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肉虫 ...
-
虫都里,藏满了不少废弃实验室。
一个人藏在黑暗里,借着电筒的微光,在一间间废旧实验室里搜寻着。
他最终停在了楼道尽头的房间——这是最后一间了。
那人有一双蓝眼睛,手套裹满灰尘,俯身在货架上的白色瓶瓶罐罐里摸索。
这人,正是兰德尔。
“嘶。”他的手臂在铁架上划了一道,皮肉翻出浅浅的血口。
血珠滴在了地上。
他小心地用饮用水冲洗了伤口,简单包扎,继续摸索。
终于,他的眼睛一亮——找到了一个黑瓶子。
微光晕染出去,照亮了瓶身上“基因”两个小字。
他颤抖地,用指头抹了抹粘满尘土的瓶身……
扬起的颗粒直往鼻子里钻。
兰德尔猛地干咳两声。
突兀的咳嗽声撞击墙壁,远远地传来回响……
偌大的楼房空空荡荡。
大功告成。他正抽身离开,却听沙沙声响——
“沙,沙……”门口传来物体磨蹭地面的声音。
他陡然一惊,转身冲着大门:”谁?“
电筒照亮了锈迹斑斑的门——却没有人。
声音投进黑暗,久久没有回音,一片死寂。
一缕阴风刮过颈侧,激出兰德尔一层鸡皮疙瘩。
突然,那极其规律的“沙沙”声,又响了。
一下,又一下。
“沙,沙,沙……”
像动物在咬啮尸体,又像耳边有砂纸磨响。
他看见一个阴影挪过窗口,正在移过来……
兰德尔屏息,抽出了尖刀,他的脊背如同一张拉开的弓。
“沙,沙……”
黑影,在门边露出了头。
倏地,兰德尔鹞子般腾跃而起,他腾空在黑影之上,尖刺冲下,破空而去。
嚓!
是尖刀剜下肉的声音。
有液体喷溅出来,热乎乎地洒在脸上。
兰德尔飘摇落地,立身收刀。
电筒终于慢一步地照到了身前……
眼前的大家伙让他往后连退两步。
这是一块立起来似人高的肉虫,它疯狂扭动,黑绿色的汁液从被割断的头部流出,长满尖牙的口部疯狂颤动,巨大的痛苦让无声哀嚎。
这那里是人,分明是只怪物,一只庞大的蠕虫。
它嘴里生满牙,一圈一圈。脑袋几乎被割断,摇摇欲坠,滴答滴答地流下汁液。
他流出的液体,腐土般恶臭。
它吊着脑袋,冲着兰德尔……尽管它没有眼睛,可兰德尔分明觉得自己被怪物粘稠的目光瞪着。
他一阵恶寒。
冲上前给怪物又补了一刀,把脑袋给割了下来。脑袋掉在地上,啪嗒,一时黏液四溅。
怪物好不容易咽气了,兰德尔也差点咽气了。
四下俱静,只听兰德尔断断续续的抽气声……
他看见,那失去生命气息的肉横在身前,沾满灰尘,和门窗的锈迹相映成色。
他不见的是,那黑绿色的液体,像一条浓稠的河,流进了黑暗里……
把腐烂的气息带到了废墟深处,吸引了其它没有眼睛,嗅觉却同样灵敏的同类。
兰德尔收起瓶子,冲出房间,准备打道回府……
却听,沙沙声再次响起。
兰德尔照向必经之路——来时的楼道。
楼道里,潮水般的肉虫密密麻麻地席卷来。
兰德尔站在尽头,电筒的微光无助地闪了闪……
四方黑暗,即将迎来混沌的来客。
——
混沌侵吞着微光。
一个人的力量太小,虫子又太多,潮水般扑上来。
大多是桶粗的肉虫,不见起初,那立起身有人高的巨型变异种。
可是这些水桶大的虫子,更加灵活。
满是牙嘴巴,一张张;黑绿的汁液,一滩滩。
都散发着臭气。
兰德尔被逼到了墙角。密密麻麻的虫子,有的从墙上掉下来,有的从裤腿上爬上来。
他的身影旋转在恶臭的虫子之间,刀砍在肉上,臭水粘了满腿。
发现兰德尔不见后,营地里人心浮动。没人知道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科学家处在什么境地。
叶景正要孤身找去,被敬南拉回来。
敬南虚握着叶景手臂,叶景不悦,却也不甩开他的手。
叶景眉头一挑,抬头看他。
敬南褐色的眼眸里装了个淡淡的缩影,那个缩影也睁大眼看他。
两段目光织出沉默的纠缠。
敬南招招手,一支小队被塞在叶景身前,领头的是金沙。
“嗨……嗨?叶博士好。“金沙直球一撞,狠狠打破这诡异的氛围。
金沙笑出两颗虎牙,浑然不觉自己干了什么、
——
虫都废墟里不止一栋废楼,叶景穿梭在楼宇间,掠过钢筋废墟,小队在后头赶着跟。
在他人看来,叶景仿佛知道应该往哪里找。
虫都的楼宇如同浮动的黑雾,影影绰绰融在黑夜里,让人摸不清。
叶景好似人肉指南针,不用人指,自有判断。
一行人赶到这栋废楼。
他们先闻见了这股令人发指的恶臭。
与此同时,还见地上有虫子在向一个固定方向涌动。
“我去,这什么东西?”佣兵汉子脸色发绿。
“好恶,像生蛆的烂肉的味道……”大多人捂住了鼻子。
叶景一言不发。
他领在前头,举起手电,照了一圈……
不见兰德尔。
他顺着虫潮就冲出去。
“我靠!“金沙一看此景,花容失色,”叶博士你等等我!你出事我就完了……”
五六人的小队,看领头的跑了,一时懵一脸。
“跟上!”金沙指挥道,跑着跟上叶景,“快!”
