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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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柔被蒙上白布那一刻，他整个世界都灰白了，他被彻底击溃了，在阴沟里蠕成一坨，爬都爬不起来。
他喊了祁邺先生，那时祁邺微微皱眉，捏住他的下颌把他的头抬起来，目光在他脸上逡巡。
他太难看了，太恶心了。可他只是贪念这一刻的温暖，就像沙漠里断水数日的旅者在海市蜃楼里死去。
祁邺很快放开了他，扬长而去，他最终还是抛弃了自己，就像是迢迢星汉，在最深的黑夜的天边闪烁，那像希望，却是最深的绝望。
不知为何，莱珀的声音在脑海里突然蹦出：“跟上去啊，小希。”
希恩回光返照般笑：“跟不上去了。”
他是银风，是困于黑暗的恶魔，是阴沟里腐烂发愁的秽泥，是企图玷污天上之月的臭蛆。祁邺与他，是云泥之别，是天上人间，他要如何跟随祁邺的步伐，与祁邺并肩走下去。
希恩的目光如同孤魂野鬼在医院晃荡，他双目呆滞地看着世间的众生离苦，绝望和眼泪，奏出一曲曲哀歌。
人生来便是来受苦的，陪伴永远比孤独少，痛苦一定比快乐多。
所以，为什么要降生在这个世上？仅仅因为没有选择吗？
不多时他就被管家祁和强制带回了别墅，他在院子一隅的灌木丛里遇到了蜷缩成一坨的葛林，那么高大的虫蹲坐在一棵很矮很矮的树下，嚎啕大哭。
红发依旧刺目，鬼哭狼嚎的声音十分刺耳，但他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葛林面前。
葛林看起来那么悲伤，那么委屈，明明此刻失去亲虫的是他啊，可为什么，他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呢？
希恩也蹲了下来，他的内心一片干涸，如同寸草不生的沙地，眼眶也干涩无比。他恍惚间想，得知侯普死的时候，葛林是否也是这样欲哭无泪呢？说到底，这是他的报应啊。
眼眶干涸地厉害，却一滴眼泪也再无法流出，头剧烈地疼痛，如被千刀万剐了般，在不堪忍受时熔断了，一片麻花。
他最后看到祁邺的裤脚，是在黄昏的阴影里，在意识昏昏沉沉间，黑色的军靴威严而厚重。他努力仰头看祁邺，近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想清楚了吗？”祁邺道。
血红的残阳落在灰蒙蒙的瞳孔里，映着秋日的肃杀和萧索，雌虫抿了抿唇：“……嗯。”
“我当您听话的狗。”
祁邺道：“过来。”
希恩爬了过去，温驯地跪在了祁邺身旁。祁邺垂眸打量雌虫，眼睛肿着，胆怯又畏惧。凶兽收敛了爪牙，伪装成了一只需抚慰的小兽，那么虚弱地说：“雄主，我好难过。”仿佛这样，就能揪紧他的心脏。
祁邺释放了些许温和的星澜花香，如花海生辉，绵柔轻盈地怀拥雌虫，每一次呼吸都口齿噙香，雌虫总算面色缓和了不少，不多时恢复了理智。
“抱歉，我没能控制住情绪，打了亲王的雌奴，还对您出言不逊，给您惹了这么大麻烦。”希恩已经知道了星网上沸沸扬扬的谩骂，他殴打彦林的视频被断章取义地放出，涅波威尔声称彦林濒死，叫嚣要自己偿命。
这些全都剑指祁邺。
“我中别虫的激将法，冲动之下丧失理智落虫口柄，除了花样给您惹麻烦外一无用处。”希恩面容平静，“我会承担所有罪责，您不必包庇我，与亲王结仇。”
“您把我交给涅波威尔便是。怀柔死了，我已经……”
“已经没有理由邀宠了？”
希恩烟灰色的眼眸如同雾蒙蒙的深林，阴暗潮湿，只透出稀疏罕有的光：“我只是不想因为我的过错，再三牵连您。”
或许今日的双重打击破开了他所有的防御，让他偏体鳞伤，希恩完全透支，疲软不堪，蜷缩起身子抱住双腿坐着：“我不想再给您带来麻烦和不幸。”
祁邺蹲下身：“等你振作起来，我再好好惩罚你吧。”
大概是因为雌虫脆弱得让虫怜惜，祁邺想，到底还是只虫崽，还失去了唯一的亲虫，挺可怜见的。所以他抱了抱这只可怜的虫子，想要给他一点勇气和支撑。
“可我好恨您。”雌虫却张口咬了他的侧颈，尖牙突然刺破血管和皮肤。
当甜津津的血液流入希恩口腔的那一刻，有一个声音再次从混沌中穿云裂石而来，振聋发聩，让希恩再也无法忽视。
希恩撑起身舔舐着嘴唇的血渍，嗜杀的欲望让他扯住祁邺的爪臂攀附而上，利爪刺破特制祁邺的军服，饕餮般张开嘴露出满口尖牙，想要咬断祁邺的脖颈，畅快痛饮。
那个声音说：
我命令你，杀了祁邺。
杀了他。他会永远属于你。
tbc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