放在桌上，“65块。”
　　“我给现金。”那人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红色的票子递给洛甯，洛甯伸手去拿，钞票的另一端却被他捏的死死的，洛甯扯不动。
　　“如果觉得太贵的话还是换一包烟吧。”收回手，洛甯抬眼看着他，心里的厌恶更重了些。
　　“哟。”那人怪叫了一声，眯着眼睛盯着洛甯，“就要这个，小美女找钱。”
　　他把钞票放在柜台上，洛甯伸手拿过钱放进了收银机，又从里面拿出找的零钱搁在桌上。就在她打算收回手的时候，那人突然抬手飞快的摸了下她的手背，洛甯身子一抖往后面退了几步。
　　那人低低的笑了两声，将桌上的零钱拿起塞进了荷包，“那我先走了小美女，我们会再见的。”
　　等到那几人离开以后好一会，洛甯心里的恶心也是没能压下去，用湿纸巾使劲搓着被那人摸过的手。想到刚刚那人问起林郴时脸上的表情，洛甯决定给林郴打个电话提醒一下。
　　“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嘈杂，声音里还夹杂着欢呼声，估计是还在外面没回去。
　　“刚刚有三个人过来超市问我认不认识你，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你最近在外面还是注意一下。”洛甯回忆起那人脸上的笑容和摸在手背上的触感，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什么？”
　　那头的环境突然安静了下来，林郴的声音也显得格外清晰，洛甯没迟疑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在店里等我，我马上就过来，见面说。”
　　电话被挂断了，洛甯看着手机屏幕有些发懵，他过来干什么？自己在外头多注意安全不就好了吗？
　　林郴过来的很快，看样子刚刚就在附近，他推开超市的门扭头看到了坐在柜台后头叼着根烟的洛甯。
　　“刚刚谁找我？长什么样子？”林郴坐在柜台前，也叼上了一根烟。
　　洛甯回忆了一下刚刚那人的长相，那人的整张脸都没有他脖子上那根金链子来的显眼，“年龄看着大概二十七八的样子，有点胖，脖子上挂着一根很粗的金链子。”
　　“大彪？”林郴很快就在脑子里将那人和名字对上了号，他嗤笑了一声，“整日挂着一根金项链到处晃悠，生怕别人不知道那链子能救他命一样。”
　　“救命？”洛甯有些好奇，身子往前凑了凑。
　　“他掉水里了那链子估计能带着他整个人一起浮起来，可不就是救他命吗。”
　　林郴的话让洛甯仿佛找到了知己，她对着林郴猛点着头，“我先前也觉得他那链子指定能从水里浮起来。”
　　看着洛甯的模样，林郴笑了笑，继续问她，“刚刚发生了些什么，你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
　　回忆了一下经过，洛甯从大彪走进门站在柜台前开始说起，连脸上的表情也没放过，说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林郴坐在凳子上，听洛甯讲刚刚的经过，结果越往下听一张脸黑的越厉害。等听到大彪伸手摸洛甯的手，那张脸已经完全阴沉了下去，像是雷雨即来的征兆一样。
　　没听洛甯讲完经过，林郴一巴掌拍在了柜台上，身子也跟着站了起来。此刻洛甯才注意到林郴脸上的神色，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你他妈是不是蠢啊，都看出来那些不是好人了，你还干杵着干嘛？不会给我打电话啊？”林郴一双眼睛死死瞪着洛甯，扬起声音吼道，“还让别人摸你手，你他妈不会机灵点躲开吗？就傻站着给人家摸？”
　　“哎我发现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听到这话洛甯也来了脾气，她噌地站起身也回蹬着林郴，“是我让他摸的吗？是我让他摸的吗？你是不是耳朵里面生锈了听不懂人话啊？我给他找钱，他突然伸手摸一下，我躲的过去吗？我请问你，谁他妈的躲的过去啊？”
　　听着洛甯的话，林郴愣了一下，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听见洛甯骂人。看着洛甯气哄哄的样子，林郴也感觉自己先前的说的话好像是有些不太对，他咳了两声，语气放缓了些，“那你看到他们不像好人的时候就应该给我打电话啊。”
