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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深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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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莫名其妙委以重任的宁衍突然表示压力很大。
他挂了电话,久久站在桌前时,突然感觉呼吸有点不畅,仿佛空气里若有似无漂浮着的,都是些让人窒息的成分。
转身去开窗,十二月的冷风拂过他的脸,寒气蔓延时,宁衍的视线向下一眄,却突然看见了让他难以忘怀的一幕。
他家小区的照明系统向来不错,以至于哪怕是半夜,宁衍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楼下停了辆黑色的越野车。
那车型就跟他的主人一样张狂,宁衍甚至都不用刻意转换目光,就看到了旁边的江砚景。
他似乎没有穿外套,浅灰色的毛衣被风卷起一边,手指间的猩红一点,成了夜里最明亮的存在。
对方低着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自然也没注意到楼上有宁衍的视线凝视。
宁衍的心有一瞬间的慌乱。
江砚景怎么会来。
而且,他来干什么?
他闭目,脑中思绪混杂纷乱,可也保持着相对的理智,从江砚景离开他家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他不认为在这几个小时里,江砚景的记忆能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于想起他这个前男友。
可不是这样,他为什么深更半夜的出现在这儿?
宁衍眉头越皱越紧,他感觉自己快理不清其中的逻辑了,视线再往下一投,被捏在手中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寂静的夜里,这突然炸开的铃声让宁衍头脑都发麻。
尤其是低头扫过屏幕是,大喇喇的江砚景三个字,刺的他眼疼。
宁衍没再往下看,甚至脚步都后移了半分,过了会儿,才接起电话。
对面,江砚景的笑声掩不住。
“还真没看出来,宁医生有夜半高空窥人的爱好啊?”
他话音热热的,隔着听筒钻入他耳中,勾的宁衍指尖微麻。
不过他也不甘示弱,淡笑一声,“那也实在比江先生半夜跑到别人小区抽烟,要好得多。”
“嗯?”
江砚景却不以为然,“这可不是别人小区。”
宁衍眉梢一凛,心底仿佛猜到了什么似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可能三天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江砚景笑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句话宁医生不知道吗?”
“……”
宁衍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江砚景的无耻功力愈加精纯,他作为一个还算要点脸的正经人,已经是没办法跟对方对抗的了。
“有买房子的时间,你不如去劝劝江老先生,他会答应这件事吗?”
“这并不冲突。”
深深吸了口气,宁衍恢复了平日里的一贯冷漠,“随你。”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车外,司机一阵困惑。
深更半夜被江砚景叫出来开车兜圈子就已经够离谱了,偏偏江砚景还让他把车开到这个小区来,停留了许久。
这个小区的房价他略有耳闻,在南城算是中等偏上的,可放在江家面前,还是不够看。
难道,江砚景真的打算在这里买房子?
“其实仔细看看,这儿的房子品味,真的蛮符合我。”江砚景挠了挠下巴,“明天就把东西搬过来吧。”
“……”
司机定了定神,“您真要住这儿?”
“不然呢?”
司机当即摇了摇头,随意的搭着话,“这知道的是您在为了小公子的事儿忙活,这不知情的,还以为您要追那位宁医生呢。”
天光乍破间,司机这一句话,无形中勾动了江砚景的神经。
他笑,随手点了根烟。
可下一秒,喑哑的嗓音就让人浮想联翩。
“这种事,谁说的准呢?”
*
隔天,宁衍就去找了主任请假。
他原本抱着主任肯定不会放人的心态去的,可没成想他刚到主任桌前,对方就抬了头笑眯眯的看他。
“……”
宁衍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请假?”
问他的郭主任是宁衍自从踏进二院后,就一直带着他的老师,医学造诣上精深高端不乏严厉,可为人却是极度幽默风趣。
闲暇聊天时,总是夫人爱人不离口,神仙爱情羡煞一帮子单身狗。
宁衍微怔,还没等他问主任怎么会未卜先知时,就眼尖的看到了桌上不远处,放了封简洁雅肃的邀请函。
就那种神奇配色,宁衍觉得除了自己的母校外,全国也找不出第二所来。
“好说。”
郭主任推了推眼镜,看宁衍的眼神也越发和善,“三天时间,应该差不多,你进医院这么多年,还没用过年假呢,我都给你攒着呢。”
宁衍有些哭笑不得。
“说起这个。”郭主任就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你师母上次不是给你介绍了个对象吗?抽空见见人家呗。”
宁衍刚要拒绝,郭主任就连忙打断了他。
“别拒绝,你不想我被你师母打死,你就乖乖的应了,就见人一面而已,我也好交差!”
“……”
话已至此,宁衍也不好说什么,点了点头。
抬脚要走,郭主任就连忙一拍脑门,“别走别走,差点忘了大事!”
宁衍回眸,转而就听对方说着,“我爱人的导师昨晚过世了,可她现在手头项目正值攻克阶段,实在走不开,正巧你要去北城,就替我跑一趟,礼钱我一会儿转你。”
闻声,宁衍也没多想,答应了下来。
出门,他迎面就遇上了徐斯川。
“请好假了?”
宁衍点头,一贯冰冷的脸上露出些许久违的笑容,“没想到请假的感觉,还挺舒服。”
徐斯川只有默默羡慕的份儿。
二院外科本就名气大,宁衍这个一把刀走了,他这个二把刀,想溜可就难了。
“对了,险些忘了正事。”徐斯川面色一敛,凑近了宁衍,低声说着,“江家那老爷子来了,现在就在院长办公室。”
“……”
宁衍眉梢一蹙,着实对他的话有些意外。
“如果他真的跟院长提了这件事,那就相当于扯到了明面儿上,你要是不答应,只怕院长下不来台。”
虽然院长向来和善,可这种丢面子的事,谁也不想经历。
“你重点搞错了。”
宁衍沉默了几秒钟后,冷冷淡淡的开口。
“嗯?”
徐斯川一怔,对上宁衍那黑沉的眸时,心底像是有颗石头被狠狠摔下似的,溅起一层水花。
“没面子的是他,不是我,而且……”
宁衍笑笑,“江老先生就算用曲线救国的方式,也绝不会直接开口提手术的事,这是他身居高位的尊严,就算那是他亲孙子的命,也和旁人没什么差别。”
“这……”
徐斯川只觉后背一阵凉气泛起,“那就这么干等着?”
宁衍垂眸,默了会儿后,道:“我师母已经把那孩子的资料给过我了,短时间内没有生命危险。”
听他这么说,徐斯川也稍稍松了口气,旋即,他苦笑着扫过宁衍,仿似喟叹般的说着,“照你这么说,这位江老先生不近人情,那你当年跟他打擂台,可真是……”
对阵博弈,棋差一招,只怕就会万劫不复。
宁衍垂了眸,细长的睫遮蔽眼皮,让徐斯川无法看清楚宁衍此刻的神色如何,可那周身的冷意蔓延,却又是实实在在的。
“阿衍。”
他轻叫一声,还没来得及等宁衍有所回应,走廊上的门就开了一扇。
接着,江维正就从办公室中,缓缓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