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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你的仙骨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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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景看着昏睡的沈知安,心里渐渐紧张起来,看了一眼清流,有些担心:“死老头,三万年前那场天劫,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要问她自己。”清流紧锁眉头,看了一眼伽景,说道,“我当时在人间,并不在流云山,所以等我知道她出事的时候,她已经在聚荒冢上被天雷震的形灭魂散了,后来我问别的仙家,都说是她在聚荒冢时,突然天降渡劫天雷,知安没有抗住,才变成那番模样。”
“我觉得事情有蹊跷。”伽景看了一眼清流,走出屋子,找了一处坐了下来,“虽,我只是小小的一只朱雀吧,但是我听师父说起过,天生的上神之躯,是不用渡九道天雷的飞升劫的。沈知安她......明明生来就是上神之躯,何来渡劫一说?外人不知道她的身份,难道沈倾城还不明白吗?”
“我知道有问题,但是我也不敢问啊!”清流解下腰间的葫芦,打开灌了一口酒,道:“苏墨卿应该是知道一些什么,但是那小孩心思太沉了,我定是问不出什么的。而且自这小丫头被苏墨卿接回来,性情大变,然后就在没出过申酉山,想来那小子也不太敢问的。”
伽景低头沉思了半晌,轻飘飘的问了一句:“她那次身受重伤,差点魂飞魄散,该不会是跟沈倾城有关吧?”
“怎么可能?!”清流瞪了一眼伽景,“沈倾城将这小丫头带回谪仙城之后,你又不是没听过被惯成啥样子了,而且,凤池上仙与绯颜上仙当时都极其宠爱......准确的说是溺爱这小丫头。”
“可是自她下了天界,芜咻上仙、凤池上仙与绯颜上仙同时失踪,也就芜咻上仙在三千年前一身伤痕回到了谪仙城,这些事情必有关联的。”
“有什么关联?”清流也甚是疑惑。
这些问题藏在他心里也已经好些年了,如若不是这一回她擅闯秘境,想来他也能见这些疑惑一辈子藏在心底。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沈知安对沈倾城有多重要。
“还是要问知安......”伽景话说一半,便觉得屋内有一样,抬脚便迈进了房中,只见沈知安仍旧是昏迷状躺在床上,但是周身的气息十分浑浊,隐隐还夹杂着些许黑色的气息。
“死老头,你别喝酒了。”伽景唤道,“莫非是真的要入魔?”
“万万不可!”清流冲进来,抬手差点将伽景掀翻,幸亏伽景身手快,稳住了身形。
看着沈知安周围的浊气越来越浓,只得将自己的灵力输送给沈知安,来帮她压制那一股浓烈的浊气。
清流看着这幅场景,眉头深锁,将拐杖往地上狠狠一跺,只见脚底下出现一座光盘,甚是刺眼。
伽景见他脚底下的光盘,惊喊道:“死老头,你不要命了啊!她是神,你进入她的神识,只要出一点差错,你就回不来了!”
“此番我已顾不得太多,救这个丫头要紧。”清流一遍施法将自己的元神剥离,一边与伽景交待,“芜咻上仙曾交待我,必要时刻要以性命护她。我,定不会失信于芜咻。”
“如果我回不来,伽景,你便要将你师父喊回来,记住了!”话语声刚落,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沈知安的眉间,直到那道光渐渐隐去,沈知安周身的浊气竟也慢慢安静下来,不再有坠魔之兆,他才慢慢收手。
转身朝屋外走去,抬手设下一道结界,唤来烛龙,消失在屋前。
梦里。
沈知安站在礁石之上。
方才她没有看清楚,就被一丈的巨浪卷走。
而现在已经没有了刚刚那般汹涌的巨浪,她才看清楚。
脚底下的礁石上,赫然刻着一只巨龙,龙身呈浅青色,几乎要与礁石本身的颜色融为一体,头上无角......
无角?
沈知安看着这条龙,微微一怔。
这是一只螭龙。
沈倾城......?
