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前夫高中时》也钟

24、第24章

　　当裴熠打电话跟母亲说自己没拿到剧本，被剧本作者的女儿拿走了，还问她拿人家剧本干什么。
　　封思妍无语片刻，叹了口气：“我觉得那个剧本挺完整的，形式也很新颖，没想到署名权没法拿过来……”

　　裴熠窝在医院的沙发里，仰头看着天花板的灯，脑子里是林一芒一晃而过的黑裙身影。
　　“不跟她谈谈合作？”

　　“你想得太简单了，”封思妍呵呵笑，总算逮着教训儿子的机会，好好说道：“那个剧本一看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编剧写的，没人敢要，如果拿过来说是我的编剧写的，那还有被执行出来的可能，再说，就借个点子，她到时候完善一下，最后改得肯定面目全非。”

　　裴熠冷笑一声：“原来是要抢人家剧本，早知道，我就不做这事了。你这也未免太自信了吧。”

　　“你真是没大没小的，我的名气有目共睹，没人敢质疑。”封思妍远在美国，是个小有名气的国际影星，名气确实有，于是心高气傲地对自己儿子懒洋洋道：“你要知道名气作用可大着呢，有时候是个趁手的好工具，有时候，又是一把能杀人的刀。”

　　裴熠默不作声。
　　他知道封思妍下一句要说什么。

　　“像裴昌那个混账东西，在外散播我的谣言，真是要把我往死里整。他好歹是你们三个人的父亲，真是个无耻的窝囊废！”

　　没说几句，又拐到了痛骂裴昌的环节，裴熠掏掏耳朵，有点懒得听。
　　他思绪乱飘，最终封思妍骂爽了，他才出声问：“最近怎么样，还有人骚扰吗？”

　　封思妍那边静了一会。
　　她沉默片刻，只说了句：“没，你放心混着，等我有机会回国。”
　　然后电话挂断。

　　裴熠看着这通长达三十分钟的跨国电话，若有所思。
　　这里面有二十分钟是封思妍骂裴昌的内容。

　　他们二人斗争的时候，事关股份、产权，还关乎着家族产业。
　　因此裴昌无所不用其极。

　　他抓住了她的软肋，那就是名气。
　　封思妍的事业因此停滞了很久，甚至无法回国发展，不得已，才先把裴熠送回国。然后封思妍发生了什么事，裴熠都不得而知了。好在他相信自家老妈的无耻程度，应该不至于被裴昌那些手段给刺激到。

　　“裴大少爷，我这沙发不是拿来给你躺的，快起来，帮兄弟一个忙。”

　　裴熠收回手机，看向前台那个瘦高男人一眼。
　　穿白大褂的许辰东坐在前台电脑桌前，隔着绿植，朝他笑：“你不会以为我是让你白住这里的吧。”

　　裴熠抬头看了眼墙上的电子表，晚上十点了。
　　“什么忙？”

　　“直播间，打个广告。”许辰东点点鼠标，“对你来讲挺轻松的。”

　　*

　　周六晚，裴言深瘫在沙发上打游戏，见到是林一芒回来，对语音那头的队友说：“不打了，我姐回来了。”
　　“最后一把，你MVP不能走。”曲文敏不舍的声音响起。
　　“不行不行，挂了啊。”裴言深挂断语音，退出游戏，看向林一芒，“妈，晚上吃什么，都要饿死了。”

　　林一芒看他一眼：“玩的都忘记点外卖了吧。”
　　裴言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额……”

　　林一芒点了外卖，回屋去写作业。
　　裴言深抱着手机，他没玩，在津津有味看游戏直播。
　　视频只传来砰砰打枪的声音，敌人一个接一个被击杀的音效。
　　正在直播的主播很沉默，几乎不说话。

　　裴言深看着这个沉默的神枪手一下爆头两个人，成功活到最后，获得最后一名，惊呼一声：“真帅！”
　　他看了眼主播直播间，满心憧憬地送了两个火箭，在一众谢谢老板、老板大气的弹幕中，发现左上角的公告：
　　“一切收益均捐献给瑞蓝宠物医院。”

　　居然还是个喜爱小动物的主播，裴言深随手点了点，又送了两个火箭。
　　裴言深没有账户，这个账户是林一芒的，钱也是从林一芒卡里扣。
　　以前都是这样，他习惯了这样花钱，林一芒和裴熠的钱也任由他挥霍。
　　这算是身为富二代自己都觉察不到的习惯。

　　习惯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林一芒正纠结着英语完型填空，旁边手机忽然震动。
　　她拿起一看，是银行卡扣款的短信，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又看了第二眼，才愣住了。
　　扣掉的数字好像也没有很大，可是余额却只剩下不可思议的两位数。
　　“裴言深。”林一芒没什么表情，拿着手机走到客厅，看向窝在沙发正乐着的儿子，“你是不是又给主播打钱了？”
　　裴言深抬眼看她，一脸茫然：“怎么了？”

