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报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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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宁已经不去想会发生什么状况了，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自然不会来。他从来不是逃避的人，所以他靠在墙壁上闭上眼，很快恢复了镇定。
“黎先生，我明天和老板娘说一声，或许还要帮忙几天让他们找到合适的人接手，然后在过去。收拾东西很快的，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黎昕点点头，低头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取出一双小羊皮手套，烟灰色的，交给他道：“戴上。”
许安宁接过，捏在手上暖到极致，抬头看着黎昕笑的温柔。
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许安宁没有吃东西的心情，就不愿意去肯德基了，坐在车内，许安宁闭着眼道：“那缺心眼的。”
黎昕道：“你小看他了。”
“嗯？”
“他不算缺心眼。”黎昕说：“相反，他用了一种最有效的手段。他解决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追你。”
说到追的时候黎昕顿了一下，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许安宁觉得脑袋的神经抽了抽，隐隐的疼，许安宁难受的往前一趴：“我要回去睡觉！”
黑色本田雅阁停在学校门口，许安宁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快下去，而是一动不动的坐在车上。
“你在烦恼什么？”黎昕熄了火，云淡风轻的道：“如果他真能说服父母，你就和他谈一场恋爱也没什么。”
许安宁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他是男的。”
“我知道。”黎昕觉得这种情形有些好笑，便说：“我现在觉得他还算不错，虽然的确有些缺心眼，但该出手时动作还算利落。他如果能和父母将这件事谈妥，说明他还有两下子，这样也为你们解决了最大的难题——虽然看起来是娇生惯养你会受些累，但他也是男人，自然会想你分担烦恼。”
许安宁哼哼：“刚刚在饭店你不是这个反应。”
“我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黎昕潇洒的一耸肩，“现在你要想和他谈恋爱我不反对，前提是他和父母谈妥能让你们顺利，另外……希望他不会缺心眼到一股脑连你的名字都告诉他父母。”
许安宁受不了的捂着脑袋：“黎先生，我的大学计划里没有谈恋爱这一项！”
听他这么说，黎昕似乎有些好奇的道：“那你的大学计划是什么？”
“功课，赚钱。”许安宁道，瞥他一眼，默默地转回视线看着前方：“现在就剩功课了。”
黎昕撇撇嘴：“和我猜的差不多。那么你的恋爱计划预定在哪一年？”
“毕业以后，找到工作能照顾上我妈了，再找个女孩结婚。”许安宁歪着头，很认真的表情：“大概二十八九岁，然后三十五岁之前要个孩子。”
“哦”，黎昕点点头，说：“那他不符合你的要求，除非他变性并且有生子功能。”
“……”许安宁说。
“那样他的父母会拿刀杀了你。”黎昕继续说。
许安宁继续：“……”
“你对他做了什么让他有背水一战的勇气？”黎昕依然轻描淡写的道：“如果什么都没做，他应该不会有这个勇气，在你没同意和他交往的前提下，他这么做，没有个源头是不可能的——这不符合人性。”
许安宁想了一会，在漆黑的车厢里，脸颊慢慢、慢、慢的红了。
黎昕察觉到气氛不对，知道自己又一次猜测正确，顿了一会，道：“说！”
许安宁默默摇头，“不说。”
“说。”黎昕还是一个字。
许安宁衡量了一下，结论是在黎先生面前负隅顽抗是木有好果子的。与其让他又发挥法官那职业性的特长一点点揣摩出结果，不如老实交代。
通红着脸，许安宁断断续续的，一点点交待出那天晚上在秦向远的床上发生的事。
中途停顿若干次，外加干咳若干次，几句话就能交代完毕的事情许安宁硬是用了十五分钟才说完。
黎昕默了。
黎昕的沉默让许安宁无地自容。
过了一会，黎昕开口了，“这么说这是四天前的事。”
“嗯。”许安宁应了一声，声音微不可闻。
“这几天你对他态度如何？”黎昕继续拷问。
“自从发现了……就一直那样。”
