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他的三秒白月光》瓜子呆

3、叁

　　顺理成章地在松风家过渡了几天，缪长歌才终于回家简单地把东西收拾出来，在找到合适的租房前在附近的酒店短暂地住一段时间。缪长歌细细回忆了在松风家待的一小段时间，同在屋檐下，其实和独居没有太大的区别。松风的工作看起来很繁忙，清晨踏着朝阳而去，夜色深沉才风尘仆仆赶回来，相较而言家更像是办公场所。缪长歌谨遵作为写手的标准作息，日不上三更绝不清醒，道别的话也没来得及亲自找松风说，学着他的样子留下字条，飘飘然地就带离了自己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想了想，缪长歌还是谴责了自己不辞而别的可恶行径，点开添加以后没说上过话的纯黑头像，
　　【松老师，】
　　突然忆及他纠正过的称呼，删去。
　　【松哥，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
　　不对，面都没见几回，何来照顾一说，又删
　　【松哥，谢谢你最近对我的搭救，这对我真的很重要ovo有空请你吃饭，我就先走啦】
　　缪长歌沉吟片刻，为了符合松风向来作风，末了还补上
　　【（抱拳）（抱拳）（抱拳）】

　　拿着手机等了一阵也没等到松风的回复，猜想大概是在忙，缪长歌撇撇嘴，准备把手机放下，同时页面弹出新信息，来自可亲可敬的可爱编辑。
　　【小歌小歌，体验生活结束了吧，看看孩子，文案有吗大纲有吗还是说我已经可以Dream一个正文了呢？】
　　缪长歌写不出自己没能经历过的文字，再加上在网站里也不是多不可替代的作家，没太多追求，能赚点钱就可以，总会留出一段时间给自己体验主角的生活方式。
　　生活如此多焦，缪长歌被突如其来的闹剧叨扰，太多的措不及防超出了她能冷静应对的范畴，原本的设定早早抛诸脑后，编辑的话倒是提醒了她目前还是文字打工人的身份，
　　【女主是体验完啦，男主的设定还没敲定，有方向以后就码得很快啦！】
　　一个满。分敷衍给到。

　　事业当然是要搞的，只是当下的苟且让缪长歌翻身就睡。

　　一周内频繁地空间转换毫无意外地击垮了缪长歌本就不算健康的身心，缪长歌一觉醒来是许久未见的清晨，由头到脚的酸胀感把她死死钉在了柔软温暖的大床上，如果可以缪长歌也是能顺利昏睡到中午的，只是手机频繁的震动实在扰人清梦。

　　侧着身子缓了一会，缪长歌终于说服自己摁亮手机。
　　连续的信息轰炸都出自同一个男人的手笔，
　　刚开始只是一个刻板的“收到”
　　隔开一段时间，应该是忙完了手边的事情，才开始
　　【走哪去了】。
　　【就找到房子了吗？租了哪？治安可以吗？】
　　【人呢？又不见了？】
　　爹味已经透过屏幕打在缪长歌脸上了。
　　【是不是睡了？醒了回一下】
　　【不行的话回来也行，我不常在家的你知道】
　　他用“回来”让缪长歌怔了很久，瞌睡虫彻底跑了。
　　【没事啦，我已经联系好了，不麻烦啦】
　　缪长歌回过去以后还是下定决心起身，码了一会，觉得还是不太习惯在这个时间点完成工作，联系了中介看房。

　　奔波了一天，也没找到满意合适的房子，缪长歌迎着夕阳在路边打车，最后看的房子位置比较偏，四周冷冷清清，缩了缩脖子，耐下心等着“等待接驾”的界面转动。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时间慢慢耗过去了，缪长歌腿麻了，索性蹲在空旷的马路边上，近来积压的情绪就在这个瞬间夺眶而出，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爆发性地情绪宣泄，此情此景倒是给了她痛苦的机会。

　　眼泪没来得及放肆流淌，熟悉的车牌缓缓朝她驶来，写进书里会被她轻嘲烂俗的情节，恰如其分地在自己身上出现，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词汇解释自己的心安，她只觉得松风就是脚踏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总能拯救她于水深火热间。

