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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皇帝缠绵病侧,京城超乎寻常的宁静,却更有一番风雨欲来之感。

      公主没再出现过,我也安分地在侯府卧床静养。

      一日京城突然戒严,当日便有消息,废黜太子的圣旨已下,太子永久监禁。

      当夜,太子府燃起滔天大火,正如数日前的那夜。

      京城的天终究是要变了......

      太子烧了府邸,像是要与过往做个了结。面对肃王,他始终棋差一招。无论如何,谋反的罪名是担定了。

      当夜,宫中突然传来消息,称皇帝病危,要驸马入宫陪同公主一起守候。

      安和公主这些时日一直陪在皇帝身侧,我拿脑袋里的八百个心眼子担保,这绝对是她的意思,我已经能预想到霍燕青待会儿会怎么拿眼刀刮死我了。

      抵达宫门时,我跟肃王打了个照面,战场拼杀出来的人,周身始终是萦绕不散的肃杀之气。

      我眼神回避,先一步入宫。

      宫内守卫森严,阴风在枝叶间穿梭嚎叫,只是被军士的步伐声遮掩才少了几分可怖。火光映照在城墙上的倒影摇曳不停,一草一木都彰显着紧绷的气氛。

      高大的宫门在士兵的推动下发出“轰隆”的沉重声响,像是死亡的丧钟。

      远方隐隐传来马蹄回声,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皇帝寝殿内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人群最前方,安和公主坐在皇帝踏侧。

      我硬着头皮跪在前排,见她眼中含泪,紧握着皇帝的手,哭的情真意切。再用余光扫一眼肃王,他倒是跪得笔直,也不装模作样,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废黜太子的旨意下的出乎意料,不知是肃王还是安和公主的手笔。

      太子倒台后,在场的皇子中再没有人是肃王的对手,皇帝死不死的应该也影响不大了。

      “呜啊......”

      一阵孩童哭声由远及近,最后贴近身侧。

      我悄悄抬头,看到一个孩子锦衣华服,七八岁的样子,扑在皇帝踏前痛苦。公主拍抚他的脊背,轻声安慰。

      在这个特殊时刻突然出现,与公主又极为亲昵,显然是个关键人物。

      我将皇帝的子女挨个想了一遍,才从记忆角落里发现这么个人。

      皇帝还有个小儿子,是出身低微的宫女所生。他母亲位份低,不是很得宠爱,生产时又难产,险些一尸两命。

      皇帝觉得晦气,又不缺儿子,也就没放在心上。后来太后见他可怜,就要到身边养着,做个消遣。

      太后是公认的对孙辈慈爱,没人觉得奇怪。

      这个皇子就像个隐形人,不只是我,几乎所有人都遗忘了他的存在。

      可他这时乍然出现,显然传达出某个微弱的信号。

      想到皇帝中风后,那两道略显莫名的圣旨,我大概知道安和公主想做什么了。

      太后和公主显然与太子不是一条心,太子个倒霉催的,幸好我中途上了公主的贼船。

      按我对肃王这个人物的了解,若非他被太子逼得退无可退,他是不会选择谋反的。

      太子先前拉拢我,无非是看中侯府暗中的势力,很快他就会清楚那些势力真正属于谁,而公主给我安排的戏份得等配角都出场才能上演。

      太子没让我们等太久,破门声传来时,所有人都听到禁军统领大喊:

      “废太子逼宫,圣上有旨,就地处置,以儆效尤。”

      殿内乱起来,肃王一马当先,走出殿外。

      我挤在人堆里,跟公主对了个眼神。

      走到殿外时,前广场已是一片混乱,杂乱的火光晃眼,人影乱成一团。

      宫中禁军,太子带的城内军和私兵,还有肃王驻扎在城外的军队挤在一起。

      肃王骑着高头大马站在太子对面,身侧是霍燕青,互相放过狠话后,太子带人冲上前,各方势力开始拼杀。

      我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荡,却始终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会的吧,难道因为我把人养成了五好青年,周熙就不要这个弟弟了?

      我不信邪,从偏门溜出去,在包围圈边缘游离不定。偶尔有杂兵冲上来,都被我打晕了扔在一边,就这样游荡很久也没有找到我想找的那个人。

      直到一个趴伏在地,血污不堪的人猛然抓住我的裤脚。

      ”救我...救我,唐之潍...侯爷,救救我。”那人泣不成声,不断喊着“救救我”,正是废太子。

      我去扶他,只见他腿似乎断了一条,站不起身来。

      我疑惑了,“你的兵呢,你的兵还在打,你怎么趴在这?”