沈知安的脑海里划过一个名字,可是她觉得甚是奇怪,为何在此处礁石之上,有一只螭龙 。
昔日与凤池还有绯颜打闹的场景在她脑海里一一掠过。
凤池曾说,沈倾城原是一只小青螭,与他们两人一同修炼万年,后而修出人形,那时他们还是久居申酉山的散仙,虽已经有了仙身,但并没有入仙籍。
后来六界大乱时,因沈倾城手持沧影神剑,斩妖除魔,护天君有功才被天居封了上仙。
沈知安环顾四周,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座礁岛不算太大,将将够脚底下的那只螭龙舒展身体。而她此处的位置,便是在螭龙尾部。
朝着螭龙前进的方向走去,走进了才看见有一道灰白色的门,几乎要融进这翻涌的海水里。
这一扇门独立于礁石之上,沈知安绕着走了一周,后面什么都没有,唯有一道月光,将门的影子拉得很长。门正面淡淡的刻着一只凤凰和......沈知安看了半天,那一只凤凰她能够隐隐约约的判断出来,另一个......圆圆的,像是一个球体的东西,她实在是看不出来是何物。
不过绕在球旁边的东西她认识。
是蠃鱼。
她在古书中看到过,是一种长着鱼身,却有鸟翅膀的异兽。
共有两只,像是在追逐打闹一般。
如墨色的夜幕之下,海风也不似之前那般呼啸,在这月光之下,掀起的浪花也如丝绸一般轻轻的冲击着礁石,溅起一些水花。
想来,应该是要过这一扇门。
她驻足在门前半晌,便抬手推开缓缓地推开了这一道门,一阵强光之后,沈知安便看见一轮旋涡,她就站在旋涡面前,扑面而来的气息十分厚重,很熟悉......
壮了壮胆子,便踏入了漩涡之中。
身后的海与银月还有一声不清晰的‘住手住手’都渐渐地消失在身后,面前的精致才逐渐清晰起来。
身后的那一轮旋涡也慢慢的缩小,直至化作一个光点消失在原地。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十分清新的空气,清风中夹杂了些许花草的香味,像是在欢迎久别重逢的好友。身旁的树宛如一把巨伞,重重叠叠的枝丫间,洒下了斑斑点点细碎的日影。
此处......有些熟悉......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沈知安才惊觉这是刚刚她被清流从迷魂蛾阵中救出来的地方。
与之不同的是没有了被清流震塌的崖,还有树下多了一道石碑,上面赫然刻着‘羲和’二字。
这是应该是秘境,但是又不完全是......
景致有些出入,但是大体上有没有什么变化。刚刚进来之前,身后好像有一道声音,貌似是清流的。
“哗啦——”
沈知安被身后的动静打断了思考,后头看去,却见一道黑影迅速的从她身边蹿走,速度之快,连沈知安都看不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她定定神,化作一道流光跟了上去。
可那道黑影速度实在是太快,不消一会,沈知安便被甩在后面好远,几乎快要看不见那道黑影,就在她正愁追不上的时候,那道黑影却忽然拐了弯,消失在她的眼前。
“该死”!她微微一怔,却也反应迅速的跟了上去。
转角过去,便见一处小冢,无碑,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小土坡。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端倪,土坡边上有一簇小草丛,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沈知安淡淡说道:“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话音刚落,那星光点点就越来越亮,越来越大,最后竟化作了只个头不大的貂,沈知安愣住了。
她以为会是什么凶猛之物,结果是一只兔子大小的貂。
半晌才摆摆手,转身就要走,不料那只貂像是通灵性一般见沈知安不打算伤害它,竟朝着沈知安扑来,衔住她的衣角,将她往回带,一个踉跄差点栽个跟头。