　　“我跟你打电话干嘛啊？万一别人是进来买东西的呢？怎么长得凶的人就还不能买东西了呗？那也没见这家店子门口写上林郴与恶犬不得入内啊！”洛甯此刻明显还在气头上，她简直要气疯了，自己被摸了一下已经够让她觉得恶心了，好心提醒一下林郴还倒成了她的不对了。
　　“再说了，他那边有三个人，这店子里除了他们三个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要是给你打电话把那三个人惹急眼了，我跑都没地跑，怎么？你还等着过来给我收尸啊？”
　　这一番话把林郴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瞪着眼睛看着面前激动的双颊泛红的洛甯，咽了咽口水。他觉得自己也没说几句话啊，怎么这小妮子生起气来噼里啪啦的可以说上一堆啊。
　　“那…之后他还说了什么？”最后林郴只能生硬的企图把话题给转开。
　　“不知道。”冷冷的丢了三个字，洛甯又坐回到了凳子上，“问也是你要问的，回答了你又不高兴，你爱问谁问谁去，总之别问我。”
　　两人就这么陷入了沉默，林郴看着洛甯还带着些怒气的眉眼，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回了凳子上。
　　“那个大彪，可以说是我的死对头。”林郴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偏着头似乎在回忆什么，“本来他一般都是不会来这边的，但是最近我和他之间的摩擦有点多，我也是一时心急。你第一回见到我，我脖子上不是贴着个大号创口贴吗，就是被他找人给阴了一把。”
　　听着林郴的话，洛甯的怒气被分散了些，她想起来当时自己还差点把那个创口贴给认成了狗皮膏药。
　　“所以我感觉他这次过来没那么简单，他应该是知道李叔晚上不会来上班的。”
　　“你是说他可能是来试探什么的？”洛甯回忆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好像大彪问起李叔的时候只是随口一问，但是问到林郴的时候行为就比较怪异了。
　　“嗯，我觉得他肯定是知道你认识我，才故意来问这一句的。”林郴低头想了想，也想不通大彪是怎么知道自己和洛甯认识的，又为什么要特地来找洛甯问这一句话呢？
　　洛甯听着这话也感觉事情不对，她想了想刚才发生的事情说“我想起来了，先前他走的时候还恶心兮兮说了句什么，小美女我们会再见的，好像是这个。”
　　这下子林郴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大彪这个人不怎么顾脸面，难免会做出一些稀烂事，这段时间我都来接你下班，我有事的话也会派人过来，你别一个人出门，自己多注意点。”
　　等他的话说完，皱眉的人换做了洛甯，她对着林郴上下打量了一番，过了好一会以后才幽幽的问了个问题，“你确定你这样…真的不是对我有所图谋吗？”
　　“你有问题没有？谁他妈对你有所图谋了啊？”林郴的表情像是见到鬼了一样，“我就看着你一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头不容易，你又在李叔这工作，多照顾你一下。哎不是妹子，你不会真把自己当天仙了吧？”
　　“没有图谋就好。”洛甯用手托着下巴，一双眼睛像两颗黑珍珠似的看着林郴，“你每天送我的话，万一那个大彪就是奔着你来的，然后连累到我怎么办？”
　　这一下把林郴噎住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被人如此嫌弃的一天。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说话，最后林郴率先败下阵来。
　　他也是服气了，这妹子是怎么长大的？你说她会玩吧，但她的长相模样声音都纯的不行，你要说她乖巧吧，她又能一句话堵的人接不上话。
　　明明记得洛甯最开始的时候挺怕自己的啊！这才几天啊，自己的大哥身份就已经不能震慑到她了吗？
　　“就是怕连累到你，才要跟着你。你现在出门必须有人陪着，我等会微信发你个号码，你要是出门的时候找不到我，就找他陪你去。”林郴掏出手机往屏幕上点了两下，洛甯的微信就收到了林郴发来的一串号码，“他叫邓元，有什么事找不到我就找他。”