      太子大叫:“他们都不听我的!”

      “禁军攻击我,城内军不听我指令,豢养的私兵要杀我!!”

      看得出,太子是真的很绝望了。

      我突然想到,城内军之所以站太子,是因为负责城内军军务的是太后的侄子,而太后是因为公主才占太子党。

      至于那些借着公主恶劣的名声悄悄养在公主府及其他地方的私兵,依照太子懦弱的性子自然也不会直接经手,定然通过公主或者公主府的其他人代为操办。

      这样若事情不幸暴露,太子也有办法把自己摘出去。

      这样一来,城内军和私兵看似是太子的,但是只要安和公主想,都可以将其收入囊中。

      她太有优势了,皇帝宠爱,太后宠爱,党羽,私兵,封地,钱财,野心,智谋...

      她什么都不缺,这样的存在理应是人人都要忌惮的存在,但为什么所有人,包括我之前也把她忽略了呢?

      我看着太子,肃王,还有那些带兵的,厮杀的男人们,包括我自己,我了悟:”因为...她是公主啊......“

      女性掌权,公主即位,在本朝从未有这样的先例。

      这位公主冒天下之大不韪,不知私下做了多少事,才会让太后和皇帝这么听话,连皇宫禁军也尽在掌握。

      什么皇帝重病,冷落太子,属意肃王......

      什么侯爷落水,宫内清洗下人......全部...全部都是她的手笔。

      我看向包围圈内,禁军,城内军,私兵将肃王团团围住,霍燕青那边局势也不太好,原来公主真正的目标是肃王!

      废太子还抓着裤腿求我,我真是有心无力,不禁问他:

      “你这样的心志,到底为什么选择逼宫,自己什么德行心里没点数吗?”

      太子泪流满面,崩溃到颤抖,“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是父皇逼我,他逼我的...”

      “所有的皇家温情都是假的,他是要我死啊!!!”

      我无语:“你是真的牛皮”

      当太子当成这个样子,又惨又菜。

      想通一切关窍,我竟有种身处其中却完全无法反抗的无力感,末了,也只能叹一句”好手段“。'

      局势已然明朗,肃王的赢面很小,事后“勤王“还是“谋反”,还不是公主一句话的事,我将太子甩开继续找人。

      周寅至今还未出现,这么关键的时刻,我不信周熙会把他排除在外。还有我,我在公主的棋局上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宫门口的夜风吹得人生冷,脑子倒是异常清醒。

      没留意想了多久,地面震感越来越严重,震着震着脑子突然就通了。

      眼看宫门外黑压压的人影迅速拉近,我把事情飞速过了一遍。

      安和公主的筹备想必很早就开始了,而且向来是借刀杀人,将自己摘的干净。

      如果一开始就打算除掉周熙,她早就该把周寅的身份告诉太子,让太子暗中除掉,从此周熙就少一个助力。

      既然没有,那就是有什么事情需要等着周寅做。

      西南...西南除了周熙驻扎在那的军队还有什么?

      我一拍脑袋,终于想起书中设定,那里还有个拥护周熙的党羽——栖城军的将领,那是周熙给自己留的后手,而安和公主因为和我的交易没有拦截。

      我现在是半点不敢小瞧那个公主,她难道会想不到周寅的实际目的是借兵吗?

      据公主之前所说,周寅小时候欠她人情,她总不至于悄无声息地把人策反了吧,只为了增加赢面?

      不会吧不会吧,我突然有点怀疑,周寅那小子其实挺轴的,我不会把人教的太正直,他为了换个人情要把命豁出去吧。

      周寅无非就是控制了栖城军,因为栖城军将领摇摆不定,周熙可能会派其他合适的人去控制,也可能不会,栖城军可能会来,也可能不会,周熙今夜可能会入宫也可能不会,这些都是变数。

      那肃王和安和公主凭什么觉得周寅就是个定数?

      我站在宫门口附近,一阵狂风吹过,裹着浓厚的灰尘袭来,糊了我一脸。

      我拿衣袖挡着,勉强能看到周寅冷峻的人脸,还有那饱含杀意的眼神。

      周寅肩上扛着一柄黑色旗帜,上边写着一个红色大字——栖,带着人马来势汹汹,经过宫门后冲开兵士,占据了一大片位置。

      我确定他在第一瞬间就注意到我的存在吗,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往我的方向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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