黎昕在黑暗中微微蹙眉，沉吟着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不该的。”
许安宁有夺门而逃的冲动。
“如果你当时拒绝他，并且严厉的责备，就不会造成今天的事情。”黎昕分析着道：“你答应他的要求，虽然在你看来是因为他高烧，但在他看来，你只是因为一些外部原因而不能喜欢他，他的胜算大到足以让他去赌一把。”
停顿了一下，黎昕评价：“他对你很执着。”
许安宁红着脸颊一声不吭。
黎昕见状，像是带着趣味的道：“第一次替同性做这样的事，感觉如何？”
许安宁觉得这个话题无法再继续下去，再继续下去他就要自焚了，羞惭至极的许安宁低低的吼：“黎先生能不能换个话题！”
黎昕说：“好吧，换个。”
就在许安宁松了口气的同时，黎法官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又问了一句：
“那么，是初吻吗？”
许安宁举起双手蒙着脸，接着又想起某只手在那天晚上给自己带来了麻烦，快速的放下那只手，只用一只手捂着脸。
欲盖弥彰的动作让黎昕好整以暇的观赏着，不紧不慢的追问：“是？不是？”一停，他继续：“四天过去了那只手上不会有什么除非你自己想回忆，所以我允许你用两只手捂脸。”
许安宁听话的用两只手捂着脸，等了一会才明白黎昕说了什么，“啊”的一声，他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快要光荣了。
这个世界还是有魔法的，比如因为羞愧而热血沸腾自焚身亡——这是多么神奇的魔法。
“你还没回答我。”黎法官一反平日里冷清的性子，锲而不舍。
“不是，”许安宁软软的哼，带着一些不确定的道：“应该不是。”
前面两个字让黎昕惊讶了，他不觉得许安宁有过恋爱经历，但没想到人不可貌相他都不是初吻了，但后面四个字又成功引起了黎昕的好奇心，继续问道：“‘应该不是’是什么意思？”
许安宁打开车窗，把脑袋伸到外面去了。
熊熊燃烧的热度让寒冬都有些无奈，放出冷风吹了好久他的脸才算恢复正常。
把脑袋从车窗外收回来，许安宁都不敢看黎昕，只低着头，像是乖学生请教老师一样，道：“嘴唇碰到嘴唇就算亲吻吗？”
黎昕被这个常识性问题问的愣了一下，而后他也有一些犹疑不定的道：“应该是吧。”
许安宁“哦”了一声，说：“那我应该不是。”
黎昕分外好奇。
被那样穷追不舍的眼神盯住，许安宁知道今天晚上不交代清楚他肯定是不得休息了，只好老老实实地说：“我十岁那年小姨带了点排骨去我家，我妈做完饭给了我一块排骨我含在嘴里走到院外，邻居家的大黄狗扑上来……把我扑倒了，要抢我嘴里的骨头。”
黎昕在某一时刻，发现自己的大脑不够用了。
许安宁似乎也知道他需要整理思路，乖乖地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黎昕的脸上浮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像是想笑，又非常怀疑的古怪神情。
“继续。”黎昕说。
许安宁详细讲述了一下十岁的他是如何同那只饥饿的站起来一人高的大黄狗为了一块肉骨头搏斗的情景，就在黎昕以为结论是“被大黄狗舔了嘴唇就是初吻”的时候，许安宁突然用一种无比惆怅的语气，缓缓地道：
“我刚准备爬起来，这时候大黄狗的小主人，那年才六岁的妞妞冲过来了……”
黎昕淡定不能了。
“她知道我嘴里有好吃的，把大黄狗赶到一边当帮凶，然后扑在我身上捏着我的鼻子逼我张嘴。”
黎昕的脸有些扭曲。
“结果我嘴里的肉骨头被她用舌头勾走了。”许安宁说完整个过程，顿住，黑暗中扭头望着黎昕，给自己作出结论：“我的初吻是被她抢走的。”
黎昕默默地看着车外白色大理石圆柱上，那烫金字体的校门，双肩耸动着，呼吸都乱了。
许安宁现在淡定了。
默默地看着黎昕扭曲的侧面，异常从容的说：“黎先生我允许你笑出声。”
黎昕打开车窗，默默地把脑袋伸出去了。
过了一会，许安宁纹丝不动的听着一声接一声，沉沉的笑声。
许安宁想，我早就没脸了。
索性在黎先生面前，破罐子破摔了。
于是许安宁在黎昕收回脑袋的时候，非常平静的补了一句：
“以现代的标准衡量，那是舌吻。”
黎昕伏在车窗上，言语不能。
许安宁低头玩着黎昕送给自己的羊皮手套，决定让他一次笑个痛快。
于是，许安宁平平静静，淡淡然然地说：
“秦向远和大黄狗都是用舔的。”
黎昕抬手掩着脸，吭哧吭哧，无比痛苦。
过了一会，黎昕捂着肚子，断断续续：“咳……噗……肠子笑……拧了……痛……”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许安宁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报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