　　缓缓放下的车窗、起身时的晕眩、将她扶稳的手臂，缪长歌恍惚回到了五年前尚且迷茫的大一时代，朦胧的记忆跨越山海向她翩翩走来，堆叠、拼凑、交错。

　　“怎么在这蹲着？还哭鼻子？嗯？”
　　松风这样问，随即下车把车门带上。
　　缪长歌不顾礼节了，扑进松风怀里不走程序直接哭，眼前的白衬衫哭湿大片。
　　她不说话只是在哭，松风轻轻拍拍她后背，也不说话。
　　终于，在缪长歌哭光身上最后一分力气前，松风等来了她的第一句话，
　　“我怎么每次见你都在哭啊。”
　　声音一抽一抽，还得抽空吸吸鼻涕。
　　松风一阵无语，也不顾眼前的人多伤心了，直截了当地给了一个脑瓜崩，
　　“来接你了还抱怨，有没有点良心了。”
　　话是这么说，手上的力度丝毫没松，还把怀里的人紧了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上车了缪长歌才想起来这茬，侧过头看着旁边的人问。
　　“朋友圈定位，这块通常不好找车。”
　　缪长歌这才想起自己看房前顺手拍下的天空，心里像被什么塞得满满的。

　　“松老师有推荐吗？我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了。”
　　缪长歌出口打破两人间僵硬的静，顺便想从松风这打点主意。
　　“这时候又要麻烦我了？”
　　松风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把控着方向盘，板着脸佯装严肃，嘴角绷成直线，直达眼底的笑意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缪长歌看破不说破，拉着他衣袖晃，捏着声音矫揉造作，
　　“总感觉松老师无所不能……而且”
　　缪长歌深吸一口气，诚恳也没多诚恳地开始夸，
　　“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仪表堂堂才华横溢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松老师一定不会和我这个童言无忌的小孩计较的吧。”
　　“合适的选择，我这里倒是真有一个。”

　　双脚踏实接触地面以后，缪长歌抬头就看到了熟悉的黑色公寓。
　　“你家？选择是什么？”
　　“租我家，月付一千，算我俩合租的。”
　　缪长歌出言立即想拒绝，转念一想自己慢慢找房子来得太麻烦了，·但是，
　　“月付一千太少了，我不同意。”
　　松风家的公寓坐落在繁华的市中心，隔音却很好，缪长歌暂住的一周以来都没有出现被汽笛声打扰的情况，整体复式，全景飘窗，装修低调但仍能感受到金钱堆砌起的品质，出门地铁公交都方便，尽管用合租算，一千也不可能在京市这个地段租到。
　　“那就五百，嫌少还减。”
　　缪长歌算是看出来了，松风只是铁了心要把她留在身边而已。
　　“司马昭之心。”她腹诽

　　“那我不是又要把东西搬回来？”
　　缪长歌有点崩溃，松风的公寓到酒店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几天来来回回的搬动真的让普通社畜完全吃不消。
　　“谁让你要一言不发搬走，周末吧，我过来帮你。”
　　缪长歌从这个“帮”里读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忙点头答应。

　　周末来得意料之外的迅速，至少缪长歌是这样认为。
　　松风如约准时把车开到了她住的酒店楼下，帮她把收拾好的行李抬上后备箱，有人搭把手，缪长歌一下子闲下来，印象里松风总是一身讲究的白衬衫黑西裤，摆好一副伟大人民教师的派头，这还是缪长歌第一次看见他的休闲装。
　　松风衣袖挽到手肘的位置，抬起行李箱时青筋透过白皙的皮肤暴起，缪长歌咽了咽口水，
　　“好涩。”
　　她在心里啧啧赞叹，活像女流氓。

　　“直接去我家还是要先去哪里？”
　　松风询问她的意见。
　　“都可以吧。”
　　直觉告诉缪长歌此时此刻宜故作洒脱。
　　“咕咕。”显然肚子比嘴诚实，缪长歌闹了红脸，
　　“先去吃饭吧。”

　　松风开的很快，没一会就把她带到一家街角的面馆里。
　　呼噜噜嗦了一碗，缪长歌的肚子暖洋洋，也有力气笑眯眯和松风搭话，
　　“松老师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上班经常来这边吃，老板的手艺不错。”
　　松风还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面，被突如其来的话头打扰也不恼，屈起手掌挡在嘴边回话。
　　似突然想起来什么，缪长歌一拍脑袋，
　　“对哎，松老师的课可以旁听吗？我去找点灵感。
　　松风略有点无奈地看着面前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少女，
　　“当然可以，你什么时候来？”
　　缪长歌盘算了一下未来几天的时间安排，决定不要把话说那么死，
　　“我再看看吧。”

　　“小灵，我的新文有思路了，过几天就能出来！”
　　缪长歌激动地在手机的小键盘上敲下这行字，那边的编辑回得很快，但只收获了三个嘲讽意味十足的黄豆微笑脸。
　　想起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弧狗行为，缪长歌躺平任嘲，
　　“我说真的，等着看吧，我觉得这次能爆！”
　　松风理解不了少女脸上突然的明媚阳光，倒也算是习惯她的没头没尾了，只觉得她哪副模样都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