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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放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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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玄黄,宇宙苍茫,是谁人漫步踏水而来……
“慈瑾,慈瑾。”低沉的声音将胥慈瑾从梦中唤回,睁眼一看,竟是父亲,“慈瑾,又做噩梦了……”。看到他焦虑的眼神,慈瑾险些认为先前发生的那些皆非真实,然而,“慈瑾,我知你尚惦着佑延,可他做下此等暴行,即使我不予追究,他却终是逃不了罚,将他放逐于根海之滨,郁善已是力排众议而为之……若放任此等败德之行而不惩,又何以治国……”
慈瑾已不想从父亲的话语中获取任何信息,只知她没有能力保住她的弟弟佑延,这骇人的事实让慈瑾心中凄凉不已。父亲的命令她抗拒不了,况且父亲还有那丞相郁善在旁帮腔,打小父亲便是极不喜欢佑延的,而郁善……现下这般光景或许早已是注定了的。
“慈瑾,为父还有些许事情要办,你且歇着,佑延发配一事切勿再管。郁善在你还不放心么……”,父亲说出这般话,也着实是在为慈瑾考虑了,试想她这注定了是要继承那位子的孝纯公主,若是和个败德之徒再有牵扯,又该有多少风言风语出来。罢了,罢了,既是知道了这层道理,还怎么想着去与那命争。
现下已是三月的光景,窗外却仍飘着雪花,似乎也是在为佑延鸣不平呢。“咳,咳……”,久治不愈的风邪之症竟在这时又犯了,耐不住晕眩之感,慈瑾又迷迷糊糊地睡下了,沉入黑甜之前,慈瑾仿佛轻叹一般,“佑延,我的弟弟,你定要一路无恙……”
京都的城墙之外,数十位官兵围着一辆马车,一位头戴纱罩的青衣男子独立于车旁,官兵们似是对其敬畏不已,虽摆出一副押送钦犯的样子,却丝毫不敢过于向前,生怕污了眼前之人一般。而正对着马车的,却是身着朱色锦袍的骑于马背上的少年公子。“郁善,怎是你来了,胥慈瑾呢?”,青衣人的话语中满是虎落平阳的怒意,周围的官兵听着他这话,皆唏嘘不已。那锦袍公子郁善蹙了蹙眉,道“佑延殿下,公主今日身子不爽,无法前来。圣上仁慈,派殿下旧部跟随殿下前往封地。郁善还请殿下早日前行,以期早达根海。”那身着青衣的佑延似是听到了玩笑一般,大笑不止,“仁慈,哼。胥慈瑾她竟拿身子不爽来推脱么?我这般田地不知哪般顺了她的心思,怕是她此番是乐不思蜀了吧。现下就开宴庆祝了?她难道就不想着来看看这百般筹谋的成果么?也是呵,如今她大权在握,又有了你的帮衬,那里还想得到我这因她落魄于斯的亲弟弟。胥慈瑾,你还真是名副其实慈瑾得很,留了我这一条性命。哼,既然孝纯公主留命于我,我胥佑延又怎么敢弗了这番美意。有朝一日,胥佑延定然用这条命,亲自将胥慈瑾和胥邪依二人踏于足下!”佑延说完这般狠绝的誓言,便头也不回地登车而去。
郁善盯着那马车,竟像是痴了一般,“丞相大人,丞相大人……”,听了底下人的叫声,郁善回神,却不禁苦笑了起来,“佑延,事已至此你却还未悔改么?公主她扒心扒肺地为你,你却带着素军诸部,打着‘除戾’之名逼你父皇杀她,即使这般,她也未曾怪过你,为了保你她在元乾宫门口跪了整日,这才迫着皇上将你的极刑改为区区流刑,不但如此,还封刑地于你,你还有何怨言?”只是这番话,马车上的佑延却无法听到了。缘起如何,缘灭何如?若是这话被佑延知晓了,那么一切会不会就此改变?或者,若是二十年前恭贤皇后未因诞下佑延而亡,那么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可这世上,哪里还有若是或者如果。今日果皆是昨日因,那今日又会结下何种果?这些问题,一直在郁善的脑子里盘旋,可始终没有答案,就像,他始终不明白孝纯公主为何对这个弟弟疼爱非常。二十年了,他自小便追着孝纯公主胥慈瑾,却始终无法让她的目光从佑延的身上诱过来,今日之事可以说是他一手促成,原是想看着他们姐弟怒目相向,可孝纯公主却仍像十七年前一般包庇佑延,或许即便今日佑延持剑相向公主也不会有任何话吧。二十年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