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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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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雨薇把燕麦奶的盒子放在洗手台上,对着镜子漱口,又拿出洗鼻子的喷雾清洗鼻腔。
做完这一切,她又洗了把脸,撕开了一张面膜贴在自己脸上。
“跟我一起拉片啊?”
她用一种莫名轻快的语调对我说,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把客厅的茶几搬到了她的卧室。
她关了灯,只把台灯点开。我抱着南瓜抱枕坐在地毯上,翻开新买的本子,跟着唐雨薇一起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偶尔我不知道该写什么的时候,就抬头看一眼唐雨薇的笔记,借鉴一下唐雨薇的拉片思路。
这次拉片的电影是穆赫兰道,这个电影非常复杂,刚看的时候,我以为这是一部温馨的搞笑电影。
看着看着,眉头就渐渐皱了起来。
很多电影都会采取线性叙事的规则,但这部电影是梦境与现实的双线交叉叙事,就导致剧情特别特别的复杂,我虽然看着电影,但是脑子里已经出现了一座迷宫,怎么走都找不到出口。
看到最后,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怪不得剧情如此混乱。
因为梦就是混乱的。
让我印象很深刻的是其中一个女主的那种自卑、愤怒与悲伤,好像一个大摆锤,来来回回敲击着我的心脏。
最后几分钟的闪回结束后,唐雨薇的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
她坐在地毯上,带着防蓝光眼镜,手里拿着碳素笔,笔尖在纸上画出了很多圈圈,一双眼睛呆呆地看着屏幕,眼泪像透明的线,铺满了她的脸。
强大的文字感染能力必然是写作者强大的共情能力导致的结果。
强大的共情能力使文字蕴含了充沛的感情,但也会让写作者陷入无法自拔的痛苦之中。
优秀的文学作品会发出灿烂的光辉,创作者的生命和情感则是使它们发光发热的燃料。
我默默递给唐雨薇一张面巾纸,唐雨薇擦擦眼泪,“这是我第3次看它了,每一次感受都不太一样,你觉得呢?”
我很诚实地回答:“我觉得有点难懂,那个蓝色小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啊,那一对老夫妇又是谁啊,杀手杀的第一个人又是哪个啊,卡米拉到底死没死?”
唐雨薇虚弱地笑了笑,“我第一次看的时候也像你这样,觉得这部电影在故弄玄虚,后来写文,发现它的叙事节奏可以借鉴一下,很适合用在一些悬疑场景里。”
我又递给唐雨薇一张面巾纸,唐雨薇擦掉鼻涕和眼泪,虚脱般的躺在地毯上,她做了手臂向后伸展的动作,手臂和肩颈的线条特别的流畅优美,呈现出舞者才有的力量感和节奏感,就像一只引颈受戮的天鹅。
我这才想起她和我说过,她跳过十几年的芭蕾。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是不是最近压力有点大?”
唐雨薇看着我,一头栗棕色的波浪卷发铺在米白色的地毯上,对我笑了笑,“没有什么压力,只是我对自己有点失望。”
我这会儿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要说她对自己要求太高么。
唐雨薇和我不一样,当年她是高考考砸了才去的复旦,她说去不了清华和北大就感觉自己的人生要被毁掉了。
像我这种学渣,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去对她批判些什么。
我谨慎地想了想才说道:“我文化课分数不高,说不出特别有哲理的话,只能拿自己的切身经验举个例子。”
“我去参加美术集训的时候不敢落笔,旁边一起上课的同学都已经把大轮廓画出来了,我还拿着铅笔坐在那发呆,不知道要从哪里画起,因为我真的是什么基础都没有,根本就不懂画画,教素描的老师走到我身边,对我说不要害怕,先画出一团垃圾出来也挺好的。”
唐雨薇看着我,我叹气,“后来我真的画出了一团垃圾,但我感到好极了,也轻松极了,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唐雨薇又对我笑了笑,然后点开了一部鬼片。
这部鬼片是大名鼎鼎的咒怨,后劲十足的日式恐怖天花板。
我看到那个鬼从被窝里钻出来那段人已经麻了,扯着唐雨薇的头发高声尖叫起来。
唐雨薇也抱紧了我,我们俩抱成一团,一边尖叫一边往后缩。
我的脑袋撞到了房间里的书桌腿,唐雨薇的鼠标和护手霜正好掉下来砸在我们的肩膀上,我虎躯一震,唐雨薇娇躯一颤,我们俩叫的撕心裂肺,嗓子都快喊劈了。
唐雨薇一边尖叫一边怒骂:“这*%$鬼怎么回事啊!能不能守点规则!怎么还钻被窝!我要告到天庭!告到天庭!”