　　洛甯看着手机上的号码，没再犹豫将号码存进了通讯录里。
　　“行了，收拾收拾下班吧，我送你回去。”林郴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看来这段时间都得睡这边了。”
　　洛甯现在也累了，换做平时这个点她早就下班了。利落的将柜台整理了下，又拿着扫把扫了地，这才跟在林郴后面出了门。
　　“等到时候把大彪的事情处理完了以后，你就可以自由出行了，不过晚上还是注意点，我们这边其实还是算挺乱的。”林郴抬起胳膊去拉卷闸门，衣摆随着他的动作往上，露出一截精瘦的腰肢，小麦色的皮肤在路灯的照射下散发出淡淡的光泽，若隐若现的腹肌线条看得洛甯不由脸上一红，随即又注意到他的腰后有一道一指长的疤痕，颜色有些深，看起来应该是旧伤。
　　“哟，是小郴啊。这么巧？”大彪带着几人从旁边的街角拐出来，脖子上那根金链子格外晃眼，他在距离两人不远处站定冲着洛甯招了招手，“小美女，我就说我们还会再见的。”
　　“大彪，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半夜遛弯的爱好啊。”林郴将洛甯拽到自己的身后，面上却没表现出一点意外，只用一双狭长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盯着大彪，“大晚上的，彪哥来这有什么事吗？”
　　大彪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张着大嘴呵呵笑了，“你身后的那个小美女先前跟我说不她不认识你，可是我就是不相信，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他看向站在林郴身后露出半张脸的洛甯，“小美女，你怎么骗人呢？”
　　“有事说事，别给老子阴阳怪气的。”林郴皱了皱眉，将身后的洛甯挡的更严实了些，“就算骗你又怎么样？还得给你上柱香道歉呗？”
　　似乎是被林郴的话给气到了，大彪收起笑容，阴冷的目光落在对面两人身上。洛甯感觉浑身有些发凉，就像是被某种危险又冷血的生物盯着的感觉，不自觉伸手抓住了林郴的胳膊。
　　“我今天是来跟你讲道理的，你上一回把我底下的小兄弟给扒了衣服丢在街上，可是让我丢了大脸的。”似乎是有些热，大彪伸手扯了扯貂皮大衣的领口，目光里多了几分恨意，“你说说，这笔帐该怎么算？”
　　“好算。”林郴低头点了个根烟，瞟了一眼抓着自己胳膊的洛甯，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抬头看着大彪，“你的小弟在我的场子里，弄断了6根台球杆，砸坏了一张台球桌，彪哥是来替他们赔偿的吗？”
　　“好，好啊。”大彪都被气笑了，他耸着宽厚的肩膀身体抖动了下，“一码归一码，钱我赔给你，但是你上回扒了我小弟的衣服，这回我就扒她的衣服。”
　　他伸出手指了指洛甯，脸上的笑容有些猥琐，“我小弟是被你丢在了街上，但是我这个人比较怜香惜玉，我就把这个小妞扔在我的床上好了。”
　　话一说完，大彪和他身后的几个小弟笑作一团，洛甯看着他们脸上挂着的淫邪笑容，恶心的直想吐。
　　林郴将烟扔在地上用鞋将火星碾灭，拍了拍洛甯挂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屑，“看来彪哥是年纪大了胆子也变肥了，带着这么几个破烂玩意儿也敢来找我练练手了。”
　　他将洛甯挂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拿下来，顺手将外套脱掉扔在了地上，只穿着一件短袖站在寒夜里，露出了胳膊上漂亮紧实的肌肉线条。
　　洛甯看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古铜色的匕首，刀鞘下的刀刃反射出冷光，和林郴身上冷冽的气质融合在一起。此刻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将带着破竹之势狠狠刺向那些企图侵犯他领地的外来者。

作者有话说

　　郴哥！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