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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少年的心思你别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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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的课没人敢放肆,放肆的人结局通常都很惨,譬如我。
我站在教室门口,时不时有老师在我面前走过,看我的眼神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貌似不相信我会被罚站。
我红着老脸,实在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到荣幸还是羞愧。
我其实根本就没怎么放肆!也不过就是第一次老刘喊我答题我没听到,第二次喊我答题没答上来,第三次让我上黑板做题,结果我做错了。
“我看你是今天精神头有些不对,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那就到门口清醒清醒吧。”
我也不是第一次被罚站了,只是前几次要么因为“欺负”女同学,要么因为“欺负”男同学,要么因为“欺负”其他同学。
不过是同学间友好沟通交流、肢体接触的时候用力稍微大了一些,谁能料到无论男女老少,一个个都弱不禁风,满教室尽是林黛玉呢?
一天之内第二次被罚站,又是因为不会做题被罚站还真是第一遭。
我一会埋怨老刘对我太苛责,我也是人,有不会做的题不是很正常吗?我怎么就没有权利做错题了?
一会又骂自己,这么简单的题都做不出来,实在是有失水准,这样不是更加坚定了老季怀疑我考试作弊的态度了吗?
纠结了半天,我恍然大悟,老刘是不是故意针对我,是不是和大青衣有一腿,来为她出气来了?
只是脑子里无论多少个小人在打架,总有一个冷冷的旁观者,两眼无神的注视着战场,仿佛在看我的笑话一样。
我不禁攥紧了拳头,咬了咬牙,当然,也只能仅此而已了。
救命的铃声第三次降临,这次轮到我享受这份喜悦了。
老刘出得教室来,看了我两眼,呵斥道:“下次上课还这么心不在焉,给我到旗杆那里站一整天!”
我点头如捣蒜,看他走远,这才吐了吐舌头,挪动着走回教室。
就好比刚被批斗的地主老财被押解回乡一样,满村里向日被我欺压盘剥的父老乡亲们脸上个个都带着活该、解恨的表情,这要是生物课,说不定就有烂菜心、臭番茄丢了过来。
我倒是没有向他们忏悔的觉悟,目光不由自主的就往最后边扫过去。
宋曲源坐的很端正,长款羽绒服也是穿戴的十分整齐,即使是坐着,羽绒服也有着臃肿,也衬得他身板十分的瘦小。
大大的眼睛盯着我,不过我其实已经确定,他或许在盯着我,但肯定不是在看我,我在他眼里应该只是个让他聚焦目光、收敛心思的参照物。
这种人,一般都很内向,基本都拥有自己的小世界,别人很难闯进去,他自己却乐在其中。
只是苦了坐在他身边的老闫。
老闫其人,极度外向,这也就是老刘故意让他单独一个人坐在最后的最大原因,估计也是安排这位新来的转校生坐在他身边的最大原因。
他有一种能力,你明明和他隔着好几排,但他那爽朗的笑声和千里传音、后操场都清晰可闻的说话声会给你一种你无论身处天涯海角,他都和你是同桌的错觉。
我在看他,老章也在看他,毫不掩饰的那种花痴式的看。
“别看了,你配不上他!”
我一句话成功惹毛了老章,挨了她一顿乱锤之后,她极度气不愤的挖苦我道:“我配不上?你能配得上?你看你那熊样!以前咱们班里没有啥像样的帅哥,所以才让你这只黑猴子做了山大王,你还天天拿捏得不行!真把自己当潘安了?现在这真潘安来了,谁还能看得上你这狗尾巴草?”
“说得好!”
老姚回过头来,为机关枪老章摇旗呐喊,狗腿的很。
“你个丁不四给我闭嘴!”
我倒是没心情和他俩吵架,方才那句“你配不上他”也不过是无心之语,配不配得上和我又没什么关系,况且我也真没当我是什么班草。
有心道歉,只是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拉不下脸来,只能往桌子上一趴,装死不再理他们。
第三节课是体育课,老刘大发慈悲的没有占用,所有人感恩戴德,差点要商量着凑钱给他送一面锦旗。
体育课说白了就是玩,体育老师象征性的嘱咐我们不要乱跑之后,自己就先跑的没影了,大家自然就一哄而散。
“老张!你那歌选好了没有?”
“没呢!”
我一双眼睛满操场踅摸,也不知道在踅摸什么。
“我倒是有个建议,就是怕你这老古板没有听过,不会唱。”
“我什么歌没听过?少跟我扯那些没用的,有什么屁快放!”
但我看到人之后,我才知道我一直在踅摸什么。
宋曲源一个人坐在花坛边上,两臂托腮顶膝,看样子是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尽情畅游呢。
离他不远,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同学莺歌燕舞,凑在一起,时不时捂着嘴偷瞄着他,不时发出刺耳的笑声,我严重怀疑她们有不良的目的。
“老张!你瞎踅摸什么呢?不会是看上哪个老娘们了吧?”
老庄终于被我的心不在焉所惹恼,趁我不注意,狠狠给了我两巴掌,随即两只手护着屁股,看着我的表情十分的犯贱。
我揉着屁股,第一次没了和他计较的心情。
“老季呢?”
“去厕所了,他说中午吃坏肚子了,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
“活该!”
听到这个好消息,我莫名有些低落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转头看着老庄,问他道:
“你不是要推荐歌给我唱嘛,你倒是说呀。”
老庄被我这态度转变弄得更加警惕了,都快退到墙角了。
“你不说我可就要报仇了!”
“《后来》!没听过吧?”
“……”
我卷起袖子就冲老庄杀将过去。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过?这歌什么时候的了?这是新歌?”
老庄自知不是我的对手,压根不和我短兵相接,撒腿就跑,
“这不比你那些什么《洪湖水浪打浪》《映山红》要新?”
我也不跟老庄废话,加快速度,三步两步赶上了他,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使劲往后一拧,用上午对付老季那一套给他来了个梅开二度。
也是巧了,我抓到老庄的位置离宋曲源就只有几米远。
也不知道为啥,我这次下手就特别狠,本来打算好好朝他屁股好好来他几巴掌,看到宋曲源又觉得不太雅观,只提高音调对着老庄喊道:“你再跑!”
老庄的脸都开始紧急集合了,可就死活不说话,脸都憋红了。
我看了一眼宋曲源,加大了手上的力气,老庄终于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一声咬牙切齿的怒喝,
“张稼轩!你给我放开!”
我听这语气不对,手下一松,老庄起身,面色非常难看,看都没看我一眼,抱着胳膊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那群齐刷刷看过来的女同学,又用余光看了看宋曲源,愣了半晌,
“我这是在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