我们俩战战兢兢地看完了,吓得手脚发软,连电脑都不敢关,明明已经到了片尾曲,却谁也不敢靠近屏幕。
唐雨薇拿起捶背的艾草养生锤,咚的一下砸向关机键。
电脑熄屏了。
我们俩瘫坐在地毯上。
过了几秒,我瑟瑟发抖地说道:“浑身凉飕飕的,我去做两杯热拿铁吧。”
燕麦奶就没有了,只能用牛奶,我拿着打泡器把咖啡打发,把热好的牛奶倒进去,端着两个陶瓷杯去了卧室。
喝完咖啡看了一眼手机,晚上8:56,所以我们的高分贝尖叫也不算扰民。
喝完咖啡之后唐雨薇去洗杯子,我又把茶几搬到了客厅。
唐雨薇洗完杯子回来了,开始左看看右看看。
“你看什么呢?”
唐雨薇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咱们这房子特别热闹?”
“啊?”
唐雨薇抱住了我的胳膊,“你不觉得哪儿都是人吗?”
我立刻打了个哆嗦叫了起来:“哎呀你能不能不要吓人了,我刚缓过来一点,你这样一说我还怎么睡觉啊,被窝封印都失效了!”
最可恨的是,我明天还要上班!
我拿出手机开始放苏维埃进行曲,就让这钢铁洪流踏破一切吧!
晚上我们俩又睡了一张床,这次睡在了唐雨薇的主卧。
主卧的床更大,是1.5米的大床,我们俩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玩手机,在各自的评论区里翻评论。
看完评论之后,我关掉手机还是睡不着,在一旁碎碎念:“为什么咒怨里的鬼要钻人被窝啊,好讨厌这种没有边界感的鬼.......”
唐雨薇抖了一下,一把捂住我的嘴:“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我安静了,她也安静了,我们在一片安静中睡着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的手又伸进了唐雨薇的睡裙里,吓得我狠狠一哆嗦,赶紧把手拿开了。
我惊慌地跳下床跑到洗手间里洗漱,蹑手蹑脚地去厨房里做早餐。
做完早餐,唐雨薇还没醒,我把食物放进锅里保温,拎着帆布包赶公交车。
周一上班真是让人半死不活的,我踩点到了公司,小夏坐在工位上哈欠连天,也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们又点开电脑开始做特效渲染。
过了一会儿,我们的组长来了。
我和小夏的组长姓朱,长得也很猪,我们无意对他人的外貌进行审判和攻击,但这位带实习生的朱姓组长真的非常的油腻。
我和小夏做特效渲染的时候,他经常站在我们俩后面指点,指点着指点着,他那油腻肥厚的短粗猪手就搭在了我和小夏的肩膀上。
他经常给我们俩发绿泡泡,约我们俩出去吃饭看电影,或者是探讨一些渲染细节。
我回消息都很敷衍,除了工作问题都回的很敷衍,他发啥我都回哈哈哈,因为我有副业收入,再加上不用付房租,经济上没那么拮据,所以有那么一点有恃无恐。
小夏的性格有点软,不会和别人撕破脸,所以这位朱姓老员工就有点得寸进尺,有一次指点动物毛发渲染细节时,他居然把手放在了小夏的腰上。
油光锃亮的猪刚鬣脸闪着油腻的光,一边摸小夏的腰一边说道:“工作久了要注意姿势,别总弯着腰,要挺胸抬头啊。”
他把那个“胸”字咬的特别重,听得我怒从心起,但是我没有办法做什么,因为小夏还在他手底下实习。
想帮忙,又不知道会不会帮倒忙。
有另外一个比较沉稳的男同事看不下去了,叫这位朱姓员工看看他发过去的素材包。
朱姓员工被叫走之后,小夏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有时候工作和宫斗没啥区别。
在公司里,我还和一位女员工不太对付,这个女员工总把自己手头上的一些工作推给我,美名其曰让我多学习。
我口头上答应的很好,但就是拖着不做,每次她问起,我都说手里的东西没忙完,都是总监急着要的。
一来二去,她吃了亏,也不把手里的工作推给我了,每次看见我她都会翻白眼,然后把手里的保温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或者是把鼠标往桌子上一摔。
我懒得理她,这位女同事特别爱穿紫色的毛绒线衫,我总觉得她像一个发了霉的茄子。
有一天,一个中年女人找到了我们公司,一进公司就问谁是小夏。
我和想象的工位紧挨着,那位发了霉的茄子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朝我指了一下。
然后那位中年女子就朝我快步走过来,狠狠给了我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