“我不养小宠物,麻烦的很。”沈知安‘啧’了一声,些许不耐烦,把衣服往回扯,谁料那貂力气不小,沈知安拽不动,败下阵来,“大哥,你到底要干嘛啊!”沈知安欲哭无泪。
她想出去。
可是那只貂围绕着沈知安‘吱吱’打转,沈知安越发不解,看了一眼那个小土堆边上的小草丛,沉思一下,便走了过去,
轻轻拨开那小土堆,有一柄剑埋在土里,只露出一点点剑柄,沈知安抬手拔了一下,竟纹丝不动。
她只得站起来,用力的往后以拔萝卜之姿,却依旧奈何不了那柄剑。
她向来犟,越是不得的东西,她偏要。
腾空而起,右手一抬,便有引来一阵青色流光将她的手臂环绕交织而过,唤出了孤刹剑。只不过未等她将手里的剑挥出去,便被一声嘶吼打断。
定睛一看,竟是刚刚那只抱着她的衣角不肯撒开的貂。
“你这是做什么?”沈知安不解的看着面前的小家伙,正想问原因,就被突如其来的一股狂风迷了眼,转眼间秘境上空乌云密布,厚重的云迅速的压了下来,压得沈知安快过喘不过气的时候,一道金光划破了那片云。
那道光伴随着声声电流声,直奔沈知安而来,只见那时迟那时快,那只貂闪到沈知安面前,身体闪着青光,与那道金光轰然相撞,声音消弭片刻后才朝四周炸开,将沈知安弹开好几米远。
她身形反转,以孤刹剑插入土里,还向后滑了好远才停下来。
抬头望去,她惊愕半晌,愣在原地。
随后才一脸厌恶与不屑。
她自然是想不到的,她会在此地遇见沈倾城。
只见沈倾城站在半空,一袭红衣,玄纹云袖,头冠嵌宝玄金冠,震惊片刻又换上了一副忐忑不安的神情,道:“知安?”
沈知安站着,手里的孤刹剑紧了几分,她依旧记得,当年沈倾城站在天界大殿之上的神情,那些记忆,是刻进骨子里的恨,咬牙切齿道:“芜咻上仙,万年不见,别来无恙?”
手中的孤刹剑闪耀着莹莹离火,宛如一条条能将人吞噬的毒蛇,在沈知安的手里蓄势待发。
面前的那只貂感受到了沈知安的杀意,‘嗷呜’了一声蹿到了沈知安身边,怒瞪着沈倾城,两只眼睛狡猾的转了两圈竟直直本向方才沈知安未成拔出的剑旁,朝着掌心吐了两口口水,似挽了两把袖子,抱着比它还高的剑柄,竟毫不费力的将那柄剑拔了出来!
那小小的身体抱着硕大的剑,属实有些滑稽。可是那只貂抱着,似十分轻松,径直走到沈知安身边,发出一声咆哮,颇有气吞山河之势。
那把剑约莫两尺二,剑身是由上好的玄铁铸成,刃薄而坚韧,剑刃锋利无比,透着淡淡的寒光。
沈知安一声冷笑:“既如此有缘,在此地遇见,那——三万年前你手刃我之仇,便在今日做个了结如何?”
抬眸,望着沈倾城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那般的轻松,而是鄙夷,是厌恶,是痛恨。
手腕转动,将灵力尽数注入孤刹剑,那孤刹剑瞬间青光萦绕,杀意重重。
“知安,何故如此?”沈倾城脸色微变,满腹疑问。却见沈知安孤刹剑一挥,逼得他直直后退,在地上留下一道滑痕。
“何故?”沈知安差点笑出来,死死盯着沈倾城,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孤刹剑散发出一种恐怖的压迫感,幻化出两个分身,朝着沈倾城便狠狠地刺了过去,速度快的只能看见两个残影,沈倾城一惊,只得再闪开,躲避这恐怖又致命的一击。
他不明白,沈知安的恨意从何而来。
也不明白,为何再见竟是此番场景。
可是他一再二,再而三的躲避,却让沈知安察觉出不对劲,忽的收手,厉声问道:“你的仙骨呢?!”
见沈倾城一直不言不语,她忽的想起方才在迷魂蛾阵中看见的场景,心头突然涌出一阵疼痛,疼的他几乎快要晕厥,剜心的一幕幕,受雷刑的一幕幕像是幻灯片一般在眼前疯狂的闪过,那些在谪仙城与凤池绯颜在一起打闹的场景又再度浮现在眼前,还有那一棵梧桐树下,年幼的自己攀爬至沈倾城的肩头的一幕幕,如利刃一般将她的心与脑子搅得细碎。
恍惚中好像看见了沈倾城焦急的脸,可是她再也看不清面前的一切,直直的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