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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前夜 ...

  •   往常白日里,宁若瑜都是在望舒阁照着书做绢花。
      还是祁晏见她实在学的进展缓慢,便叫她挪了去外面照着真实的花儿学着做,还着人寻了许多书给她。
      也许是离了屋子,心情开阔了,宁若瑜的手艺倒是真的一天天的好起来。

      映月湖边素来是赏花的好地方,一年四季都有不同品类的花。
      因此,祁晏给宁若瑜安排的地方也是这湖边一六角凉亭中。
      亭子临湖,左边挨着的是石头假山,山上支出来的花枝伸进亭子里。
      亭周挂着一圈薄纱,哪怕是正午刺眼的日光透过也变得缓和温柔。
      纱帘之下坠着珠链,湖风吹过纱帘轻晃珠链相撞响声清脆,更是别有一番美感。
      “主子这兰花做的,似是有了神采。”承月瞧着宁若瑜捏在手里的刚刚做好的一朵兰花由衷赞道。
      白玉般的花瓣轻薄而柔软,紧紧围绕包裹着花芯那一丛粉红。
      柔弱易碎的花瓣坚定守护着粉嫩的芯,像极了某个人。
      宁若瑜朝着光举起手中的花。
      花瓣用的是透光极好的锦缎,阳光下正朵花似乎都散发着光芒。
      正感叹于这偶然之美,不料一阵湖风吹过,兰花脱手掉在了亭子外边。
      承月正慌忙要出亭子捡,却让宁若瑜拦了下来,疑惑的向着宁若瑜目光所及看去。
      只见那朵兰花已被一只纤纤玉手托起,而主人正在打量着它。

      “参见姝贵妃。”
      拾起兰花的,正是这宫里风头正盛的第一人——姝贵妃。
      “娴贵嫔不必多礼,见你做的专心,本是无意打扰。只是这花儿实在美丽倒让本宫想看个清楚。”
      姝贵妃上前几步踏上亭子,附身将宁若瑜扶起,绝色的容颜上带着几分歉意。
      悠悠沁香随着姝贵妃的动作漫到宁若瑜身侧,一如记忆里那个雨夜。
      见她小心捧着那朵花,动作轻柔满是爱护之意。宁若瑜眼眸一闪,温和一笑道:
      “花寻美人,既是缘分,娘娘若不嫌弃便将它收下吧。”
      闻言,姝贵妃一双明眸一瞬盈满惊喜之色,犹疑一番却推却道:
      “贵嫔用心之作,本宫怎好横刀夺爱。”
      这便是姝贵妃,率真而通透,明丽温和却难以亲近。
      “既是这花主动去寻了娘娘,又怎是娘娘夺爱呢?”
      姝贵妃这才欣然点头,笑道:
      “那本宫便却之不恭了。”同宁若瑜一道坐下仔细瞧着。
      “娘娘若感兴趣,不若也学着做做看?”见她似乎兴致盎然,宁若瑜邀请道。
      姝贵妃自是乐意,仔细听着宁若瑜的叙说。

      “有的人呐,在这天天变着法的讨人欢心,真是怨不得是人家受宠。”
      听见这声儿宁若瑜只得叹了口气,到哪儿都躲不过。
      自那天祁晏从鹭宁宫出来去了望舒阁后,灵昭仪就把对宁若瑜的不满摆在了面上。
      且不说早晨在皇后处的言语为难,甚至跑到专门跑到梅林去指责罚跪。
      没成想都到这儿来了,还能寻过来。
      “参见灵昭仪。”宁若瑜无奈,抱歉地看了看姝贵妃,便出了亭子给她行礼。
      宁若瑜蹲踞在午时灼烈的日光下。
      灵昭仪在侍女撑的伞下,颇有些悠然地看着边上的花儿,仿佛未曾看到眼前行礼的人似的。
      “看来这花儿长得着实喜人,灵昭仪看着眼里都放不下人了。”
      纱帘一角掀开,露出了仍在坐在亭子里的姝贵妃。
      祁晏指了宁若瑜在这并不是秘密,灵昭仪也是见亭子有人便觉得是她却不想还有人在这。
      妒恨在眼里一闪而过,低头走到宁若瑜身侧,“参见姝贵妃。”
      边上的侍女随着她一同行礼,伞柄垂下将她暴露在阳光下,原本为难宁若瑜而颇为愉悦的心情霎时变得阴沉。
      姝贵妃却不答话,仍是自顾自打量着那朵兰花。
      宁若瑜当下便明了了她的用意,灵昭仪想要为难她,便同她一起晒着吧。
      灵昭仪也反应过来了,咬牙切齿道:
      “娴贵嫔免礼。”
      “灵昭仪请起。”见承月把宁若瑜扶起来,姝贵妃便也不再为难,继而招呼着宁若瑜。
      “着纹样本宫还是看不懂呢,贵嫔快来接着讲。”
      宁若瑜方才踏上亭子,便听见一声痛呼。
      只见方才为灵昭仪撑伞的宫女狼狈的摔在被晒得发烫的石板地上,随灵昭仪来的几人具是一脸惊慌都一同跪下。
      “都是些贱骨头,若我被晒伤了你带担得起吗?贱人!一个个的想看着本宫不好!”
      那宫女甚至不敢辩解一句,只不断地磕头求饶。
      灵昭仪仍是怒气不减,指桑骂槐道:
      “整天的捡旁人吃剩下的东西,也不觉得恶心。给本宫自己掌嘴!”
      宫女本白皙的双颊没几下就红肿起来,一声声响亮的耳光声听着就不是滋味。
      “灵昭仪......”姝贵妃有些看不下去,似是想劝什么却被宁若瑜拉住。
      宁若瑜清楚,以灵昭仪的怨念,但凡她们开口劝慰这宫女只会更不好过。
      “怎么?臣妾教育自己宫里的下人姝贵妃都要给她们求情吗?”
      这话便属实难听了,堂堂贵妃对着她怎用到求情?
      见姝贵妃面色不佳,她反倒心情大好。
      “行了,没看见贵妃娘娘都不叫你打了。本宫便饶你一次,在这跪到天黑再回去当差。”
      说完冲着姝贵妃俯了俯身,转头便走。
      “到阴凉地跪着吧。”见灵昭仪走远,宁若瑜便唤那宫女。
      离着天黑怕是还有三四个时辰,当真顶着日头跪下来,这宫女怕是得去了半条命。
      灵昭仪自觉貌美,身边伺候得人也都选的眉清目秀之人。
      眼前这宫女脸蛋红肿,却也不影响眉目动人。
      想起丽云那日的回应,“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妙云,多谢贵妃娘娘、贵嫔娘娘。”