　　林一芒的那张卡，是林硕给她办的，她剧团演戏的收入都是打在这张卡上。林硕说，这些是芒芒自己的收入，自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穿回来后，林一芒又把支付密码给了裴言深，就当给他零花钱。
　　他们母子俩，此时都没有什么省钱的概念，全然忘记了，二十一年前的林家不算富裕，林硕的收入基本为了他们两个人交学费，而一些吃穿用度，两个人要求都不低，所以都是从林一芒这张卡里扣。

　　现在卡里没多少钱了。
　　可是扔出去的钱又要不回来，林一芒和裴言深对着卡里只有十几块的余额短信，大眼瞪小眼。

　　“我错了。”裴言深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道歉。
　　他真的忘记了，现在不该这么花钱。

　　林一芒叹息道：“没事，我可以找别人先借点，实在不行……我去找找兼职。”
　　裴言深立刻拉住林一芒的胳膊：“妈，别啊。”
　　他一时还真无法接受，光芒万丈的大明星林一芒，跑去做兼职。

　　林一芒其实就是想吓吓他：“好啊，但别再这么花钱了，我和你外公现在还经不起你这样造。”
　　裴言深点点头，很是乖巧：“我知道我知道。”

　　等裴言深再度将目光投到直播间里时，主播又爆头了两个人，弹幕都再刷让老板打钱。
　　裴言深欲哭无泪，发送弹幕：“被老妈抓包了，没钱了，各位告辞（痛哭）（痛哭）”

　　他这条弹幕发完，就退出了直播间，决定去学习。
　　所以他也没发现，弹幕发完之后，直播间左上角的文字公告改了：
　　“一切收益均捐献给瑞蓝宠物医院。
　　未成年人禁止刷礼物。
　　刷礼物者，请先上传手持证件照正反两面照片认证成年，谢谢合作。”

　　瑞蓝宠物医院内，许辰东敲完公告文字，看向一旁懒洋洋打枪的裴熠说道：“哎，多亏有你，不然我这医院早就倒闭了。”
　　裴熠嚼着戒烟糖，盯着屏幕，一手在键盘上，另一只手握着鼠标，姿势懒散，却十分专注。
　　内圈缩到很小了，终于找到那个一直苟着的玩家，一枪爆头，结束这局。

　　“嗯？”裴熠才反应过来，“就这点钱，还不够你给人家小猫打两针的。”
　　许辰东“嘿”了一声，“不一样，你这相当于宣传我的店了。”
　　“那你给我广告费啊。”
　　“就这点钱你还收我广告费啊。”许辰东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白大褂的兜里拿出一张票：“那我给你这个，八月十五晚场，怎么样。”

　　一场沉浸式戏剧的入门票，晚场VIP观影票，票价888。
　　裴熠瞥了一眼，不感兴趣：“不怎样。”
　　许辰东把票塞到他手里：“我买的时候没注意时间，八月份我要去参加救治流浪猫的活动，这票便宜你了。”
　　裴熠也不是那种喜欢推脱的人，推脱一次后对方再给，就大大方方收下了。

　　裴熠在瑞蓝医院内打游戏打到半夜，直播间已观看人数飙升到一百万加，正在观看二十万加。
　　许辰东激动坏了，逼着裴熠插播好几次瑞蓝宠物医院的广告。
　　什么切蛋无忧，安心结扎之类的广告词，时不时在画面上滚动两下。

　　每次插播广告，弹幕都在说：
　　“打枪这么猛的主播还是宠物医院的医生呀，反差萌爱了爱了！”
　　“主播是不是割蛋蛋的手法跟枪法一样精准呀，是不是是不是。”
　　“卧槽，主播太狠了吧，盯着人家下面打，就是玩。”
　　“主播不睡觉吗，这都凌晨三点了。”

　　裴熠看了眼时间，确实很晚。许辰东不知跟磕了什么药似的，精神得很，在一旁拿着手机看美女直播。
　　他踢了一下许少爷的旋转椅，“困了，我房间收拾了吗？”
　　“早收拾好了，拎包入住。”许辰东头也没抬。

　　裴熠摁了关机，把耳机摘掉，往楼上去。他之前一直住在封思妍留下的房子里，结果那个房子名字是裴昌的，被裴昌收回去后，封思妍跟裴昌爆发了一次争吵，就是今早上的事儿。
　　裴昌叫他回去住，他不肯，不想跟那个奇怪的多出来的新儿子住一块，也不想天天看到裴昌。
　　没了房子后，他也就没了栖身之所。

　　许辰东见状，立刻邀请他来住，他在市中心这家宠物医院的楼上，有两层都是可以住人的，地方大，环境还行。

　　裴熠身高腿长，通往二楼的楼梯窄，天花板低，他略微低头才能继续往上。
　　二楼左边一个卫生间，右边一个卧室，窗户朝着楼下的商业街，算不错的位置。
　　凌晨三点，除了商铺的招牌亮一点，也没太多噪音。
　　裴熠没拉窗帘就睡下了。

