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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1 ...

  •   8·0
      血红残阳罩在刚从薛王府出来的真折蒙身上。那两个唐国人走在她前面。她下意识的伸手挡了一下被刺痛的眼睛,突然感觉这一幕有些熟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刻意从记忆中抹去了。
      8·1
      (本节推荐BGM《续•夏目友人帐》ED,高铃•《爱してる》。)
      安碧城站在水精阁的门口。穿着长长黼黻纹的袍子(礼服的一种),在夕阳下那黑白的花纹如同藤蔓缠绕在他身上,此时看来如同远古神话时代能通神鬼之意的祭司。
      “有些事想与你说,渤海的女郎中阁下。”安碧城伸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可否借一步说话?”
      “啊…请您直说无妨。”
      波斯商人看了看天色,夕阳正收回最后一抹余晖,飞檐斗拱间闪耀着鲜亮的光芒。沉默随着黑暗一起到来,他在光影消失的瞬间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女郎中阁下,光在彼端。”
      “彼端?”真折蒙皱皱眉,神色疑惑。
      精致的丝帛广袖遮住了她的视线。当熏香那略带烟气的香味袭上来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曾在山林中嗅到过的馨芳。透过千载玄岩漫上来的冷汽把它一层层的染到她袍角上,自己伸手拧着小小的衣襟,却因为一抬头看见了当时也不大的主君,让那泠泠的草香也镀上了光芒的意味。
      远地的幼女跟随他来到龙泉京,十几年的时光已经足够让她从他足边的尘埃跃升成日之影。然而这些旧日的记忆被那波斯商人贴上她额心的什么微冷的东西挖出来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忘却了什么。
      那光芒已远行至彼。
      还有……
      鲜血从身体里带着生命力一起流逝的感觉…不是,还在么。
      安碧城退了两步,宽袖落下,少女露出的脸庞上有一点略微的淡漠欢喜。很鲜活的申请,是她在被小鸳点破心事之外唯一一次出现的,毫不隐忍的,真正“人”的神色。
      “是要走了吗。”她轻声的呢喃,伸手拨开了束发的璎珞,长发自然的披撒到肩背上,竟有些妩媚的意味;而这一日下来,她句尾莫名的涩意似已褪尽,“前往山鬼的府衙,追随我所侍奉的主上。”
      一口钟的襟带子被风吹得微微拂动。李琅琊看着少女衣下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泛着无法掩盖的光芒。神鬼之事,无论他经历多少,也唯能安静旁观;所以他退了一步,轻履从苍石上擦过没有任何的声响。倒是一脚踩在什么东西上声响大些。
      发声体“诶”了一声不再说话,安静的,沉默的,温柔的,将这个白衣公子圈进怀里。他知道这个万年老好人的表情;不用看也知道。内敛的深切的哀伤,温润的美丽的高尚的悲悯。
      她从指尖开始融化,是形状仿佛冰凌融化时凝结的明亮液滴,还未落在地上就被风吹散成无数淡淡的细碎星尘。真折蒙抬起手看看,然后侧过头看看三人,耸起一个肩膀笑着说,“诶,太慢了。”
      这时的她,才是一个真正的、豪爽的渤海儿女。生死何畏?又何畏魂飞?
      “即使那光芒远在彼岸,隔了何止万水千山…也要去找寻吗?真折蒙姑娘,这又是为了什么?”李琅琊看着她,眼神是温润的悲悯,“这就是……爱情么?”
      他站在帝都坚实的土地上,内心却如同那日站在狐火点点的断壁残垣间时一般的彷徨。身后的人微微收紧了手臂,他有感到一点恍惚的安心。
      卸去了一切重任的真折蒙,在最后的时刻终于胆敢与唐国的上位者对视。她的长发轻轻的扬了起来,笑容清甜美丽,那双眸子仿佛北国山林中的精灵。
      “抱歉了……我,不知道呢。”
      她忽然淡淡惊呼了一声。“哎呀!怎么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呢……”
      仿佛春天到来时解封的湖水,衣襟之下的光芒突然流动起来。毕竟是女子,不愿让人看见自己容颜毁坏时的模样,她猛地一个转身背向他们。微风吹起晶亮的星尘,那个身影,忽的就找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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