      “她平素就是如此吗?”
      姝贵妃望着亭子外头,突然问道。
      宁若瑜见她对那宫女犹有怜惜,点点头。
      姝贵妃自幼便是南启明珠,自幼被人呵护有加,纵使生在宫廷看惯了腌臜之事,却还是抱有那一份慈悲之心。
      也是这一份心,捞了穷途末路的她一把。
      “在有些人眼里,旁人的痛苦不过是能让自己解气的东西罢了。”
      宁若瑜看看仍是眉目不展姝贵妃,又看看低头跪着的妙云。
      世事瞬息万变,此刻她是任你蹂躏的玩意儿焉知下一刻会不会站起来打回去。

      .

      坤宁宫中一如既往的安静。
      盛满了冰块的盆在殿中逸散出悠悠凉气。
      皇后半阖着眼,几个宫女在身侧给他打着扇。
      而秋选侍正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抄写着佛经,额角不断析出汗意她却是苍白着脸仍旧坚持着,
      入宫将要一年,她还未曾侍寝,就连曾经因她受过罚的王嘉遇如今都成了王美人,陛下却是将她忘记了一般。
      她才不信若这其中没有皇后的原因,只是事到如今。
      她只得抱希望于皇后,博个露脸的机会,以后如何便不由别人说了算了。
      在皇后这安分地抄了半个月佛经,皇后都未曾松口接纳她,她不由得暗暗着急。
      南夕从外头快步走进来,对着皇后耳语几句。
      声音小的模糊,秋选侍只隐约能听到灵昭仪,姝贵妃几个词。
      “呵,蠢货。”皇后嗤笑一声,吓的秋选侍忙低下了头。
      “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玩意儿,得了一两分宠就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由着她吧,没人护着怕是几天就把自己作死了。”
      皇后对着南夕说的轻描淡写,到让秋选侍出了一身冷汗,她总觉得皇后意有所指。
      “秋选侍。”皇后忽然唤道。
      “娘娘,妾在。”
      “过几日花儿开的盛,正是个办赏花宴的好时候,你可得抓住机会啊。”
      皇后一副诚心为她打算的模样,秋选侍眸子一亮:
      “妾明白了,多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恩德妾必不敢忘。”
      “回去准备着吧,这几日不必过来抄经了。”皇后这才露出一丝真心满意的笑容。
      秋选侍毕恭毕敬的退下。
      “养不熟的狗,非得打一棍子才能听得懂人话。”
      南夕给皇后捏着肩,只觉浑身一凉。
      “太傅可说峥儿这几日学的还好?”皇后虽是看重大皇子,却不日日关照多是宫女太监代她去看。
      “回娘娘,天气渐热大皇子又有些不舒服,这两日便不曾去上书房。”
      “二皇子呢?”
      “二,二皇子一切照旧。前几日陛下到上书房得了夸奖。”
      珠链摔在地上,玉珠四散。
      南夕低头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你去告诉太医院,一定要让峥儿给本宫康健的坐在上书房里,另让伺候的太监不许惯他娇气,起得来床便去上课。”
      南夕连声称是,退出殿里方才觉得衣裳都粘在了身上。
      一时间竟是有些怜悯大皇子,不等慢慢恢复便要去上课,只怕太医得下些烈性之药,那般虚弱的身子也不知受得住受不住。
      摇摇头回神,快步走向太医院传话。
      亲生母亲都不担忧的事情,如何轮的到她一个下人去怜悯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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