　　许辰东看裴熠已经睡下，回到三楼卧室躺在床上给妹妹发消息：“OK了，票送出去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许茉才回复：“谢谢哥，改天请你吃饭。”
　　许辰东早上还要检查住院的小猫，起得很早，即使只睡了四个小时。
　　他收到消息后，动动手指：“他不一定去。”
　　许茉回得很快：“总得给个机会。”

　　这种少女心事，许辰东不是很理解的摇了摇头，裴熠这个家伙，还真是长了一张祸国殃城的脸，连他妹妹的芳心都被拐了去。

　　学期过去三分之二，再来一场月考，就该期末考试了。
　　林一芒还挺头疼的，月考的难度很难，她要从初中知识点开始补，短时间内是跟不上了。
　　裴言深低头写着作业，听到林一芒叹气声，笑道：“妈，没关系，初三卷子你都是九十多分了，等高二分班，集中补习一下物理和化学就好。”
　　林一芒看了眼自己长长的习题册名单，感叹：“现在小孩子真难啊。”

　　裴言深给林一芒做了一个学习计划，从初中知识点到高一知识点的综合复习，买了一本基础书，两本加强书，还有几本大名鼎鼎的五三。
　　林一芒头回知道，自己儿子这么会教人学习。

　　“你以后可以当老师了。”林一芒赞许道。
　　“我才不要，”裴言深撇撇嘴，“当老师多没意思，要么就去当竞赛教练。”

　　提到竞赛，林一芒想起最近学校的通知。她作为家长，又是学生，比其他人都比较关注学校官方的一些通知。

　　物理竞赛快要报名了，她问裴言深：“你不报竞赛吗？”
　　“我不报。”

　　林一芒看着他：“你不是喜欢物理？”
　　“反正只能拿个银奖。”

　　林一芒见他士气低迷，内心骂了一遍裴熠，要不是裴熠当年给他定的要求这么高，她儿子能这么挫败吗。

　　“银奖也很强了，我都想考望戏，你不想继续考进国家队？况且，你看你爸爸，那个样子，以后都是望城大学的研究生。”

　　这番话说得还挺在理，裴言深想到父亲裴熠现在吊儿郎当的样子，与记忆里他高不可攀的样子太不同了。
　　他爸爸是一步一步努力过来的，林一芒眼下也是为了学习而在努力。

　　裴言深想到这些，脑子里像是忽然想通什么似的，点头答应：“我去报名。”

　　有时候就是这样，太过优秀的父母，会成为孩子努力的阻碍，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比父母更优秀了，因此失去了往前走一步的心。
　　而当孩子一旦发现，高不可攀的父母曾经也为了那个目标认真努力过，他就会更有动力。

　　裴言深便是如此，以前看多了光芒万丈的母亲，见久了不可一世的父亲，如今回到了这二十一年前，见到了父母亲现在的样子，他的心态，也就慢慢改变了。

　　周一，裴言深找到付广荣，询问关于竞赛的事情。

　　付广荣看着名单，有些踌躇：“其实人已经满了，你的物理成绩很不错，我知道，当时也是第一时间找你，没想到你拒绝了。可现在人员有些超了啊。”

　　裴言深第一次听到竞赛预赛还有超人数这个说法，问道：“为什么人数超了？”

　　付广荣取下眼镜，笑眯眯道：“期末之后的暑假，有个物竞夏令营，我们会在那选拔参加竞赛的同学，你可以报那个。至于直接报名的名额，确实满了。”

　　套路，都是套路。

　　裴言深没办法，只好报夏令营，毕竟这个夏令营的老师也是望城有名的教练，参加竞赛的学生都想报。

　　报名费几千块，裴言深卡里没了钱，苦着一张脸去找林一芒。
　　林一芒沉默了。

　　良久，她开口：“没事，我还有现金，先报上名。”

　　林一芒回到家，凭着记忆翻出床底箱子，那个木箱子里放着她妈妈的遗物，许多手稿，还有母亲最爱用的钢笔，这些她和林硕都舍不得扔。
　　箱子最上面放着那天从裴熠手上拿来的剧本，
　　箱子夹层里有个白色信封，封面上是花体的字，写着To Ying。信封很新，里面有崭新的五千块现金，很厚一沓。

　　她妈妈的梦想，是写出一个舞台剧本，由林一芒主演，林硕配乐，在全球巡演，让万人观看。
　　林一芒知道后，便往箱子里放进一个信封，每年她剧演赚到的钱，会塞一部分进去。
　　无论多少，都寄托着她们的梦想，和对她的想念。
　　她想，迟早有一天会完成妈妈的梦想。

　　而如今，她看着信封，想起记忆里那些画面，当初父亲的死对她打击很大，之后也就再没打开过这个木箱子。

　　林一芒发了一会的呆，又把信封放了回去，钱也没动。
　　她拿出手机，找到陆盛的电话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