叶景循着虫潮,找到了廊道。廊道尽头有一点微光,像一点萤火。
那个微光点亮了着一个高挑的身影。
听到哒哒的步伐声,那人倏地扭头,视线从肉虫的包围中探过来……
他的猫眼眯得狭长,缝隙里投出冷光。
那冷光落在叶景身上,成了哆哆嗦嗦的委屈。
带头叶景步伐一顿:“……”
小队伍哐哐地一齐刹车,不明所以,被堵住了路。
叶景身后好奇地伸出几颗脑袋,包括好奇宝宝,金沙。
叶景的声音比这里的氛围还森冷可怖:“兰德尔。”
探头探脑的金沙人傻了,呆滞道:“我靠。”
叶景带头杀出血路,长刀一刺一挑,他的靴子踏在泥泞的尸体上,踩着汁液突进。
众人不知此地危机,大多都没带枪械,硬着头皮用冷兵隔开一道道血口。
“我去,他娘的这家伙咬人!”金沙割掉裤腿上粘着的肉虫,虫牙还勾在裤腿上。
话音未落就听一声嘶叫,痛苦如兽的哀嚎。
金沙被吓出一身鸡皮,转头去看——肉虫从天花板掉下来,正好落在了一个男人头上,那虫牙嵌进了他的头皮,肥厚的身子伏在男人头顶。
那虫叮在男人头上吸血,身体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其他肉虫闻着味儿而来,接连叮在了男人身上。
周围人尖叫作鸟兽散,惶恐殃及池鱼。
忽见寒芒一闪,一把飞刀隔着遥遥人海,从远处袭来。
是叶景。
他不知何时抽刀回头,一刀打中了那倒霉男人头上的黑影。
肉虫被削成两半,汁液炸了男人一脸,男人被咬开了脑袋,神经质地抽动着,伸手去够自己的脑袋,摸了一把腥臭。
一把刀的援助是徒劳的。更多的肉虫隔着衣物钻进男人肉里,男人痛叫,匕首在空中乱斩,吓得周遭没人敢上前。
普通佣兵没有穿护甲的资格。很快虫潮将他压倒在地,咬破他的肚皮。
男人淹没在蛄蛹着的浪潮里。人们就看着,男人被肉虫铺满脸颊,发出呜呜痛叫。
虫子挤进口部的一刻,男人失去了声响。
“……早知如此,我宁可苟在地下城。”有人颤抖着说。
没人呵斥他,没人开口附和。谁都自顾不暇。
叶景最后扫了那个倒下的人一眼,便再也没回头。他只顾往前冲锋,拔刀在身前一旋,一砍,给天花板上掉下来的肉虫开膛剖腹。
兰德尔看到他的身影,欣喜若狂几进落泪:“叶哥……”
叶景一脚踹开挡道的蠕虫,肥厚的虫身砸出嘭一声。他远远地伸手,够到了兰德尔身侧,兰德尔倾身上前,回握住叶景手臂。
同时,叶景眼睛斜斜睨过去,顺势扫了眼兰德尔腰包——那里鼓鼓囊囊,撑出一个药罐的形状。
叶景不动声色,只猛地一拉,把兰德尔扯到身侧。
叶景无声动唇:没事?
兰德尔摇头,拍拍他肩膀。
“走!”叶景转向金沙,沉声吩咐。
金沙应声而动,扬声道:“全体撤退!“
肉虫们围着分食倒下人类,金沙看了一眼血泊中的肉块,握紧了拳头。他补充道:”这虫喜欢血腥,各位尽量不要受伤!”
众人撒腿就往后跑,恶臭和死亡的气息让他们再难以忍受,佣兵们闷头只管撤,循着原路返回。
叶景感觉有股力在扒拉他的衣袖。
“兰德尔,别拽。”叶景揪回自己的衣袖。
“别,别抽!”兰德尔急急地说。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粘在叶景后边。
他左右横跳,尽量避开那些蛄蛹着的软体动物。一句掏尽肺腑的感慨爆发出来:“这玩意,真的太丑了!”
侧耳偷听的金沙:……
合着,您是个颜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