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彼时（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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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那天之后我和苏辞风的关系走向了正常化，虽然我们私下里仍然没有联系，平时也不见面，但都明白我们已经将隔在彼此之间肆虐蔓延的密林付之一炬了。
我们到底会走到哪一步，说实话，我不敢去想。
我一直都由衷承认苏辞风比我勇敢得多，当初得知她被父母反对的消息后，我看着面前面露不解的爸妈只是抿紧了嘴唇，把千万句腹稿闷在喉间。
一天上午我突然接到了陆柏川的电话，他开口第一句便是：
“苏辞风把你们的事告诉我了。”
我心里一紧，条件反射般说道：“对不起，哥。”
那边传来一声轻笑，“别来这套，不用道歉，我这个当哥哥的当然希望妹妹可以幸福。再说我和苏辞风本来就是假的。”
“你怎么……不是很惊讶的样子？”我试探着问。
“毕竟苏辞风是前天跟我说的，我现在也消化完了，那时我的确有些难以相信，但后来想起你们是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毕业的，想来会不会过于巧合，以及你们之间奇怪的气氛，说你们没什么关系那才是不合理。”陆柏川慢慢道，“真的，我希望你们能在一起。”
我握着手机缄默了许久，涌上来的感动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应。“谢谢你，哥……你也要找到自己的幸福才好。”
“先不说这些了，下楼吧，我在你工作室楼下。”
我拉开窗帘一角，楼下果然停着陆柏川的车：“怎么了？”
“一起去和爸妈说清楚吧，拖着总不是好事，苏辞风已经去了。”
这对我而言还是太突然了，路途中我还没把思绪捋清，措辞才想了个开头便到爸妈家了。陆柏川见我待在坐席上不动，摸了摸我的头：“别怕，哥在这儿呢，天塌了有哥给你撑着。”
我佯装愠怒地瞪了他一眼，“别碰我头！”
打开房门，走近玄关处，依稀能听见话语声传来。从木雕玄关的缝隙里我望见苏辞风端坐在沙发上，表情是我极少见到的郑重。
“……这事你怎么能到今天才说，这种乱搞的事传出去是要被笑话的！”母亲的语调竟然尖利到发颤。
“不是乱搞，我和逸山从前就是情侣。至于和柏川的婚事，的确是我的问题，明明没有感情却假装是夫妻，办婚礼而不领证，确实是劳累了两家人的心力。我对不住岳父岳母，你们有什么责骂的话大可以说，我虚心接受。”苏辞风起身鞠躬道。
父亲听着只是闷闷地斥道：“胡来！真是胡来！两个女孩子在一起怎么像话！”
我再没法听下去，冲到苏辞风身边，牢牢握住了她的手。冰凉温润，仿佛压抑住她炽热的心脏，我张开手指与她紧紧相扣，就像是裹抱住她伤痕累累的灵魂。
“爸妈，请听我说一句。我和苏辞风，走过图书馆的夜路，踩过夏天傍晚的沙滩，看过教室窗外一角的晚霞，从高中到大学，我们每迈出艰难的一步都是彼此相陪。我曾经也想过，可能我们对于对方都不是无可替代，然而分开的这四年却明白地告诉我们，我们就是彼此的独一。
“我们都并不完美，身为孩子，身为学生，身为大人，还是身为伴侣，从来没有人能毫无缺点，能不犯一点错。我们不是没有大吵过，也经历了如此漫长的隔绝，我最想说的是我恨自己为什么缺席她的人生那么多年，我为什么不去打碎禁锢她的桎梏……”我竟是哽咽了。
“现在她就在我身边，我终于有勇气说，我热爱她，她也热爱我。”
父亲面色凝重地怔在原地，良久没有说话。
一切都结束了，我想。如果那样的情节再来一次，我不会再逃避了，而是去牵她的手，然后刀山火海等闲度，哪怕与她一共万劫不复。
“你们感情真的那么好的话……那就，好好过日子吧。”父亲忽然开口，淡淡道，眉宇间的威严似乎淡去几分。
千钧掷入心湖，激起波澜万千。
心有灵犀般我们望进对方的眼，灿然一如旧时。
远远地我余光瞄见陆柏川正在无言地鼓掌 ，笑得和煦。
尾声
后来我们去了想去的城市，换了一次工作，还好在付不起房租前拿到了工资，所幸房东是旧相识，人还算不错。
大概是由于劳累过度，苏辞风的陈年旧病又犯了，在等着拍核磁的时候她突然笑眯眯地开口问道：“要是哪天我死了，那你怎么办啊？”
“别说傻话！”我皱眉敲了敲她的脑壳，“如果你真走了，那我大概会，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辞风把我的手摊开来和她的手合在一起，小声道：“我们多牵牵手，万一以后牵不到了呢。”
再次回家乡是为了庆贺陆柏川结婚，他们没大张旗鼓地办婚礼，只是开了个草坪聚会，邀请的都是关系要好的年轻人。
在聚会上我看着日光笼罩着这对笑容腼腆的新人，戳了戳新郎笑道：“你小子……哦不，哥，本事不错啊，怎么找到的漂亮媳妇？”
陆柏川悄悄道，“是我初中暗恋的女孩，她回来工作后我们偶然重逢了，算是再续前缘了吧。”
“原来如此啊。”我心领神会，目光不由落在他们紧挽着的臂弯上。
是否幸福总是会与人不期而遇，我不得知，但我由衷感激。
聚会结束后苏辞风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白衬衫塞到我手里，“快换上，我们出去拍照。”然后飞奔向卫生间开始整理发型。
“拍什么？”我不解。
“拍结婚照！”苏辞风大声喊道。
我们随意找了一家街边照相馆，店面不大，仿佛还戴着上世纪的陈旧，各色的巨型字号广告牌横在店门口，让本就不宽敞的过道更显拥挤。苏辞风倒是没关心这些，进门便对老板说道：“拍双人红底照，多印几张。”
老板看着两张清秀的脸一时没反应过来，几秒后才后知后觉的噢噢了几声，微笑着打开了红色背景布。
“坐好了，看镜头，笑得自然一点，三，二，一……”
快门按下，一瞬定格永远。
等了太久的彼时终于得似旧时，两人的长发在肩头交融，光点自眼底流淌，爱意蔓延成诗。
此时已至。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彼时（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